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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不錯，一列行進中的火車攔截了追兵，我們融化在了無盡的夜裡，龜縮在一片森林。
我好心從揹包裡取了幾個水果罐頭給他們解渴，達奇的手卻像一把鉗子，死死的掐住我的手腕。
“孩子，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你在說什麼，達奇？這孩子今天救了你！”
亞瑟用力掰開達奇的手腕，把我拉到了他身後。
“亞瑟，你用你杏仁大的腦袋好好想想，為什麼他剛出現，康沃爾就來了？！”
亞瑟此刻比我還激動：“你才應該動動腦子！這孩子為我們做了多少事，賺了多少錢？你以為你每天抽的雪茄是怎麼來的？天上掉的？”
“哦對了，說到賺錢……”達奇眯著眼睛，想努力看穿我，“我本來想不通，你那麼多的錢從哪來的——康沃爾給你的，對吧？！”
“達奇，你——”
亞瑟的話被達奇打斷：“亞瑟，你的忠心呢？你就那麼急著幫這個新來的小子說話？”
【“不是，他有病吧？”】
【“我去，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上前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給他聽。
“先生，讓我們來捋一捋——第一，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們得罪過這麼一號大人物，至於是怎麼得罪的，您心知肚明！”
“其次，如果我是康沃爾的人，我肩上中的彈算什麼？我為幫派做的事算什麼？我敢說，在過去的幾周裡，除了亞瑟，我上交的錢是最多的！賬本上寫的明明白白！”
“最後，我記得今天下午您還誇我槍法好，如果我是康沃爾的人，您可能活不到現在！”
達奇冷冷地瞪我許久，氣氛凝重地讓人窒息。約翰正在幫施特勞斯敷藥的手停下了動作，亞瑟的視線在我和達奇間流轉，而我已經做好了翻臉的準備。
達奇卻不知抽什麼風，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孩子，我只是開個玩笑，瞧把你急的。我喜歡這個孩子，有膽識，有個性。”
後面一句話是他對亞瑟說的。
“我有真正重要的事告訴你，達奇。”亞瑟遞給他一根雪茄，準備岔開話題，“今天我帶小杰克去釣魚的時候，有兩個平克頓偵探在營地附近找到了我，一個叫米爾頓，另一個叫羅……”
“羅斯。”達奇點了支雪茄，面色沉重地吸了一口。
“是的，羅斯。看樣子他們早就盯上我們了！他們讓我提供你的下落，說只要配合他們，就會給我自由。”
達奇歪著頭看向亞瑟：“你為什麼不答應他們呢？”
“你在開玩笑嗎，達奇？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敢說，要不是他對達奇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尊敬，達奇現在已經吃了好幾拳了。
【“話說，亞瑟能不能自已成立一個幫派？”】
【“對啊，這窩囊氣真是沒誰了”】
【“窩囊氣？這才哪到哪啊……”】
直播到現在，亞瑟已經收穫了很多人的喜愛，對達奇的陰陽怪氣也是怨聲載道。
“抱歉，亞瑟，我想我今天的確有點不太理智。”達奇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現在已經很晚了，該回去讓大家收拾東西了，我們很快就要換地方了。”
……
在馬掌望臺度過最後一夜，我很懷念初來這裡的平靜。
“亞瑟，查爾斯，趁現在天色還早，你們去露莓溪打探一下情況，確保我們今天就可以在那裡紮營。”
何西阿是叱吒風雲多年的老江湖，他總是知道最適合我們紮營的地方在哪裡。看見我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笑著問我：“艾薩克，你想一起去嗎？”
“不，亞瑟和查爾斯兩個人就夠了，艾薩克和藍尼幫格雷姆肖女士打包行李。”
達奇的命令讓我張不開口，唯有遵命，看來他對我的懷疑並沒有那麼容易被打消。
格雷姆肖女士和皮爾遜先生是幫派的後勤主力，我也是今天才發現，他們的工作不比衝鋒陷陣的槍手們輕鬆，光是給二十幾個人的行李歸類、裝箱，就已經累出我滿頭大汗。
我抬頭看了看刺眼的日頭，已經可以想到東邊的氣溫會有多恐怖，在這個沒有空調的時代，夏天簡直是噩夢。要是趕上下雨，我們就只能睡在溼漉漉的地面上，得風溼是遲早的事……
“嘿，小鬼，發什麼呆呢？”皮爾遜拍了我肩膀一下。
皮爾遜在加入幫派前，在海軍做過幾年廚師，那些經歷讓他有自已的驕傲，不過經過最近頻繁的烹飪交流，我發現這個人其實還不錯，偶爾會給我開小灶，比如留一罐鹽醃內臟……
“皮爾遜先生，我在想，我們以後的居住環境要怎麼改善一下。”
“哦，那要看查爾斯他們能不能幫我們找到一座大別墅了，哈哈。”他把一大摞鍋碗瓢盆交給我，“別想那麼多了，幹活吧。”
格雷姆肖女士也許聽到了我的話，她走到我身旁，悄聲說：“耐心點，孩子，等到了下一個營地，我想辦法給你弄一張床出來，像摩根先生的那樣。”
“女士，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每個人都有床。”格雷姆肖慈祥地看著我，像奶奶在看自已的好大孫，“這也是我的願望。”
當我們把所有東西打包裝車後，查爾斯剛好回來。
“跟我走，我和亞瑟找到了一個更適合紮營的地方，在克萊蒙斯岬。”
“不是露莓溪？”何西阿放下手裡的最後一杯咖啡，“是不是那裡發生了什麼？”
在前往克萊蒙斯岬的馬車上，查爾斯告訴了我們緣由。
原來，他和亞瑟在露莓溪發現了一家外國人，他們求救說父親被抓走了。查爾斯和亞瑟跟著馬匹的足跡，一路找到位於克萊蒙斯岬的強盜，救下了孩子們的父親。
亞瑟今天又做了好事，可喜可賀。
“我去過那裡，在那裡釣魚會很方便，的確是個好地方。”何西阿樂呵呵地安慰大家。
“你們看見了嗎，艾薩克的車上有個大傢伙！真不敢想象還有誰敢來冒犯我們的地盤，除非是瘋子！”
凱倫此話一出，一群人都向我看來，搞得我還有點小羞澀。我已經把馬克沁機槍捂得嚴嚴實實，畢竟在路人看來它太過扎眼。
……
我們走了整整三個小時才到達克萊蒙斯岬，西邊是一大片平靜的湖泊，周圍是茂密的樹林，一條羊腸小道通往一座名叫羅茲的小鎮。
“哦，亞瑟，你們找到的這個地方真不錯！”達奇抽了一口雪茄，滿意的環視著他傑出的手下為他打下的江山。
“不是我找到的，是查爾斯的功勞。”亞瑟坐在石頭上點了根菸，一邊揮手趕走臉上的蚊子。
皮爾遜清了清嗓子，向眾人說道：“我想說的是，出發前我把快變質的肉都扔了，誰能去幫我們打點獵物回來？”
查爾斯一聲不吭地拿著魚竿走向了湖邊，哈維爾也跟了過去。
“額……我去打獵吧。”剛剛坐下的亞瑟又站起身來。
我本來想去的，但是一想到達奇對我的戒備，我只好閉嘴，默默地幫格雷姆肖卸行李。
“走，咱們也去打獵。”何西阿伸手搭在我的肩頭，像是看出了我的委屈。
他是達奇的老拍檔、老兄弟，如果說這個幫派裡有誰能和達奇打擂臺，目前只有何西阿了。
當我用弓箭打到第三隻野兔的時候，何西阿開了口：“自從你們在瓦倫丁遇到了埋伏，你就有點怪怪的，發生了什麼？”
我囁嚅半晌，亞瑟便替我說了：“達奇懷疑他和康沃爾是一夥兒的，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他只想讓艾薩克待在營地。”
“原來如此……”何西阿嘆了口氣，像在整理措辭，“我們搶康沃爾的時候，這孩子根本還沒加入我們，一直以來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我想達奇他一定是壓力太大，才會胡思亂想。你們不要放在心上，我會跟他講道理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達奇知道問題出在自已身上，只是想推卸責任而已？”】
【“沒有曹操的命，偏偏有曹操的病”】
彈幕的猜測雖然有點大膽，但不能說沒有道理。
“何西阿，雖然我這麼說不太對，但是你難道不覺得……自從黑水鎮那件事以後，達奇就有點變了嗎？”
眼看四下無人，亞瑟也是不吐不快。
“你知道的，亞瑟。達奇他一直都想實踐自已的理想，只是黑水鎮的那次挫敗讓他有點迷失方向，他有自已的計劃。”
我插嘴道：“什麼計劃？去塔希提種芒果？”
“自由。”何西阿抬手打落一隻鴨子，走過去撿了起來，“他認為我們現在是在韜光養晦，等時機成熟，就要回到西部繼續我們的老本行。”
“這是‘他認為’的，那您的想法呢？也是一樣嗎？”
幸虧我還是個“孩子”，否則我這番話大有挑撥離間的意味。
“我已經老了，孩子。我只想臨走之前，確保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那樣我就可以安心去找我的貝蒂了。”
一說到他已逝的愛人，何西阿難免悲傷了起來。他指向西北方向牛羊成群的草原，試圖打破壓抑的氣氛。
“對了，我在翡翠牧場那邊認識了一個黑市商人，他叫謝默斯。聽他說，他的老闆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傢伙，算得上家財萬貫，我還挺感興趣的。”
翡翠牧場是大地之心中部最大的牧場，幾乎壟斷了附近所有小型牧場，是一塊我惦記許久的“肥肉”——也是目前離我們最近的“可佔領據點”。
退一萬步講，如果哪天我們和達奇鬧掰了，這也算是條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