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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著慕府標誌的馬車噠噠噠駛進了府門。
慕太師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快,稟報夫人,殷殷回來了,再找幾個粗使婆子來……”
頓了頓,補充道,“帶件披風過來。”
馬車剛剛停穩,折柳便跳下馬車,“老爺,姑娘回來了,平安無事。”
聽到折柳的稟報,慕太師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待粗使婆子趕到,將慕晚殷抱了下來。
慕太師見孫女髮絲微亂,除裙襬處稍稍染了些許汙垢外,衣裙完好無恙,徹底放下心來。
又見她暈睡不醒的樣子,心疼極了,趕緊吩咐,“快,伺候姑娘回去,招府醫替姑娘看診。”
下人們小心翼翼地護著慕晚殷入了垂花門,慕太師這才看向謝弓秋與邱素素。
眼見神情緊張的謝弓秋,和瑟縮地躲在謝弓秋身後,髮絲、衣裙絲毫不亂的邱素素,慕太師的眸光凝結成了冰。
“子豐,更深露重,你們早些回府歇息吧。”
說完,雙手往身後一背,自顧自離開,獨留二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二門外。
謝弓秋向來被恩師寄予厚望,何曾受過此等冷遇?
今日被恩師冷冷的視線掃過,他頓覺緊張萬分,掌心全是冷汗,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望著恩師的背影,他氣餒地扶著邱素素登上馬車離去,打定主意明日再過府一趟,務必解釋清楚。
慕府忙碌了大半宿,直到後半夜才安定下來。
聽聞府醫說四姑娘一切安好,只是筋疲力盡才暈睡不醒,府裡眾人這才放了心。
晨起,秋日剛剛探出半個臉頰,調皮的陽光在雲彩間歡快地跳躍。
慕晚殷悠悠轉醒,想到昨晚發生的事,仍心有餘悸。
昨晚的街頭,當她與刺客四目相對時,心猛的一沉,暗道不妙。
果然,那人眸中兇光四射,握著劍一步一步逼近她。
她想跑,但雙腿完全不聽使喚,身子根本動彈不得。
劍,在月光下發出幽幽的光芒,她閉了眼睛,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滴落……
說時遲,那時快,耳邊傳來“鏘”一聲響,以及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到來,她騰地睜開眼,視線直直地闖入一道陰鷙的眸光中。
來人手握繡春刀,刀頭垂在身側,順著刀尖,暗紅色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下,滲入青石板,洇成一灘,邊上赫然是一條被砍斷的左臂,指尖竟還在一抽一抽。
她的心狂跳起來,鮮血、斷臂、腥臭味,齊齊刺激著她,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徹底失去意識前,眼前出現一張放大的鬍子拉碴的臉,以及一雙毫無感情的冷眸……
她記得他,昨晚街頭,買小狐狸燈時遇到的男子。
但,他到底是誰呢?
折柳躡手躡腳地進了內室,悄悄掀開床帳,見她醒了,露出開心的笑。
“姑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灶上熱著粥和小菜,隨時可用。
夫人差人來了幾次,說今兒不叫你起身,只管好生歇息。”
慕晚殷的確起不了身,渾身綿軟無力,心悶悶的,腦子懵懵的。
姑娘醒來,折柳便忙碌開了,先是差小丫頭去松暉堂報信,說姑娘醒了,又吩咐人去取來熱水,伺候著她洗漱、用膳。
吃了半碗熱乎的白粥,慕晚殷終於覺得自已活了過來。
若非親歷,她壓根不敢相信,自已昨晚險些成為刺客的目標。
“姑娘,大姑娘、二姑娘來探望你了。”拾穗的聲音響起。
她這一輩,慕府共有四個姑娘。
大姑娘慕朝芳、二姑娘慕晌惠是大伯母所出的嫡女,三姑娘慕夕澐是庶出,生母是柳姨娘,如今跟著大伯在任上。
一聽到兩位姐姐來了,慕晚殷立刻想披衣起身相迎。
大姐慕朝芳是個爽利人,一把按住她。
“祖母都不叫你起身,自家姐妹,何須客氣?昨兒個府醫可是說了,你啊,力盡暈睡,得好生養個幾日。”
二姐溫柔婉約,忙不迭地連聲附和。
兩位姐姐先是圍著她上下左右地瞧,直瞧得她不好意思起來,兩人這才鬆口氣轉開了視線。
幾人的感情一貫很好,直接坐在床榻邊,絮絮地說起了話。
她們關心地問起昨晚的事,慕晚殷挑挑揀揀地,只說了自已順著人流往前走,靠身子貼著牆,才躲過一劫。
昨晚的恐怖,她承受便好,不想兩位姐姐跟著受累。
饒是如此,她們已經哭得稀里嘩啦,心痛不已。
“該死的謝弓秋,原先看著是個好的,竟然這麼不知輕重,既約了你出去,卻不曉得好好護著你。
那個撈什子表妹,難不成還能比未婚妻重要?”
慕朝芳一邊抹淚一邊控訴。
向來溫和的二姐慕晌惠聽了,也是氣憤不已,“大姐,別說什麼未婚妻的話。
沒有合過庚帖,不算正式訂親,不過是口頭承諾罷了。
依著咱們四妹妹這等人品才華,何愁嫁不出去?”
聽慕晌惠這麼說,慕朝芳、慕晚殷都吃驚地看著她,這個二姑娘向來乖巧,從不說過分的話,今日這幾句話倒是厲害了。
慕晚殷感動得看著兩位姐姐,心裡軟成一片。
大伯母待她好,有好東西,絕不會落下她。
難得的是兩位姐姐從不計較,得了好東西,必然與她分享,從不藏私。
慕晚殷想到昨晚被人拋下的滋味,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跌落衣襟。
她便是再要強,到底還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
姐妹倆急得手忙腳亂地勸慰她,慕晚殷這才漸漸地止住了淚意。
三人又說了會兒話,慕朝芳、慕晌惠便告退了,臨去前還不放心地叮囑折柳、拾穗,務必照顧好殷殷,切不可叫她再累著。
姐姐們的關懷,終於平復了慕晚殷不寧的心緒。
她哭了一場,感覺累得不行,折柳又伺候著她躺下。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依稀聽到說話的聲音。
“三奶奶,我家姑娘還睡著,才剛大姑娘、二姑娘來了,三人又一起哭了會兒,姑娘許是累著了,還沒醒呢。”
葛氏心急,她將慕晚殷當做女兒看待,昨兒個一聽她出事,整宿都沒睡,必得見過她,方才放得下心。
剛想說自已過會兒再來,裡間響起了慕晚殷的聲音,“是三叔母嗎?您進來吧,殷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