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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吃。”阮星遙忽然說，“我最討厭烤餅乾了。”
裴灼：“……”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你就是吃準了我拿你沒辦法是吧？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
裴灼報復似的又掐了一把阮星遙的臉頰。
然後將阮星遙橫抱起來，沒等他亂動，警告道。
“別亂動，走樓梯摔了我可不管你。”
阮星遙果然不亂動，任由裴灼將他抱上樓。
“這個月也沒少吃東西，怎麼不見長肉。”裴灼抱著人顛了顛，“明天監督你吃飯，不許挑食。”
……
折騰了好一會，裴灼總算把人哄睡著，放輕動作，朝著浴室走去。
透過玻璃，裴灼看見床上熟睡的阮星遙，莫名有些耳熱，他背過身去，決定快速衝個涼。
涼水兜頭澆下，裴灼忽而想到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
那是他讀六年級的時候發生的。
那會兒，阮星遙讀四年級。他臨近期末升學考，阮星遙每天都粘著他。
私立學校包含小學到高中，但是小學和初高中部不在一個校區。這也意味著，升到初中後，裴灼要去另一個校區上課。
“哥哥，我也想上初中。”阮星遙眼巴巴地望著他。
裴灼總會耐心地引導他，“再過兩年，你也可以上初中了。”
“可是初高中部也不是一個校區的，我上初二，你就升高一了，我們又要分開了。”
“阮星遙，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裴灼逗他。
阮星遙一臉不高興，可還是很乖的往下問：“像什麼？”
“像一隻粘人的小狗。”
“要是當小狗就能上初中，小狗就小狗。”阮星遙執拗地說。
“傻不傻，當小狗幹什麼？小狗可吃不了那麼多零食。”
裴灼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垂眸看著阮星遙肉乎乎的臉頰，其實他也捨不得和阮星遙分開。
但阮星遙已經很難過，他不能在表現出來，不然只會讓阮星遙更難過。
“我是上初中，又不是被流放，你要是放學早，也可以來初中部找我。”
“真的嗎？”阮星遙眼底忽然就有了光。
“當然啊，我帶你逛初中校區。”
阮星遙語氣天真又快樂，“那我每天都去找你。”
“不難過了吧？”
阮星遙點點頭，又搖搖頭，“還是有一點的，要吃一個冰淇淋才能好。”
“你不是阮小狗，你是小饞貓。”
裴灼牽著阮星遙的手帶他去買冰淇淋。
……
畢業那天。
阮星遙興奮地告訴裴灼，“我給你準備了畢業禮物。”
沒等裴灼問，他自已就藏不住。
“我最近和阿姨學習烤餅乾，等會就去找你。”
裴灼從不打擊阮星遙的積極性，也不會告訴他，畢業禮物一般是可以留作紀念的東西。
反正他和阮星遙從小一起長大，長大後也會上同一所大學，工作後他還能把阮星遙接他家裡住。
比起可以留作紀念的禮物，他更喜歡把阮星遙帶在身邊。
然而，畢業典禮結束。
同學們都收到了來自家長、朋友和同學的禮物，裴灼也收到了很多禮物，可那些禮物裡，唯獨沒有阮星遙送的烤餅乾。
“裴灼，平日阮星遙早就在教室門口等你了，今天只有我們畢業班要來學校，他們又沒課，怎麼還沒來找你？”
有同學陸陸續續離開，裴灼還在教室裡等著，幾個平日關係還不算差的同學問他。
“對啊，他平時跟個甩不掉的小年糕，這個時間早就該抱著禮物等你出去了。”
“他說會來就一定會來。”裴灼堅信。
“咱弟弟會給你送什麼？”同學好奇地問。
“害，我們馬上就是初中生，阮星遙一個小屁孩知道你喜歡什麼嗎？不會送你卡通貼紙吧？”
“他送什麼我都喜歡。”裴灼當時是有點想要炫耀的意思。“他最近在學烤餅乾，應該會送我這個。”
“烤餅乾？他平日裡那麼嬌氣，要是沒學會該不會把自已氣哭了吧？”
“就是啊，你要不快去哄哄吧。”幾個男生倒是沒惡意，就是開玩笑，鬧一鬧裴灼。
“說真的，我有個弟弟跟阮星遙差不多大，也很粘人，我每次和老王去網咖，他都要跟著，煩死了。還愛哭，我不帶他，他就哭給我媽看。我媽就會怪我把他惹哭，有時候氣得想揍他。”
“你有時候會不會想揍阮星遙？”
“不會，他很乖。”裴灼說。
“我不信，雖然阮星遙長得很好看，但這個年紀狗都嫌，你們又不是親兄弟，你真就沒覺得阮星遙煩？”
裴灼知道他們心裡其實很羨慕，故意凡爾賽了一句。
“是有點。”
“看吧，看吧，我就說吧。長得再可愛，也有煩人的時候。”
然而，裴灼話音一拐。
“但我樂意他煩我，你們想要還沒有。”
“裴灼，瞧你那出息。”幾個男生笑鬧。
“你等弟弟的樣子，和我哥等他男朋友一樣，人還沒到，他就像個到處開屏的花孔雀。”
……
裴灼洗漱完出來，看見床上熟睡的阮星遙，又一次把被子踢到了床尾。他幫阮星遙拉好被角，又有些氣不過，颳了下他的鼻子。
“小騙子。”
“你知道我那天等到幾點嗎？”
“不就是一盒烤餅乾，我又不是非要不可。”
裴灼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不明的情緒。
“他們笑我傻等，我都沒生氣。”
阮星遙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又一次踹掉被子，表達著自已的不滿。
“討厭你。”
“什麼？”裴灼沒聽清。
阮星遙又蹬了下被子，迷迷糊糊地說著夢話，“討厭裴狗。”
裴灼：“……”
他就多餘問，氣得心梗。
“真是對不起了，討厭還得和我睡一張床。”裴灼沒好氣地回答。
“白疼你了，小白眼狼。”
嘴上這麼說著，裴灼將阮星遙圈進了懷裡。
行動忽然受限的阮星遙用力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就放棄了，乖乖地窩在裴灼的懷裡。
阮星遙在睡夢中又回到小時候。
他滿心歡喜地抱著小餅乾去找裴灼，這是他烤的第三十七次小餅乾，也是最成功的一次，他都沒捨得先吃。
因為太過著急，還被烤箱燙傷了。
可當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教室後門，卻聽見裴灼的同學問他。
“我不信，阮星遙這個年紀狗都嫌，你們又不是親兄弟，你真就沒覺得阮星遙煩？”
“是有點。”
阮星遙站在教室後門，瞬間紅了眼。
原來裴灼覺得他煩，所以裴灼升初中一定特別開心吧，不用再被他纏著了。
阮星遙跑出了教學樓，懷裡還抱著要送給裴灼的餅乾，他都捨不得吃，可裴灼卻不稀罕。
既然裴灼煩他，那他也不要喜歡裴灼了。
阮星遙將小餅乾丟進了垃圾桶，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不許哭，丟人。
……
裴灼抱著香香軟軟的阮星遙，只覺得幸福感滿滿，剛生出點睡意，又聽見阮星遙在他懷裡嘟囔了一句。
“最討厭裴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