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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慘狀，亓憂倒吸一口涼氣。
她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即便她和天笑拼盡全力，緊趕慢趕想要確保所有人的安全，結果還是出了這樣的事。
那屍體太過猙獰可怖，讓她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比屍體外觀更讓她難受的，是有人被悄無聲息殺害這件事本身。
雖然對張魁全無好感，甚至極為厭惡，亓憂的心情依舊很沉重。
短短几小時內，有人連番死在面前，於她而言衝擊非常強烈。
亓憂下垂著的雙手微微顫抖，手掌緊握成拳，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她痛恨這種明知會有意外發生，卻阻止不了的感覺。
這時，她感覺到有人擔憂地望著自已。
抬起頭，對上天笑充滿關切的視線，亓憂意識到自已剛才有些失態，擺擺手：
“我沒事。”
她咬緊下唇，緩步走上前，開始檢查張魁的屍體。
亓憂很清楚，必須儘快弄明白他是怎麼死的，兇手現在又在何處，否則他們剩下的所有人都會有危險。
天笑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眼珠瑩瑩泛光，豎起耳朵警惕著四周。
現在情況未明，亓憂謹慎地沒有伸手觸碰或翻動屍體，也沒有把匕首拔出來，只是睜大眼睛，近距離細細察看，不肯錯過絲毫細節。
只見張魁雙目圓睜，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配上胸前的斑斑血跡，顯得格外猙獰。
亓憂的視線掃過他駭人的面容，壓抑住一陣反胃感，未做過多停留，下移到他胸前傷口處。
這是全身上下唯一一處致命傷。
匕首連根沒入，顯然穿透了心臟。
“他會不會是自殺的？”
回想起自已方才在夢中發狂的情景，天笑皺了下眉，問道。
他一想到自已差點失控殺了亓憂，就心生後怕。
亓憂沉吟片刻，又仔細地自上而下觀察了屍體的形貌，果斷搖搖頭。
“我覺得是他殺。”
“為什麼？”
天笑雖然願意毫無理由地相信亓憂，卻對她如此篤定的理由很是好奇。
“雖然暫時無法判斷傷口的方向和深淺，但你看他身上，特別是手臂上有一些紅痕和破皮的地方，應當是與人抓扯留下的痕跡。”
亓憂指著張魁手臂上的抓痕，對天笑解釋道。
他恍然大悟。
“這看著的確是和人互相撕扯留下的痕跡，”天笑覺得她說得有理，點頭贊同，“那他應該是在死前與人發生過比較激烈的爭執。”
他思維不如亓憂敏捷，見她有了這麼個合理的結論，便也不再過多思考。
但亓憂很快意識到了新的問題，有些不確定地說：
“可是，如果是他殺的話，這案發現場未免也太整潔了。”
她很敏銳，環顧四周，眼裡滿是疑慮。
整個房間除了被單上有幾滴染上的血跡外，沒有其他任何打鬥或者掙扎的痕跡，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模樣。
如果忽略這些細節，就這樣下結論是他殺似乎太過草率了。
聽她這麼一說，天笑也立刻察覺出不對來：
“你說得對，這房間裡也太過乾淨有序了，完全不像有人曾經殊死搏鬥過的樣子……”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且這是一間完全封閉的密室，如果是他殺，兇手又是怎麼進來殺死張魁的呢？難道還有別的入口？”
房間面積狹窄，除了門以外的三面都是牆壁，連窗戶都沒有。房門也是剛才天笑蓄力破開的，之前完好無損。
顯然不可能有別的入口。
這似乎是一樁密室殺人。
亓憂眉頭緊蹙，下意識地用雙手托住下巴，喃喃自語道：
“可如果不是他殺，張魁身上這些抓扯的痕跡又該如何解釋呢？”
“那會不會是他在睡夢中發狂，自已抓傷了自已，然後症狀加劇，把匕首扎進了胸口？”天笑沉思片刻，委婉地提出另一種猜測，“或許，自殺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話讓亓憂陷入沉思。
通常情況下，像張魁這樣匕首穿心的手法，不太可能是自殺。因為大部分人出於疼痛和本能，無法做到如此強烈地用刀穿透自已。
但在這詭異的房間內，如果受到夢境的影響，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對自已痛下殺手，倒也並非全無可能。
一切推論似乎又回到原點。
她有些焦慮地閉了閉眼。
乾淨整潔的房間，沒有任何外部闖入的跡象，還有讓人發狂的夢境這個疊加元素。
她想起剛才差點把自已吊死的餘亭亭。她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難道真的是自殺？
可亓憂總有種直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但如果是他殺，還有一種解釋，”她突然靈光一閃，看向天笑的眼裡閃爍著興奮，“這裡或許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天笑愣愣地看著她，有些沒反應過來：
“可這房間不是隻能從裡面開啟嗎？”
“沒錯！”亓憂點頭認可，“但張魁有可能自已開門出去呀。”
她話鋒一轉，眼裡閃著自信的光芒。
天笑的眼神由疑惑轉變為震驚，再變為了然。
這的確是一種可能。
“假設張魁在夢中開啟房門，離開了5號房，然後在外面的走廊上遇到了兇手。那麼，兇手完全有可能在一刀刺死他之後，將他拖回房間，偽裝成自殺。只需要在離開時重新帶上門，我們就會自然地以為張魁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是間密室。”
亓憂一邊思考著，一邊模擬了兇手的行為模式。
毫無破綻。
“也就是說，所謂密室，可能只是兇手的障眼法。”
講到這裡，天笑也完全理解了她的推測。
“而且，”
亓憂繞著房間走了一圈，環視地面和床上的邊邊角角，終於明白了她一直以來覺得違和的地方是什麼。
“你不覺得，這個房間有點過於整潔了嗎？就好像，是被人刻意收拾過……”
天笑醍醐灌頂。
“的確，這個房間不僅不像有過打鬥和兇殺，甚至根本不像有人住過。”
亓憂和他對視著，兩人立刻明白對方的想法是一致的。
她點點頭，指著那具屍體道：“是的。如果真的是張魁在夢中發狂以至於殺了自已，那至少他躺著的這張床上，被子和床單應該是凌亂的。”
“可現在，不僅床單和被罩都整整齊齊，就連地面都一塵不染。而我們方才的房間明明灰塵遍佈，走路甚至會留下腳印，5號房怎麼可能完全不同，像剛被打掃過的酒店套房一樣？”
講到這裡，亓憂諷笑一聲：
“總不可能，張魁預知了他會在夢裡發瘋然後殺掉自已，並且為了等待這場自殺提前整理好房間吧？”
天笑專注地凝視著面前的女子。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在他死後，清潔過這裡。”
她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