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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雲朵被驅散，在摩羅的感知裡，這片天地佔據了主導的黑水靈氣也開始四下散去。
隨著湧來的，都是最精純的白金靈氣。隨著靈氣的聚散，原本如細流見縫插針般湧來的白金靈氣忽地化作大江大河，瘋狂自何曉頭頂百會穴湧入泥丸宮識海內，原本因與摩羅對戰消耗的
七七八八的白金真元如漲潮般迅速回復，真元所化的海洋節節上升，掀起滔天巨浪。整個識海都在震動。
何曉識海上空，內丹躍升到極高處，原本平滑圓潤的表面忽地開始湧動起來，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在急速流轉。忽地，內丹如長鯨吸水一般開始涉取下方的白色海洋。
原本無邊無際快連上升的海洋，在內丹吸取之下，不過數息海面竟開始飛速下降，連自百會穴海量湧入的白金靈氣都無法減緩它的下降速度。
內丹不過挙頭大小，然而其內卻彷彿有無窮無盡的空間，隨著海量真元被吸納，內丹表面的起伏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破丹而出。
感受到這片天地的異常，摩羅如古井不波的面容第一次露出凝重的表情，交手至今，這個對手給了他太多意外，當年隨大軍南下之時，這等人物不說可以隨手捏死，也絕不會入他眼中，三十年不到，竟已經成長到這等地步？
看這情形，他竟然在對戰中又有所悟，這是要破境！
驀地，一道悠遠的氣息自上空灑落，這氣息很淡，若有若無並不如何霸道，然而在這道氣息之下，摩羅臉色一變，他發現，原本操控水龍的真氣忽然一滯，一下消散的乾乾淨淨。
就在這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沒有海量真氣的支撐，十餘丈長的水龍轟然解體，宛如落了一場大雨。
那氣息他既陌生又熱悉，因為正是他無比渴望卻所獲寥寥的萬物之母，先天靈氣。
返虛中境入上境，因人而異感悟各不相同，但一樣的是成功破境的契機在於接引先天靈氣入識海，助內丹化形結成元嬰，而此時先天靈氣己現，何曉破境已是板上釘釘。
摩羅修行近兩百年，宣和之變隨大軍南征前多年就已破入返虛上境，然後便在這個小境界裡停滯下來，一晃數十餘年過去，他依然停留在元嬰化形，不管他如何修行，所得先天靈氣總是寥寥無幾，別說將元嬰晉升元神，就是攻敵放對之時，能夠運用的也是極少，片刻間以水汽佈下無相水域，便是他為數不多能夠應用的先天道法之ー。
原本這無相水域對上返虛中境結丹的何曉，乃是絕殺之局，他最多撐上片刻，水域對他的束縛會越來越強，到後來無相水域收縮，無須摩羅出手，那重重壓力都能重創甚至紋殺何曉。當然，想要達到這等威勢，摩羅所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
然而，沒想到何曉身上竟有紫符這等極品咒符，更想不到的是，竟還是張專克黑水法術的紫炎符！
當然，摩羅入返虛上境多年，對上之前尚未破境的何曉，他有不少手段可以取勝，就算他此時破境，摩羅贏面依然很大，畢竟這麼多年的修行，雖然再無大境界的跨越，但是這個小境界的積累也不是初入返虛上境的何曉能夠應付的。然而這裡畢竟是大周邊關，強者雲集，摩羅雖然生性狂妄暴虐瞧不上週人，但他卻從來不認為自己的修為已經可以橫趟中土。所以這一路他已經很謹慎很小心。
然而這一受靺鞨大汗託付，一路遠行，馬上都要離開周境了，除了被九王子時時撩撥起來的火氣，對於破境契機，他卻根本沒有一絲收穫，所以他越發壓抑，很需要發洩一下。
是以他出手凌虐了漢中府那幾名小小的護衛，然而就是在出手之際，或有意或無意洩露出來的氣機，果然就引來了周人。
摩羅自有驕做，既然被發現了，他也不會上來就避戰遠遁，畢竟是靺鞨三聖，普天之下，除了寥寥幾人，能威脅到他的人和事，已經不多了。
並且到目前為止，他與何曉對戰，出手都極有分寸，小心翼翼控制著力量，留足餘地。
倒不是他想對何曉手下留情，而是他要時刻保持狀態，畢竟身在敵境，他雖然不懼，卻也不想引來太多敵人。
而被他氣機引動，來的最快的，自然是離他最近、跟他仇深似海的何曉。
要知道返虛中境的修行者，不管是在宗門還是朝堂，都已經是真正的大人物，就算大散關乃是大週五邊之一，這樣的人，平素也見不到一個。
隨著那道氣息入體，何曉識海里原本環繞在內丹四下的重重山峰瞬間斂入內丹，不斷起伏的內丹上慢慢浮現出一張面孔，而這面孔和他有幾分相似，卻又比他年輕太多，竟似是他嬰幼兒時的模樣，然後就是頭，身體，軀幹，不過轉眼間，內丹已化作一個白白胖胖的嬰兒，就在晏兒徹底成型的瞬間，何曉的神識就與元嬰融合在一起，下一刻，何曉發現，眼前的天地似乎有了些許不同。
返虛中境之時，他神識所到，原本只能探査到身遭百丈之地，而現下隨著他神識進入元嬰，感知範圍如潮水一般向四下蔓延，頃刻間已經覆蓋了整個山谷，又延伸出百餘丈方才停了下來，一下擴充套件到了近千丈之遙，在這個範圍之內，一隻蜉蝣騰空而起極速抖動的翅膀，一滴水落下時的軌跡，一枝嫩芽破土而出的瞬間……在他的神識覆蓋之下，這片區域內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的展現出來，只要他願意，念頭一動就能“看”到，原本天地間五行靈氣的分佈聚散在他的神識裡都是模糊的，現在他竟然用神識真正“看”到了靈氣。
隨著他結出元嬰，方圓數里地的黑水靈氣都被一掃而空，充斥而來的是海量的白金靈氣。
正是因為何曉破境導致黑水靈氣暫時被驅散，摩羅掌控的水龍刀才解體消散，但這只是暫時的，摩羅隨時可以強行打破驅散這片白金靈氣，重新接引黑水靈氣。
數十年徘徊在這個小境界裡，今次又目睹何曉破境，摩羅心中不甘、無奈、嫉妒、憤怒等諸多情緒一下全都爆發出來，再無保留，冷笑道：“就算你破境又如何，再試試本座這式神龍縛！”
摩羅雙手結印，忽地向外一推，山谷裡頓時狂風大作，一條黑龍憑空出現！
何曉還在體悟破境後的種種妙處，黑龍已經狂飆襲來，龍尾一卷，已將他連人帶劍圍成數匝。
這條真元所化黑龍並不大，僅有三丈餘長，然而給何曉的感覺卻比那條水龍更加凝實，威壓更是猶如實質，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可能，這條黑龍具有的力量，還要在先前那條百丈水龍之上！
雖然並未纏實，何曉卻發現自己的護體真氣隨著黑龍盤旋收緊被一點點紋碎，那股壓力卻並未停歇，一時間，何曉眼中盡是黑龍那盤旋翻滾越來越大的身軀，驀地，黑龍繞上何曉身子，龐大的龍身忽地消散，何曉只覺原本猶如山嶽的磅礴壓力陡然消失，卻又化作一股柔
韌綿長的氣息，瞬間籠罩他全身，他的護體真氣在這氣息面前如同漫天寒霜之下的星星之火，一撲之下，悉數熄滅。
那氣息如附骨之蛆，變得無比粘稠附在他身上，自四肢百骸透入，何曉只覺渾身從內到外幾乎都被纏上了一道道看不見的繩索，不管是神識還是真元運轉，都變的遲緩起來，彷彿之前的無相水域一下疊加了數重全都落在他身上。
摩羅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掌中隨即亮起一道黑光，瞬間化作一柄兩丈餘的近乎實質的長刀。
在氣刀出現的一剎那，摩羅揮手，揮刀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