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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照。
圍著牛車緩慢前進的隊伍不時傳來嬉笑聲。
“我以為你會給。”劉夫子看向王石,“你從不隱藏自已心軟的表情,不然那人也不會見縫求這麼久。”
陳獵戶默默點頭,黑狗也附和一聲,“汪!”
王大山王成才的妻子,劉夫子四個兒子(兩個親兒子,兩個收養的)的妻子,三個女兒,陳獵戶的妻子,紛紛相視而笑。
她們也這樣認為,因此都別過臉,一方面是不讓自已心軟,一方面是給家人看自已的態度。
王向前起鬨:“是啊爹!我跟哥哥嫂嫂們都以為你會心軟!想著讓夫子訓斥你呢!”
王石摸著頭哈哈一笑:“心軟是一回事,給不給是另一回事,不對,你這臭小子如今還敢消遣我了?”
王向前立刻縮在大哥身後,將小蛋舉在身前:“我錯了我錯了爹!”
眾人鬨堂大笑。
王石看向劉夫子,若是論心軟,他覺得還是老劉更心軟,只不過老劉太愛在他們面前擺夫子的譜。
劉夫子,本名劉世昌。
是劉家村唯一的夫子,也是上文縣百名童生之一。
與妻子劉畫屏青梅竹馬,恩愛和諧。
但好景不長,在生二兒子劉愛平時染了墜病,身子越發虛弱,根本下不來床。
第二年便去世了。
據說那年他求了許多人,卻沒人願意救治,他們認為連孕育孩子的胞宮都能掉出來,實乃汙穢不祥之人。
此後他便不再專心求學,也不再痴迷科考,以妻子之名開了個小學堂,為孩子開悟,男女皆可。
這一舉動不僅驚呆了劉家村,在縣城都掀起一陣風波。
收女子讀書,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因此,儘管束脩低,農人可以用糧食代替,來求學的學生僅有寥寥。
但他不顧村民間詬病挖苦,日常教習,農忙時休沐下地。
就這麼被人恥笑十年,這十年內收養了四名孤兒,買下三名女兒,讓本就貧窮的家庭更加困難。
好在當地縣城有名的富商得知,大手一揮捐了百兩銀修學堂,劉夫子的名號才打出去。
一家人的日子也好過起來。
後來幾月未降雨,大地乾涸,顆粒無收,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的難民多了起來。
而劉世昌因為身份也知道更多的資訊,比如上頭似乎不平靜,風雨欲來。
比如北方靠邊境的糧商發了好大一筆難財,帶著妻兒家丁南下。
思來想去,劉世昌決定收拾東西與家人一起逃荒。
隊伍內那三名教導過的學生是被遺棄的,農野家兒子多便會捨棄一個,只為長子,么子,孫兒能活久些。
劉世昌嘆著氣還是將他們帶上了。
王石第一次見到劉世昌時,還在疑惑,為何有人叫他爹,有人叫父親,有人叫老師。
要知道,六個兒子,四個兒媳,三個女兒,三名學生,這可足足有十六人!
王石與他是因阻止流民欺辱幼孩婦女結識,一來二去便熟悉了,到現在結伴而行也算緣分。
王石聽著劉夫子不斷告誡:“下次也莫不能心軟。”內心發笑。
無人看見頭頂盤旋的七彩神鳥往剛剛人群離開的流雲村飛去。
流雲村內。
土房中。
“操,沒說動那老頭進來,不然又能肥一筆!”之前哭成淚人的劉衝沉著臉怒罵。
他們的計謀很簡單,遇強則弱,遇弱則強。
村中每個土屋內都藏著流雲幫幫眾,只要剛剛那老頭帶著家人進村便會被暗中藏匿的土匪們一網打盡。
若是給了糧食,劉衝會趁著距離用武力制服對方並威脅其家人,他的腰間便藏著匕首。
威脅後再不斷逼出他們的糧食,錢財,趁對面慌亂之際,安排後方躲藏的幫眾前後夾擊。
畢竟很少有人能想到,這個長相正氣,經歷可憐,身世普通,哭的那般慘的人會是土匪!
若逃荒之人像王石那般只在村外,且離開了呢?
屋內一位年輕些的男人開口:“就這麼放過他們?我看他們不像是隻有一袋糧的人,更何況,他們護著的那幾個女人,尤其是後面那幾個年輕的,姿色都不錯。”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怎麼?前幾日抓的娘們玩膩了?”
年輕男人吐著口水,一臉嫌棄:“那兩個天天都拉些屎尿在身上,簡直倒胃口,哪有新的好玩?我這不是想著給大哥換換口味?”
身材魁梧寬大的男人大笑:“這附近沒別的村子,他們人多腳慢,等晚些我們再行動,先殺老的,再殺小的,至於娘們...都抓回來!”
“大哥威武!”
劉衝皺著眉:“他們還有隻黑狗,不會被發現吧?”
流雲不屑:“一隻畜生而已,被發現了又能怎樣?只要殺了一個人,他們自會亂了陣腳。更何況,他們還要護著娃娃,娘們。”
“黑夜裡,他們不足為懼!”
“大哥威武!”
原本空曠寂靜的村內吵鬧開來。
流雲似乎是想到什麼:“對了,你那弟弟這幾日恢復的怎麼樣了?”
年輕男人一臉晦氣:“估計是上次腦袋撞壞了,想到是想起來了,但他現在什麼都不會,玩女人都不敢!真是晦氣!”
眾人大笑,話題也繞著男人的弟弟展開,氣氛熱烈。
村子最裡面的一處土屋內,不著寸縷的女人們拴著腳鏈,身上青青紫紫,角落處的木盆無人清理,臭氣熏天。
有幾人骨瘦如柴卻大著肚子,頭髮油膩髒汙,毫無生氣。
是夜。
流雲揹著大刀帶著眾人向南方走去。
村內只留下幾名站崗守糧人。
一位穿著麻衣,提著酒的少年人,鬼鬼祟祟,面色緊張。
他小心翼翼的向右前方跑去,躲在土房後見沒人才向下一處跑。
步伐怪異,有些扭捏。
在看到倉庫前的守糧人後深呼吸,像是給自已打氣般握緊拳頭走過去:“兩位大哥,累了吧?我帶了些酒。”
兩名土匪一臉疑惑:“你要作甚?”
少年搓著手:“兩位大哥也聽說了吧,我前段時間撞壞了腦子,記憶時好時壞的,我那哥哥太忙,也不理會我。”
“所以,兩位大哥可否幫我介紹介紹?”
說完遞過兩壺酒,兩名土匪眼睛放光,要知道,這年頭酒可是稀罕物!
就是以前也喝不到多少。
這人撞了腦袋後還挺上道。
“這算什麼!小事小事!我與你說。”
“等等,兩位哥哥,村裡不是還有其他人嗎?不如一起叫過來?若是流雲大哥回來,我怕兩位哥哥受到牽連。我們就在這糧倉口喝,也不算翫忽職守。”
“不錯!那你且先等等我,我去喊人!”
另一名土匪看著少年,原來不清楚,他居然這麼有文化?
很快另外三人便與剛剛那人一起回來。
少年恭敬的為幾人倒酒,讓他們倍兒有面子,因此喝的也多了些。
不知是不是酒勁太大,幾人迷迷糊糊的。
“啪——”
五人倒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