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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表達和表達的憤怒是兩碼事情，世子殿下一向不喜歡暴露自已的憤怒，除非忍不住，當即大喝：“慈悲妖僧在哪！”
六神無主的羅漢們，指了指通道盡頭，轉而神情驚恐道：“殿下還是快點走吧，主持已經……不是人了。”
管他是人是鬼，李觀衣欲要衝進通道盡頭，卻聽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阿彌陀佛，多謝殿下能夠走到這裡。”
李觀衣微微蹙眉，轉而看向另一頭神情平靜的觀空：“什麼意思？你是故意引本世子前來？”
觀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和煦道：“貧僧做錯了事，卻找不到回頭的路，所以懇請殿下在貧僧墮入魔道之前拉貧僧一把。”
李觀衣嗤笑道：“可笑觀空大師，好好看看你這處佛門聖地，你現在早已身處魔道無法自拔了。”
世子殿下轉念狐疑道：“所以一開始，自本世子入寺以來，到那個小丫頭突然闖入我的靜室，再到我輕而易舉的就闖入了藏經樓密室，都是你早有預謀的？”
難怪總感覺一切太過順其自然，彷彿被某種絲線牽引一般。
觀空不置可否：“貧僧一直都在掙扎，所以在此處見到殿下的那一刻，貧僧終於可以呼吸了。”
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看到一旁受驚的女人們，李觀衣當即喝道：“先放她們出去。”
觀空沒有阻攔，低聲道：“阿彌陀佛。很抱歉，那個丫頭的姐姐，不堪受辱，自戕了。”
死了？
剛才還答應那丫頭要救出她姐姐的，這麼快就要食言了？
李觀衣不怒反笑：“好一個阿彌陀佛。大師說的真對，不是所有人都有佛性，如果都做了十惡不赦的罪孽，然後說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就能放在屠刀立地成佛，那還要這些寺廟，供奉這些神佛有屁用！”
觀空垂眸低眉：“人們創造了神佛，同時畏懼神佛，但卻從來不影響人幹壞事，殿下可否容貧僧說明前因後果。”
世子殿下沒有說話，怒目而視。
“我本是慈悲收養的一棄嬰，很小便拜其為師，師傅傳我佛法覺性，待我如子。如果沒有算錯，還有七天，師傅便以一百一十四歲高齡，據他老人家自述，師傅一生得了三個法號，一禪、玄燁、慈悲。”
李觀衣微微愣神，突然想起了法金寺的前身，是春秋時期博陽侯為紀念亡妻所修建，而博陽侯法號正是玄燁，難道那個玄燁，就是法金寺慈悲主持？
觀空似乎猜到李觀衣所想，微微頷首又道：“一禪和尚曾於大悲寺受戒出家，後因多次觸犯戒律，被主持逐出大悲寺，但是一禪卻從大悲寺藏經樓裡，抄錄了一小部分的禁法。”
“禁法？”
“沒錯，但是完整的禁法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禪帶出的這小部分禁法讓他在春秋諸國中如魚得水，甚至還獲了個風流劍仙之名。”
世子殿下不屑道：“想必就是這延年益壽的爐鼎房中術。”
觀空不置可否：“但事實上，他的確做到了。北燕皇帝更是冊封他為侯爺，取俗家姓名博陽。之後為了名正言順的行雙修之事，他以紀念亡妻為由，再度出家，在北燕皇帝的支援下，在此地建立金龍寺，法號玄燁。”
“而當時，寺中豢養了三百比丘尼，供他行採陰補陽之事。直至春秋之戰開啟，天下動盪，才被一股神秘力量降服。”
觀空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又道：“後面的事，殿下想必都清楚了，逃過一劫的玄燁，哪有什麼資格西去取經？謊稱西行歸來，自明其身，是地藏王菩薩肉身轉世，取法號慈悲，所以這寺裡又怎麼可能會有大乘佛法真經呢？”
聽到這的世子殿下，長撥出一口濁氣：“說到底，你還在助紂為虐，創立羅漢堂，暗自劫掠女子供他採陰補陽，本世子又如何能拉你一把？”
觀空道：“一個人沒了信仰固然可怕，但是因為信仰忘卻本我，接近偏執同樣可怕，師傅待我如子，而我卻眼睜睜見他墜入地獄，這何嘗不是一種對忠孝的偏執。”
“若不是殿下此話，貧僧已然不知道自已已經變成什麼樣的怪物了，所以殿下讓貧僧下定決心，已然是拉了我一把。”
李觀衣無奈的搖了搖頭：“所以你打算借用燕北王府的力量除掉他？”
觀空搖頭否認：“貧僧曾勸過師傅應該早登極樂，可話說完又覺得可笑，師傅一生罪孽深重，又如何能夠功德圓滿呢？”
“所以每次的勸解，都只是換來無盡的折磨。殿下不會知道他到底獲得了怎樣的一種力量，那是魔鬼的力量。”
世子殿下不解：“魔鬼的力量。”
可觀空眼神炙熱，彷彿在如何堅定的禪心，在那股力量面前都會土崩瓦解！
李觀衣又接連喊了幾聲，觀空才恢復平靜：“我不知道師傅究竟在那個禁法裡掌握了什麼，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或許雙修只是一部分，可那股力量正在吞噬著他的心智和靈魂，我曾見過他輕輕一躍，便跳過後山的瀑布，也親眼見過他虛空一掌將人拍的粉碎。”
觀空忽的看向李觀衣道：“而那股力量和殿下體內的力量很相似，所以不是從殿下入寺開始，而是貧僧已經等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
世子殿下驚耳駭目：“你知道本世子體內是什麼東西！”
觀空不敢確認道：“貧僧翻閱諸多典籍，這種力量的記載首次出現在五百年前的大秦帝國，甚至更早。”
“是那支幫助秦國統一，由方士組成的軍隊？”李觀衣神情有些激動，彷彿已經接觸到某種日思夜想的答案！
觀空微微頷首：“或許並不能稱他們為方士，他們似乎掌握了一種叫炁的物質，成為了炁的容器！而炁同樣賦予了他們前所未有的能力，那是近乎於神的力量！”
觀空面目突然開始猙獰，詭異的笑道：“貧僧馬上就能徹底掌握提煉炁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