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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翊的故事一波三折,偏偏還是這麼個懸而未決的結局。
簡直讓人感到胸口氣悶。
亓憂也聽得愈發沉默,久久沒有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說:“所以,你是希望我來找出兇手?可你有什麼理由認為,我會是那個女子預言的外來之人呢?”
女聲頗為突兀地笑起來,笑中滿是苦澀。
“我並不知道你是不是她說的那個人。我也沒有說過,你一定會找到兇手。”
她微微一頓,聲音逐漸低沉下去:
“事實上,我幾乎不抱期望。”
亓憂一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難道你以為,自已是我見到的第一個外來者嗎?”女聲微微抬高,打斷她的思緒,辨不清是無奈還是嘲諷。
“這是什麼意思?”
亓憂一時反應不過,覺得有些糊塗了。
“你們這比賽每年一次,如今已經是第十一屆了。每年都會有一批所謂的佼佼者來到不晝之城,我也總是會現身,可是能夠透過我考驗的人寥寥無幾,僅有的那幾人,也都沒能找出兇手。”
“我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
這話落在亓憂耳中,簡直有如驚雷。
原來如此。
直到此時,亓憂才逐漸明白過來,之前自已一直想岔了。
她原本以為,這所謂的逃生遊戲,應當是偶然開啟,大家或許都是無辜被捲入其中。時至今日,她才意識到,這竟然是一場有名字、有規則、甚至按期舉辦的“正規比賽”!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有意設計這種暴力又恐怖、以命搏命的比賽?
甚至不惜穿越回三百年前,找到當時的城主言翊做下約定,以對方的死亡之謎為誘餌,來設下這場比賽的其中一環?
何等縝密卻可怖的心思。
同樣的,參賽的人們又是出於怎樣的動機?
一年又一年,每年肯定都有參賽者死在比賽中,永遠無法逃生,為什麼還是會有人前仆後繼地參與?
亓憂竟有些不敢深想。
她比之前要靠近真相許多,卻覺得更加茫然無措。
“小姑娘,你怎麼出神了?”
女聲落在亓憂耳畔,將她的思緒拉回。
亓憂抱歉地笑笑,假作平靜:“想到些別的事情。那如果我幫你找到了兇手,你是不是能告訴我要怎麼找到比賽的出口?”
似乎是訝異於她的敏銳和自信,女聲不似方才疏離飄渺,多了幾分誠懇:
“我不知道出口,不過,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兇手,我會告訴你一條離開不晝之城的路。至於之後的關卡,還需要你自已去闖。”
亓憂點了點頭,這答案也算是意料之中。
看來不晝之城還不是這場比賽的最終考驗。
廣場上突然響起了鐘聲,亓憂靜靜聽著,十二下,悠遠而綿長。
原來竟是午夜十二點了。
她抬眼看那雕像,正想說什麼,卻驚訝地發現,雕像頭部的那張臉,竟然不聲不響地消失了!
怎麼跟灰姑娘的馬車似的,一過十二點便恢復原樣了?
“言翊小姐?”亓憂繞著雕像走了一圈,輕撥出聲。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下一刻,亓憂敏銳地意識到,這座城市與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她站在廣場中央,望向四面八方,終於發現到底是哪裡不對。
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裡,層層燈光逐漸熄滅,原本空空蕩蕩的大街上,竟然擠滿了人。
亓憂有些恍然,他們這是下班了?
不晝之城的人果然勤勞,為了靈魂淨化,竟然工作到半夜十二點。
亓憂有些懊惱地拍了下腦門,她方才竟然忘了問言翊的那抹執念,這所謂的“靈魂淨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搶先躲在雕像旁的暗影裡,讓自已不那麼顯眼。
有不少人都朝著廣場湧來。
有的人像便利店的菁菁姑娘,幾乎通體透明,只剩下一圈薄薄的輪廓;也有人半透不透,宛如磨砂玻璃,路燈的光暈灑下來,穿過身體,變得模糊不堪;還有人比亓憂好不了多少,幾乎是實心的,和尋常人類沒有太大差異。
驟然一瞧,亓憂腦海裡只剩下四個字,“百鬼夜行”。
再仔細一看,這第三種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頗受排擠,一個個都形單影隻。
看起來,果然是越透明的人越受推崇。
也不知道,宋錫年和餘亭亭他們,今日在各自的公司都幹得如何,有沒有被同事排斥。
她應該趕快告訴他們,不必再為了那什麼“靈魂淨化”費力,而是要去找出當年殺害言翊的兇手,這才是透過這一關的關鍵所在。
亓憂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直到一陣胡亂的叫喊驚動了她。
“言翊小姐!小女江梅馬上要實現透體化月,還請小姐做個見證!”
亓憂微微側身,探頭一看,只見一大群人聚集在廣場西側。站在最中間的,是一個帶著金絲框眼鏡的男子,他旁邊站著一個女孩,約摸十六、七歲。
應當是對父女。
那女孩是亓憂見過最接近於無限透明的人,若不她臉上架著副厚厚的黑框眼鏡,亓憂幾乎看不出她的存在。
透體化月……
亓憂猜測著到底是哪幾個字,隨即心中大震。
不會是她想的這樣吧!
下一瞬,事實擺在眼前。
只見那個低垂著頭的女孩被她父親推到人群最中央。
所有人都圍著她,看著她。
亓憂在他們的眼中讀出了一種莫名的狂熱。
而那個女孩,彷彿是祭臺上待宰的羔羊。
亓憂一瞬間生出上前阻止的衝動,雖然她還不敢確定,到底會發生什麼。
然而,已經遲了。
只見那女孩的身體比之前更透明瞭些,周身漸漸泛起微弱的亮光,竟與天上那些“月亮”別無二致。
亓憂眼睜睜地看著,那亮光一點一點將女孩包裹起來,或者說,吞噬掉。
不過幾秒之後,她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連帶著那副厚厚的眼鏡。
好像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一般。
“言翊小姐,小女江梅已經成為不晝之城的第一千個月亮!”那位父親朝著雕像高聲喊道,眼中熠熠生輝,彷彿與有榮焉。
亓憂皺起眉頭,心中莫名十分別扭。
可那人的下一句話,才真正讓她有如墜冰窟之感。
“假以時日,我們一定能將您復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