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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頭別站著呀，趕緊端進去給苗姨吃。”
“謝謝你這麼想著我們。”褚老頭頓時百感交集。
褚決明接過許知意手裡的瓦罐，端著進屋子裡面。
“知意來了，麻煩你多費心了。”
苗鳳從床上坐起來，許知意扶她坐起來。
即使是身處牛棚，遭受苦難，苗鳳身上依舊平和，保持著隨遇而安的心態。
苗鳳臉上還是顯露著疲憊，等褚決明把粥端過來的時候，想要喂她吃，被她拒絕了。
“你也去吃點吧，下午幹了那麼多活，肯定早就餓了。”
苗鳳端著還沒吃，先關心著褚決明。
“好，我去端碗過來，我們一起吃。”
“苗姨，你們先吃，我就先回去了。要是還有什麼事，你儘管找我。”
許知意打了招呼就告別，留給他們兩人的溫情時刻。
等她回到裴家之後，董奶奶還沒睡，還在屋簷下坐著。
“董奶奶，你怎麼還沒睡覺？”
“上年紀覺少，睡不著就起來坐一會。”
“裴晏就快回來了。”
“是啊，這幾年來阿晏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久呢。他雖然自小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可阿晏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別看他平時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愛說話，但是他心裡是個極其心軟的孩子。”
許是夜晚多生愁，董奶奶跟許知意說起了裴晏小時候的樣子。
許知意坐在董奶奶旁邊，聽著她說話。
“他剛到向陽村的時候，整天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管怎麼叫他，他都不會說話，一宿一宿的做噩夢，哭著喊著，媽媽不要！
那麼小的孩子，就在屋子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在面前上吊，哭了整夜，幾個月都不說話。”
許知意驚呆了，她完全想不到裴晏竟然有這麼悲慘的經歷。
“那他爸爸呢？”
“就是因為我那個不孝子，林家出事之後，為了他自己的前途，撇清與林家的關係，直接登報離婚，拋妻棄子，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哪怕是這些年過去，再提起裴念生，董奶奶還是心裡不好受。
她自覺把兒子教得很好，怎麼就當兵升官之後，就變得如此快呢。
這哪裡是她的兒子，不過是個忘恩負義，貪生怕死的人罷了。
甚至，當官之後，把窮鄉僻壤的老孃忘得一乾二淨。
與他的父親有哪點相像。
“裴晏被送回向陽村，那是他出生以來，我第一次見他。
剛送來的時候，幾乎是不吃不喝，整天呆呆的坐在屋子裡。那段時間，我都不敢出門，白天黑夜的守在他的身邊。
喂他吃飯，晚上守著他睡覺，後面又發了兩次的高燒，兇險得很，還是村長幫著送到醫院去的。
有天我在醫院實在累得很了，他醒來了就喊了我聲奶奶，就這樣才慢慢長成現在這樣的。”
許知意的心臟突然間疼了一下，清晰明白的，像是一根又細又尖的針，紮了一下，酸澀的痛。
原來，他竟受著如此這般的苦楚。
許知意想笑著說兩句話，安慰安慰董奶奶。
可擠出來的還是一抹苦笑。
“董奶奶，現在的裴晏真的很好，他善良可靠，坦蕩率直，再給他一些時間，一定能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
“我不求他以後怎麼樣，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哎呀！你瞧我，老婆子就是心思多，不說了不說了。知意，早點休息吧。”
董奶奶說完，慢慢的站起身來，回屋去了。
許知意坐著不動，望著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思緒不寧。
剛開始認識裴晏的時候，他身上帶著濃濃的防備心，冰冷的偽裝只是為了不讓別人靠近他。
許知意自己都沒認識到，她現在對裴晏的關注度已經跨過了那條無形的界限。
心疼與想念，已經顯露出，她的心思。
只是，現在的她還未察覺。
一夜的夢裡，竟然讓她夢見了第一次見裴晏的樣子。
身上的冷漠，拒他人於千里之外，不愛說話，甚至連笑都不會。
畫面一轉，裴晏獨自一人走在黑暗裡，行屍走肉般拖著沉重的步伐，周身環繞的濃濃的悲涼，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
荒蕪的空間裡，黑暗似乎想要吞沒他，他甚至沒有反抗，任其陷入沉淪。
許知意想要伸手去拉他，卻沒有拉住，猛地從夢中醒來。
似乎醒來之後，胸腔裡的酸脹還存在，久久不散。
情緒來得太猛烈，她已然沒有睡意。
剛等到天亮時，收拾收拾心情，索性學著方英子昨晚教她的煮粥方式再煮一遍。
等到董奶奶起床，許知意已經在廚房把粥熬上了，除了水多一點，米少一點，不影響能吃。
方英子到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了許知意煮的粥和蘿蔔鹹菜。
“英子，快來，今天可是你知意姐姐熬的粥。”
傻愣的方英子心裡升起一股不太好的念頭，畢竟她也見過許知意的黑暗料理，心裡有些抗拒，腿卻往桌子這邊走來。
“快吃吧，煮粥太簡單了，下次我繼續。”
這會的許知意還挺高興，自己煮粥都會了，離成為廚房大廚總算跨出去第一步了。
只是，這第一步是開始，也是終結。
方英子看了略淡白的米湯和碗底的一層煮爛的白米，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嗯，除了米湯味太寡淡了之外，還算是正常，沒有奇怪的味道。
“你這丫頭，你知意姐姐做的哪有那麼難吃呀，看把你嚇得。”
方英子臉上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心裡想的，董奶奶帶著笑意調侃她。
“知意姐，這次做的還不錯，下次繼續。”
方英子這段時間跟許知意熟悉起來，也會放開性子，跟許知意說笑。
吃過早飯之後，許知意要去上工，方英子收拾洗碗之後會陪一會董奶奶，順便掃掃院子。
方英子今年才十二歲，方海心疼妹妹，現在沒地上學，就讓她在家。
懂事勤快的方英子，還是每天下午回去割豬草。
她做事認真，別家小孩邊玩邊割草，她能割上兩揹簍。
能換上三個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