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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過山雨，來得快，去得快。卻將幾人搞得極為狼狽。
雨淋溼了火把，淋溼了一身的衣服。葉平呆慣了城市，已不習慣走夜路，
路上摔了一跤，弄了一身的泥土。
好在幾人拉著手，慢慢地摸索著，還是安全地到了江邊。
江邊靜悄悄的，只聽見緩緩地水流聲。
四下漆黑，不見船的影子，更沒有阿牛。
小娟急著聲道：“阿牛哥怎麼還沒回呢，阿牛哥怎麼還沒回呢……”
她唸叨著，倒也沒有誰能回答她這個問題。
葉平望了望，既看不見，也聽不見聲音，心中也是忐忑難安。
如果阿牛很久不回，他們幾人這一天是滴米未進，又累又餓，
這一路下山來，反倒有了些精神，那已是到極限的徵兆。
阿育此時若追來，除了回頭往林中躲，便再無出路。
葉平搖搖頭，就準備去江邊洗把臉。
聽著水流聲，漆黑如墨，一腳踩空，轟的一聲掉下了半截身子，水花四濺。
立馬抓著一些浮草，才算穩住了，還沒反應過來，
轟的一聲響，“葉平，葉平，你怎麼樣了”
原來是墨姑聽見響聲，擔憂他，往前一走，跟著掉進了江裡。
黑暗裡葉平一抓，水中站立不住，兩人抱在了一起。
“葉平哥，墨姑。”
聽見聲音，兩人都急喊道：“別來，別來，我們沒事”
葉平抱著墨姑，輕輕地把她推到了近處，墨姑抓著草，黑暗裡慢慢爬了上去。
她伸手一拉，葉平翻身倒在了岸上。
這下可好，不僅是淋雨，還洗了個澡。
在江邊坐了會兒，雲層破開，一輪灰濛濛地月亮，才漸漸露出了光影，由遠及近而來。
葉平望望墨姑，墨姑望望葉平，三人都穩不住笑起來。
“你的臉。”兩人異口同聲，又發著笑。
小娟道：“你們兩個，誰都別笑話誰，都是兩個大花貓”
葉平一摸，手上粘著稀泥，剛才掉進河裡，水花四濺，一定是把泥巴弄得更花，
這下他不用想象，都知道是怎麼一副模樣。
而墨姑的半邊臉上，是剛才落進水中，與葉平臉貼臉一蹭，蹭上去的。
兩人笑著走到了江邊，捧起江水正洗著臉，就聽見微微有聲音。
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了，阿牛帶著船已回來了。
船還要等會兒才到，墨姑和葉平都沒有急著走的意思。
分別在即，心一下又揪了起來。葉平一看，墨大叔正孤獨地坐在岸邊的一塊石頭上。
葉平和墨姑都走了過去。看著老頭兒別在腰間的煙槍，
想起鄉下菸民和菸民，最高最崇敬的禮儀，還不是你給我一支菸，我給你一支菸，
菸民和菸民，最鐵的兄弟，是你抽我的一口，我抽你的一口。
葉平一改嚴肅，往墨大叔身邊擠了擠，笑笑道：“老爺子，把你的寶貝整一支如何”
老頭兒取下煙槍，從菸袋裡摸出了一隻卷好的煙，
往上一插時，那手卻是微微有些顫抖。
他又從兜裡摸出了火柴，抽開盒子，還不到半盒，已被雨水淋溼了。
嗤的一聲劃去，卻是沒有點燃，再一根劃去，又丟在了地上。
墨姑又急又痛，“爸爸，我來吧。”
老頭兒便把火柴給了墨姑。墨姑蹲在他面前，
用力地一擦，燃起一點火花就熄滅了。
墨姑抽出一根又一根，終於點燃了一根，剛把菸葉點燃一點火星，
火柴熄滅，墨大叔不停地吸著，還是沒能挽救那點星火。
墨姑又不斷地點著，見火柴越來越少，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為了一隻煙，不，都為了那一片濃濃而又無法表達的情意，幾人瞪著眼睛，
都盯著煙盒裡那最後兩根火柴，和火柴較著勁兒。
葉平和小娟害怕有風，都圍了上去。
感性的墨姑，眼睛含淚，手在顫抖。她知道，這一刻她為父親點菸後，不知是何時，也許這就是她人生中的最後一次。
她摸出火柴，再次用力地一滑，火柴熄滅，只得拿出了最後一根。
三人的心都懸著，葉平暗暗地在祈禱。天啊，你就滿足這對父女，最後一個小小的心願吧。
撲哧，終於劃燃了火柴，葉平和小娟都緊緊地圍著，生怕有風。
墨姑的手也攏在了菸葉邊，墨大叔不停地吧嗒吧嗒地吸著。
哪知煙，終於亮起了火光。
墨大叔那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皺巴的笑容，把煙遞給了葉平。
葉平抽了一口，這精神的糧食果真夠勁，是又辛又辣又夠味，嗆得他埋頭就是一陣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