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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安疏離如此冰山的一個人和施聽念相處幾天後竟也變得幾分近人情了。
“小離呀，幫忙……”施竹序還沒說完話，安疏離就帶著笑意端著茶來了。
啊？不是？施竹序想起之前見面安疏離那副不屑於世俗的眼神和從不上揚的嘴角，“這還是他嗎？”
望著安疏離的背影旁又多了一個小影子，施竹序倒是也明白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吶。”施竹序邊欣賞施聽念交上來的書法邊微笑說著。
“喂，”施聽念在樹林中的小溪旁喚著安疏離，“阿離哥哥，這條小溪好清呀。”
安疏離小跑過來，俯下身用修長的手攬起一掌的水，水珠順著他那白淨的脖頸緩緩地往下流，連戀花的蝶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更不用說施聽唸了。他已經把小小的施聽念迷死了。
“阿離哥哥我們去這裡。”
“這裡！快來。”
“吃丸子去咯！”
……
一路上充斥著施聽念悠然的笑聲，安疏離少見的眉頭舒展開來帶著笑意陪一個小孩這樣子玩。
你舅寵他爸安疏離。
一矮一高的背影走過好多路，施聽念從小山林回來蹦蹦跳跳地就牽著安疏離去吃街上的糕點。
“阿婆，來兩份桂花糕和兩份念花茶！”施聽念雙眼發光，手拿著銅錢放在櫃檯上。
阿婆慈祥地笑著：“馬上就來。”
安疏離找了個地方坐著，施聽念就貼著他坐下。
安疏離發呆，她也有模有樣地學著人家扶額。安疏離笑了，笑她呆呆的可愛，施聽念也跟著笑，因為安疏離開心了她就開心。
安疏離眼角的笑意若隱若現：“聽念，聽雨念花憶江南。”
畢竟陪施聽念嬉笑玩鬧了這麼久，他也發現施聽念就喜歡聽雨聲簌簌，對著小花發呆然後就去點念花茶喝。
“唉？”施聽念沒想到一向臉上覆滿雪的安疏裡還會來逗自已，這玩鬧的幾天除了施聽念一直熱臉貼冷屁股叭叭的找他，他壓根除了笑笑就不說話。
施聽念又想了想，好吧其實安疏離還是挺親切的。
施聽唸的思緒被拉到那個雨夜：
點點滴滴的雨水落在地上濺起小水花，這座小村又四面環山，水汽難出，頓時薄霧四起。
施聽唸對這種環境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就在江南煙雨裡奔跑，她喜歡這種氛圍。
煙雨朦朧彷彿無形的牢籠將小村的困在此地。
月滿橋上行人匆匆，施聽念低頭看江中的船伕臉上滿是歲月拂去的漣漪，她心中不免出現絲絲憂傷。
雨聲清脆地落下，天空越哭越大聲。施聽念任由雨水淋溼依舊愁眉望著遠方，她總感覺命運在召喚她。
突然施聽唸的頭頂被遮住了，一把素白的油傘將她身體攬入。
施聽念回眸對著眼前明明是關心自已卻非要說出來散步的安疏離嫣然一笑。
“阿離哥哥還真雅緻，這雨水都快把橋打穿了居然還覺得這是細雨江南哈哈。”施聽念歪頭咧嘴笑。
安疏離的眉頭肉眼可見地擠了一下隨後低頭瞧見施聽念溼漉漉的臉蛋眼角微微彎起似乎笑了：“是啊，我有暴力傾向。”
……
“望山回翠浸春江。”安疏離手舉著茶，笑容明朗。
施聽念看得出神。
在她印象中從來沒見安疏離笑的這麼開懷，他笑起來眼角就像皎皎明月，潤澤的唇宛如那清澈見底的溪流，晴朗無比，彷彿能將人的憂愁抹去。
連過來端茶的阿婆都看愣神了。
“我去不是吧，施聽念快給為師看看，為師眼睛現在處於睜開的狀態嗎？”
施竹序第一次見安疏離笑，那笑容分外明朗，像湛藍天空中的白雲綿綿的又輕柔。
施聽念看著安疏離的笑容轉為禮貌的微笑，冷冷回過頭說：“你眼睛長痔瘡了，快回去治吧，我的好師傅。”
安疏離輕咳兩聲：“聽念不能不尊重老師。”
“師傅，您的眼睛就像這春江般明媚……”嗶——施聽唸的馬屁機關啟動。
“不孝徒，”施竹序擺擺手：“離兒笑起來還真像舟望。”
安疏離看向施竹序的眼睛，他深邃的瞳孔此刻浮漾起對曾經昔日的星離雨散。
“不曾及家父。”
施聽念突然想起靳舟望英年早逝留安疏離和他的母親獨守於世。
曾經靳望舟也與施竹序在這小店邊笑談心中理想。如今景是舊景，人卻非當年少年。
白鶴悠鳴，劃過天際打破了這陷入回憶的沉寂。
施竹序拂袖端起酒杯暢飲一快：“憶當年，天下亂，亦造英雄少年。世人道我輕狂高傲，可我本就年少肆意……”
明明聲音明朗如晴天，可聽起來卻道盡了少年的茫然無措。
施聽念支著下頜安靜地聽著師傅酒後遙想往昔。安疏離也不語只是低頭聆聽。
“說好仗劍天涯不為名利，即便救天下蒼生也甘願俯首默默做那飄落的塵埃……”施竹序黯然垂眼緊接著鬱郁道：“人之所以總遙想當年，是因為我們從不曾抓不住歲月……”
“林攸，我好想你。”施竹序用只有自已能聽見的聲音輕輕地柔柔地念著。
很少能看見施竹序這麼輕易地就將情緒流露出來，往日不管怎麼惹他生氣都是一副笑眯眯的仙人模樣，看不出來心中的悲喜。
待到回到施家宅院時已經很晚了，施竹序還在喝。
“多大了還和小孩子一樣。”施聽念裝作很成熟的樣子像一位媽媽一樣搶走了施竹序手中的酒壺。
路上都是安疏離攙扶著這位一念起林攸就要哭的痴情“小女子”。
“聽念有事就來隔壁找我。我……”安疏離低頭看了看自已滿目瘡痍的錦衣。
施聽念笑了笑：“好啦我知道了，阿離哥哥快去吧洗一洗這師傅吐出來的哀傷。”
在看施竹序窩在床上細聲輕語地唱起了一首童謠。
“明月照當年，憶兒時年少，可惜月也有陰晴圓缺人也有離別時……”
施聽念接著唱起下一段：“倒不如珍惜眼前人，忘掉少年郎。”
“真可惜師傅是短袖，不然天底下哪個女孩子都會為其折腰。”施聽念打趣地說。
“是斷袖。”施竹序彎著笑眼。
“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