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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踏進那座廟，我們便感到了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墨笙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湯，上面還散發著陣陣熱氣，他小心地抿了一口，隨後繼續說道：
“有人想走，但大家更多的卻是抱著一種來都來了的態度，我們開啟手電筒，想要一探究竟。”
“一開始也沒什麼，直到有人將手電筒的光照在了最上方的半身佛像上，忽然，有人被嚇得癱軟在地。”
““佛像在看著我”他是這麼說的。”
江鸞澈挑挑眉，看來那個叫做十三的人真的很喜歡那個位置呢。
“然後呢然後呢？”說著，江鸞澈又往嘴裡鬆了一口魚肉。
墨笙笑了笑，道：“本來天黑了，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當然就是跑回家去各找各媽了啊。”
“好啦，好好吃飯，剛剛的不過是我在恐怖小說上看到過的故事而已。”
江鸞澈頓感無趣，她埋頭一個勁地刨著白米飯，忽然，嗓子眼處傳來一陣刺痛。
她被魚刺卡到了。
“咳咳咳！”
她想要將魚刺咳出來，但嗓子裡的魚刺卻隨著她的動作越陷越深，很快，江鸞澈的一張小臉被憋得通紅。
一旁的墨笙連忙拍著江鸞澈的背幫忙順氣，臉上全是焦急：“不是叫你小心點魚刺嗎？”
“水……”江鸞澈艱難說道。
保姆連忙盛了一碗排骨湯，放涼後放在了江鸞澈面前。
一碗進肚，江鸞澈的臉色好轉了許多，只是嗓子裡的異物感依舊明顯。
“怎麼樣？好些了嗎？”墨笙關切問道。
江鸞澈搖搖頭：“還卡著。”
聞言，保姆一把將江鸞澈抱起，轉身就往外衝。
“不疼不疼，咱去醫院哈。”她輕聲安慰道。
總而言之，江鸞澈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送往了醫院，等到將魚刺取出來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去了。
“我想吃桃子。”江鸞澈指了指旁邊的水果攤道。
保姆便拉著江鸞澈與墨笙兩人的小手，道：“好好好，我們買。”
趁著保姆挑桃子的間隙，江鸞澈無聊地拿著小木棍戳著掉在地上的知了玩。
抬頭，她卻似乎在街道的盡頭看見了黎燕的身影。
江鸞澈環顧周圍，這裡確實是黎燕家附近。
不遠處的黎燕沉沉地低著頭，衣服上全是鞋印，頭髮也亂糟糟的，腳上的涼鞋也不翼而飛了。
江鸞澈連忙上前，試探性地碰了碰黎燕的肩膀，輕聲道：
“黎燕？”
黎燕下意識一躲，在看清楚來人是江鸞澈後，她才終於抬起髒兮兮的笑臉，淚水此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從眼眶流出。
“鸞澈……”黎燕的聲音有些沙啞，這幾個字幾乎是從嗓子眼中擠出來的。
江鸞澈一把將黎燕抱進了懷裡，輕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我爸爸簽了賭債……要把我賣給樓下五金店的老頭……”
“他們說今天先驗驗貨……”
“鸞澈……我好痛……”
江鸞澈明顯感到肩膀上溼了一塊。黎燕家樓下的那個五金店老頭江鸞澈倒是知道，從前她帶著哥哥來黎燕家找黎燕玩的時候曾碰到過幾面。
說是老頭，其實聽周圍鄰居說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只是因為生活極其不規律，才衰老的格外快。
每次路過老頭房門前時，江鸞澈總能從其中聞到隱隱約約的臭味。
與尋常生活產生的臭味不同，這是一股發酵了很久的臭味，她很難想象房門背後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哥哥曾告誡她，不要靠近那個老頭。
而現在，江鸞澈從黎燕身上也聞到了一股隱隱約約的臭味。
為什麼會是黎燕呢？為什麼黎燕一定要被賣給那種人呢？她明明是那麼愛乾淨的一個小女孩啊。
江鸞澈想不明白。
“鸞澈！買完桃子啦！我們回家吧。”墨笙的聲音從水果店傳來。
“好！”江鸞澈剛想拉著黎燕一起上車，卻發現自已被黎燕抱的死死得，她彷彿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江鸞澈，裡面甚至帶有了幾分乞求的意味。
“好啦，我不會走的，我們先回家吧。”江鸞澈握住黎燕的手，掌心溫暖而真實的溫度讓黎燕感到分外安心。
看著黎燕這副狼狽的樣子，結合對黎燕父親的大致印象，墨笙在心中大概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先是拿紙巾為黎燕臉上擦去汙漬，隨後將一顆葡萄味的水果糖塞到黎燕手裡：
“我現在只有這一顆了，不過回家了就能選你喜歡的口味啦，今晚你先和鸞澈一起睡，好麼？”
回家，回家。
這個詞讓黎燕感到陌生，對，她現在正坐在回家的轎車內。
她開啟車窗，任由眼淚在風中飄散，周圍的景色正在快速後退，她要回家？回哪裡去？
江鸞澈抵上了黎燕的額頭，黎燕感到一股溼溼軟軟的觸感，睜眼，發現江鸞澈正舔舐著自已的眼淚
“痛痛飛，痛痛飛”她道。
終於，黎燕臉上破開了笑容，她用乾澀的聲音吐槽道：“什麼嘛，像小狗。”
見黎燕笑了，墨笙也鬆了口氣，道：“這人就是隻小狗，一隻吃魚會被魚刺卡住的小狗。”
車內的氣氛在兩人的帶動上總算是好了一些，轎車緩緩駛入車庫，即使這不是黎燕第一次來到江鸞澈的家了，她的心中還是會升起一絲失落的感覺。
墨白洙作為中央研究院的核心人物，吃穿用度倒也算得上是小康上乘水平。
望著帶花園的二層小別墅，黎燕嚥了咽口水，忍不住抓住了江鸞澈的衣角。
“黎燕你先和張阿姨去洗澡吧，我們在下面等你，今天張阿姨做了超好吃的蒸魚。”江鸞澈道。
恰到好處的水溫，白的發亮的魚缸，望著不斷上升的蒸汽，黎燕恍惚中竟覺得自已像是在做夢。
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在將沐浴露擠在手心時，黎燕算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江鸞澈身上總有一股香香的味道了。
洗浴完，黎燕穿著江鸞澈的睡衣，順著扶梯緩緩下樓，樓下的江鸞澈與墨笙已經等候多時了。
“黎燕黎燕！快來！張阿姨給你煮了小餛飩！”江鸞澈對黎燕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溫暖的家，暖呼呼的食物，乾淨的衣服，這一切直到黎燕與江鸞澈一齊躺在同一張床上時，她依舊感到了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她將那隻被十三捏碎的手伸到了面前，月光灑在手腕上，看起來就和尋常手腕無異。
究竟什麼是真實，什麼才是夢呢？
“黎燕……”江鸞澈含糊不清地呢喃道。
看著身旁熟睡的好友，黎燕將手縮回了被窩。
無論如何，只要和江鸞澈與張雲樂他們在一起就可以了吧。
正當她剛準備沉入夢鄉，一道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地傳了過來：
“你騙我……！”
那聲音惡狠狠的，直接將黎燕從還有些昏昏沉沉的狀態中給拉了出來。
一睜眼，是十三那雙帶著怒氣的紫色眼睛居高臨下地盯著她，她站在窗臺上，手上拿著一隻手掌。
隨著十三將大拇指向後壓去。黎燕感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