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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靈光飄進閉關室。
李青雲雙眸睜開，體內跌宕的靈力平復，起身朝著三組掛像遙遙一拜，轉身離去。
方才，他收到了薪火傳來的訊息，任務完成，9號已經歸來，重新陷入沉睡。
李青雲開啟洞府禁制，走出洞府之時，卻是瞧見一道人影正盤坐在不遠處。
那人不是周言澤又是誰？
“言澤，你這是？”李青雲眉頭微挑，露出詫異之色。
“回師叔話，師父擔心師叔，怕師叔做傻事，讓弟子來這裡等著。”
“順帶，幾位師叔伯都對師叔特別的乞雨術很感興趣，弟子不知該不該說，特來詢問師叔。”周言澤果斷坦白。
李青雲翻了個白眼：“乞雨術才是主要，看我是順帶吧？”
“就我這點微末道行，連築基都沒有，真跑出去，又幹得了什麼事？”
“乞雨術，你告訴那些師兄便是。本就是很簡單的事情，原理你也清楚，用不著問我。”
“我心情不好，去後山溜達一圈，你不必跟著我。”
李青雲擺了擺手，打發周言澤離開，獨自一人往後山而去。
“見過師叔祖。”
“拜見師叔祖。”
“師叔祖好。”
……
一路上，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李青雲倒也早就習慣了。
他的修為雖低，放在整個玄明宗都只能是最底層。
但架不住他輩分高啊！
縱使是一些渡劫期的三代修士見到自已，明面上也得恭敬地喚一聲師叔。
至於暗地裡又是一副什麼樣的態度？
李青雲倒是不怎麼在乎。
在宗門內的坊市買了些酒肉，李青雲徑直往後山而去。
玄明宗的後山終年被迷霧繚繞，其中多有靈獸盤踞，不乏化神，甚至是渡劫期的靈獸，是宗門特地為弟子留下的一片試煉地。
既是試煉地，也就代表一切靈獸都是可控的。
以李青雲這煉氣期的修為，手持身份令牌，倒是能自由通行。
偶爾遇見一兩頭眼力勁好的靈獸，還會主動駝行，送李青雲一程。
李青雲一路直行，來到後山最深處的一座荒山下。
這座山繚繞著雲霧，放眼望去，山上皆是碎石，未見綠植。
“老瘋子，我來了，你在家嗎？”李青雲伸長脖子喊道。
聲音傳出，在整個荒山上回響。
半晌，都沒有人迴音。
李青雲眉頭微蹙，舉起手中的酒肉，晃了晃。
“我帶了你愛吃的燒雞和酒，快接我上去！”
下一秒，李青雲只覺得手上一輕，燒雞和酒被無形的力量牽引，飛上山去。
同時，荒山上，天空中一朵白雲飄下，落在李青雲身前。
看著白雲，李青雲嘴角抽了抽。
嘖！
老東西，真是夠現實的。
一步踏出，踩在白雲上，軟綿綿的，就像是棉花糖。
伴隨白雲升空，向山頂飄去。
李青雲整個身子直接呈大字撲在白雲上，最大面積貼合白雲。
別問為什麼這麼做。
問就是恐高！
我區區煉氣修士，恐高很正常吧？
“小廢物，兩個半月不見，你還是那麼廢，未曾築基。”
呼呼狂嘯的風聲中忽然摻和進一陣譏笑的人音。
李青雲睜開雙眼，強行躬著身子，從雲層上爬起來。
當他站直身體的時候，白雲正好落在山巔上。
不遠處，一塊巨石上，一個身穿破爛麻衣，頭髮花白灑落的老頭正一隻手抓著燒雞，一隻手提著酒罈往嘴裡送。
倒是吃得不亦樂乎。
李青雲瞧著那狼吞虎嚥的模樣，不禁感嘆道：“老瘋子，你還是那麼灑脫。”
“怎麼？你這個小廢物有心事了？”
“兩個月不見，你的心思變得沉重不少。”老頭吃喝時，眼角餘光瞄了眼李青雲，問道。
“看見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現這個世界和我想象中的世界不同。”李青雲坦然道。
老頭點頭，就連燒雞也停在嘴邊，沒有送進嘴裡。
“用你這個小廢物的話來說，就是你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受到了衝擊。”
“說說吧。這兩個月你遇見了什麼事？””
說完，老頭猛咬下大口雞肉，混著酒水，咕嚕入肚。
李青雲深吸一口氣，長抒出來，將心底壓抑的情緒發洩一些，隨即將自已下山的見聞盡數說出。
更是著重說了自已在南田縣的見聞。
或許就連李青雲自已都不曾注意到，當他提及南田縣城被孽龍一口龍息化作焦土時，正在吃雞的老頭動作一頓，眼眸深處殺機一閃而過。
“人皇雖在，但人族在百族之間的處境依舊堪憂，這是我未曾想到的。”
“巫妖之戰後，二族退避，人族受氣運所鍾，逐漸成為天地主角。這世界，本該是人族的。”
“天地的主人，也應該是人族。”
“縱使不是人族獨掌天地，也應該是以人族為主，萬族和諧共處的局面。”
“縱使萬族之間有摩擦，但至少也得有一個章程，有人願意站出來為人族出頭吧？”
“一縣百姓，十幾萬人，說沒就沒了？”
“我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李青雲低著頭，喃喃道。
言語間，都是對這一切的不滿。
“為何人如螻蟻？”
“為何一條區區蛟龍也敢如此欺壓人族？”
“為何一縣百姓被滅，宗門明明知道兇手是誰，也有滅殺孽龍的能力，卻還是不能出手，要上報人皇，請人皇出面？”
“呵呵……沒想到咱們這位高高在上的人皇連這點小事都要親自過問，還真是可敬……又可悲啊！”
李青雲的聲音一重高過一重，整個人屹立在山巔，望著正前方的一片雲海咆哮出聲，宣洩心中的壓抑。
“那你現在想通了嗎？”
老頭從嘴裡吐出一截雞爪骨，用雞骨拼成一隻完整的雞形，頭也不抬地問道。
“想通了。”李青雲坦然道。
“因為……弱小是原罪！”
“人族是後天種族，因聖母女媧而生，起於微末，相較百族底蘊不足，實力弱小。”
“面對強者，弱者就該縮頭，就該隱忍，就該等待時機。”
挺拔的身軀稍稍彎曲，佝僂著背部望著面前的瘋老頭，李青雲彷彿失心瘋般囈語道：
“人族之上有天庭，天庭之上有四教，四教之上有六聖，六聖之上有道祖。”
李青雲深吸一口氣，雙目微閉，壯著膽子道：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正在喝酒的老頭動作一頓，酒罈破碎，酒液四濺，無所動容。
其雙眼突兀爆出，瞪著李青雲，神情愕然，周身氣機失控，流轉間，將身下這座荒山化作齏粉。
他，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