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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路過電影院門口,趙恆就跟鄭大媽提前打了個招呼,約好週三下午,他接鄭娟去周家見見家長。
最近一段時間,經過各種調查,趙恆也知道了這個年代的鴿子市,以及一些有關票販子的訊息。
其實,鴿子市場和票販子的出現,也有其必然的原因。
這年頭,因為物資匱乏,為了保證供應,讓每家每戶,都能買的到各種商品,才實行了錢和票雙向並行的配給制。
這樣也能很好的避免商品囤積,分配不公。
只是,每家每戶的情況各不一樣,而發下來的票據,卻都是大同小異。
除了基礎的糧票、肉票、油票、工業券,還有一些票據,有些人喜歡,有些人卻是用不著。
比如煙票,茶葉票等等。
像趙恆這樣不抽菸的,煙票基本上用不著。
與其放在手裡,不如拿去換些自己更需要的票。
這種情況下,要麼是老百姓私下裡自發的互相交換。
要麼就需要票販子和鴿子市場,來承擔起商品流通作用。
如果是老百姓自己交換,總歸很不方便,不可能每次都能找到合適的賣家,買家。
所以,這鴿子市也就應運而生。
尤其是有些人口比較多的家庭,家中糧食的定量又不夠,只能儘可能的把所有用不著的票據,全部拿去換糧票。
雖然上面明令禁止,可也不能真的把人逼死。
對於這種鴿子市和票販子,上面的態度也就沒有嚴格的一刀切。
一般只要交易的數額不大,沒有引起市場的波動。採取的措施都是民不舉,官不究。
至於那些出了事,被抓起來的,要麼是交易金額過大,長期從事這方面的工作。要麼是票販子之間的競爭,互相舉報。也有可能是交易的過程和結果不太讓人滿意,才被人舉報。
能幹票販子這一行的,一般都是老油條。只要不是被抓現行,或者有足夠的證據,很難抓住他們。
而且,一些資深的票販子,早就有了豐富的經驗。他們會劃分好地盤兒,在一些工廠剛發完工資的時候,開始收集各種票據,再私下裡進行各種交易。
也有些專門去外地做生意,跑到隔壁的縣市,在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進行交易。一有風吹草動,果斷跑路。
瞭解完這些資訊,趙恆也不禁感嘆,果然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本來,趙恆還打算來個細水長流,每個月去鴿子市逛逛,賣掉一塊手錶,順便買點自己需要的東西。
如今看來,這種想法確實有些天真了。
手錶這東西,不比糧票肉票,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也沒那麼容易出手。
於其去等那些零零散散的買家,還不如直接賣給票販子。
總共也就二十塊手錶,早點賣掉,早點安心。
剛好明天週二,就是醬油廠發工資的日子,趙恆也是提前做了一些準備。
第二天下午,從財務處領取了上個月的工資,28塊基本工資加上一塊錢的額外補貼。還領到了兩大兩小四瓶醬油,兩小包味精,算是醬油廠特有的福利。
四瓶醬油中,兩瓶小瓶裝的,屬於優質醬油,一般可以拿來送禮。
至於領到的一些票和工業券,趙恆平時也沒有賣掉,用不著的煙票一般都直接給李素華了。
周志剛是個老菸民,自己的煙票還不太夠。
茶葉票趙恆留著自己喝了。
工業券屬於硬通貨,日常生活中的鍋碗瓢盆,小到繡花針,大到三大件,都需要工業券,留著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將這些東西收拾完,等到晚上的時候,趙恆換了一身衣服,來到打聽到的位置,一處地形複雜的破工廠。
東北這邊以前就是重工業基地,戰爭之後,有很多工廠被廢棄了,一直沒有來得及拆毀重建,也就成了票販子們交易的地方。
平常一些無所事事的小年輕,也喜歡跑到這邊玩。這裡地形比較複雜,出口比較多,四通八達,即使是巡警來了,也很難在這裡抓到人。
今天趙恆還特意戴上了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等他到了地方,才發現這裡有很多人和他一樣的打扮。這也讓趙恆更加放心了。
這裡三三兩兩的,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
趙恆也不著急,四處瞎晃悠,遇到合適的票,也買一些。
轉了一圈之後,趙恆手裡已經多了三張五市尺的布票,兩張一百市斤煤票,兩張半斤的肉票,五張肥皂票。
鄭娟和光明穿的衣服都是補丁加補丁,趙恆想著給他們買一些布,讓他們做一身新衣服。
至於煤票,則是提前儲備的。
冬天取暖全靠柴火和煤,提前準備一些,到時候也省得受凍。
趙恆剛來的時候,還是夏天,如今已經是初秋了。他還沒有感受過東北的嚴寒,但從一些電視劇裡也有了一些瞭解,自然不敢大意。
晃悠了很久,這裡的人也慢慢變少了,趙恆也觀察的差不多了,徑直走向一個角落。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穿著挺乾淨,還帶著手錶。趙恆剛剛觀察過,這傢伙收到的票據最多,手頭的資金也最多。
趙恆走到他身前,壓低了嗓子,小聲說道:“大哥,我這有塊新手錶,你收不收?”
那人聞言眼前一亮:“新手錶?是魔都牌的嗎?”
“對,魔都牌全鋼手錶。”
“拿出來看看貨色。”說著,那人開啟了隨身攜帶的手電筒。
趙恆也不廢話,從懷裡取出一塊早就準備好,特意調好時間的手錶,放在手上給對方看。
那人用手電筒照著,仔細瞧了瞧,又拿過去用手掂了掂重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不錯,是全新的。你準備多少錢賣?”
趙恆已經打聽過了,一張手錶票要60元,買手錶又要125元,加起來就是185元。
所以,趙恆也不怕對方坑他,直接開口:“價格你我都知道,咱們也不玩虛的。你給個實在價,也不讓你沒錢賺。要是價格合適,我那邊說不定還能搞到貨,可以長期合作。”
那人本來以為趙恆只有這麼一塊手錶,聽說還有貨,也不敢壓價壓的太狠。
畢竟像三轉一響這些大物件,價格都相對透明,隨便一打聽,都能夠知道。
那人也是略一思考,便開口道:“這樣吧,160一個,我收了。你也知道,手錶這東西不比糧票肉票,一半也不好出手。這要是長期積壓在手裡,就是一百多塊。
幹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把錢流通起來。積壓的越久,損失就越大。
你要是覺得價格合適,咱們現在就可以交易。你應該不止帶了這一塊表吧?”
趙恆也沒有多說,從懷裡又取出一塊:“今天就這兩塊表了。手頭沒有貨了,再說了,有貨也不敢多帶啊。”
那人也沒有廢話,檢查了一下趙恆再次拿出的這塊表,確定兩塊手錶都沒有什麼問題,也沒有什麼瑕疵,果斷的從包裡數出了三百二十塊錢,交給趙恆:“行了,交易完畢。你要是真的還能弄到貨,下週五,木材廠發工資的時候,還可以來找我。”
趙恆數了數,確定錢沒問題,也點點頭:“那行,下次再說。手錶這東西也不多,每次能弄來一兩隻,就很不容易了。”
交易完之後,趙恆沒有停留,快速離開,中間還繞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人跟著,這才晃晃悠悠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