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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我今朝有酒醉今朝,無奈我人間苦恨萬遍熬。轉眼重回穿青袍,孰知那世事難料,我輩正年少......”
耳畔戲子悠揚清麗的戲嗓,玲瓏詞句敲得顧宇卿卻心頭一陣煩悶,猛地睜開眼,她卻被眼前之景搞蒙了頭腦。
去往地府的路,還必須聽上一段才能上嗎?
這都念叨的什麼鬼東西。
一個字都聽不懂。
顧宇卿越聽越煩,她驀地一起身,還未走出兩步,身後的聲音就迫使她轉回了身子。
“阿卿啊,這戲不好聽嗎?要不我帶你出去轉轉?”
清洌熟悉的嗓音響起,顧宇卿不可置信的轉回頭,看見那張熟悉的臉,語下一哽。
“師兄?”
夏司逆不是已經死了麼,她這是和夏司逆死後又重聚了?
可是夏司逆死了那麼久,她怎麼會和夏司逆碰在一起。
夏司逆明明在三年前,就已經被楚離縫上七竅,斬斷手腳,活活折磨死了。當時夏司逆的屍首被送上無極巔時,下巴已經潰爛生蛆,被麻線縫的血肉模糊的五官也不辨原貌,渾身上下只有一身熟悉的衣裳能告訴她那是夏司逆,無極巔無人,是她親手把他的屍體葬進墳塋。
所以,夏司逆這麼長時間竟還連一場戲都過不去麼。
什麼鬼東西,這麼邪門?
顧宇卿眉頭一緊,不再去看夏司逆,專心致志開始盯著戲子。
“不是我說......你現在是越來越狂妄了是吧!連你偉大的師兄都敢無視了?”
夏司逆坐在一邊,“嘿呀”一聲,挺直了腰板,吹鬍子瞪眼地在一旁瞪著她。
“嘶.......別鬧。你都來了三年了還沒過去。再拖一會耽誤了投胎轉世你可就沒下輩子了。”
顧宇卿甩著手,眼睛依舊盯著戲臺。
她還真就不信了,什麼鬼東西能把夏司逆困三年,這戲除了聽不懂還有點困以外,其他的感覺沒什麼難度啊。
正這樣想著,顧宇卿突然覺得腦袋上被人捶了一拳,疼得她抱著腦袋蜷成一團直叫喚。
“你怎麼回事!你現在不僅無視我還咒我!誰給你的勇氣!師尊嗎?”
“疼啊!下手沒輕沒重的,你知不知道一拳打在人身上會疼,”顧宇卿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聲音,她一邊用左手揉著自已後勁猶在的腦袋頂,一邊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夏司逆,疼痛好像讓她緩過來了什麼。
她現在三十六歲,夏司逆年長她兩歲,也就是說夏司逆死的時候是三十五歲。
顧宇卿看著眼前這個面板光潔嫩滑,滿身傲氣,一點皺紋都沒有的孩子。
死亡會讓人返老還童?
沒聽說過啊。
顧宇卿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她試探一句,
“師兄?”
“在這在這!你都喊了幾聲了。沒死我在,有事不愛。你有事?”
翻著白眼的夏司逆嘮嘮叨叨地捏著顧宇卿的臉,
“你前日剛剛過完十八歲生辰這麼快就老了?才三天你就把你帥氣的師兄忘的連渣子都不剩了?”
“十八歲生辰......”
顧宇卿不知想起了什麼,她猛地抬起右手。
纖細的手指又嫩又白,半點瑕疵都沒有,指尖染著淡淡的藕色,怎麼看都像個姑娘的手。
那道疤呢?
那道被楚離不小心誤傷的疤痕呢?
顧宇卿抬起頭,又重新看向夏司逆,正要說什麼時,一聲輕咳打斷了她。
“卿兒,司兒。聆音閣不可胡鬧,為師平日教你們的難不成都忘了?”
顧宇卿轉過身,放下手,看見林墨衍衝他們使著眼色,而一旁的夏徒風頂著一張不太好看的臉,皮笑肉不笑的叫林墨衍寬心。
“師尊,尊主......”
昔日的熟人再一次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顧宇卿忍不住愣在原地呢喃,一側的夏司逆見自家老爹臉色發臭,一時不敢再說話,只強硬的拉著顧宇卿坐在椅子上,之後便縮頭縮腦地瞪著顧宇卿,那樣子仿彷彿在說“我不會忘記你今天咒我這件事的”。
顧宇卿卻無心關心夏司逆,她現在正在環顧這間戲院。雕龍畫鳳的柱子聳立在兩側。正前方一座大的戲臺,臺子上立著幾個身著戲服的人,口裡咿咿呀呀的唱著。稍稍緩和之後,她這才發覺這地方自已來過,而且不止一次。
這是無極巔腳下,無極鎮上一間有名的戲坊,無極巔掌門夏徒風的愛地之一。在她三十一歲那一年因為戰爭虧損太大而分崩離析,樹倒猢猻散,一夜之間,雕樑畫棟變作斷壁頹垣,鈿頭銀篦變作廢銅爛鐵。
什麼都沒了,戰爭之下,這種尋歡作樂的場所往往崩塌的更迅速,也更徹底。
包括富人在內,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在戰爭年代紙醉金迷,除了施戰者。
而如今這戲坊生意興隆,人滿為患的樣子,哪裡有半點末世亡徒的意思。
如此種種,顧宇卿就算再遲鈍,此刻也轉過彎來了。
難道......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