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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御凝視著她的眼睛，動了動嘴唇，似乎難以開口，“裳兒，我的心是你的。”
雲裳的神色並沒有變化，並且推開他的手，不想聽他迷惑人的言語，“我問殿下，給她什麼身份？”
看她並沒有被自已的話打動，秦御只好說，“她是和親公主，有東晉皇帝的和親國書，現已呈於父皇，身為公主，下嫁鄰國皇子，是為了兩國的安寧，所以她……”
“所以她要做太子妃！”雲裳替他說了出來。
秦御的沉默，就是預設。
雲裳突然笑了，怪不得他一改常態，說了這輩子的情話，原來是這個目的。
“可大秦也沒有一個太子，兩個太子妃的先例。”
“裳兒。”秦御拉住了她的胳膊，屈尊降貴，“如今天下三足鼎立，南詔段氏，兵強馬壯，國君段長風野心勃勃，有吞併天下之心，現如今父皇身體羸弱，不想動干戈，為了天下百姓，與東晉聯姻，震懾南詔，是最好的選擇。”
他停頓了一下，“我知道，你是心懷慈悲的姑娘，為了大局，會做出選擇，也能做出犧牲，我最欣賞的也是你這一點，裳兒，我……”
雲裳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但她不想明白，故意說，“我想，身為東晉公主，應該比我這個將門之女，更有覺悟，更憐憫天下蒼生，委屈她了，讓她做側妃。”
秦御不相信她不明白，蹙了一下眉頭，“她是公主，怎麼能做側妃，就算我想，東晉皇帝也不答應。”
雲裳勾了一下唇，“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況且既然是皇帝，應該比我這個小女子，更在意天下穩定，他不會不講道理。”
不是要把憐憫天下的高帽戴到她頭上嗎，那就不妨說說，扯到這件事的人中，每個人的身份和地位，都應該比自已更憐憫天下，更願犧牲自已才對。
秦御無奈的笑了一下，想要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
雲裳這是非逼他把話說的明白，“東晉國書說的清楚，落亭公主和親，為太子妃，裳兒，只能委屈你做側妃，父皇也答應了，我無可奈何，但是，請你相信，我的心只給你，太子妃之位不過是個虛名，你是個重感情的姑娘，不會在意這些。”
心？男人的心，是最不值錢的，不是嗎？
權勢帶來的安全感，永遠都強過男人。
她可以重感情，必須對方，值得她重視。
“殿下，我是陛下親賜的太子妃，聖旨都在將軍府，又怎可違背？”
秦御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他站的筆直，柔軟的神情也變得冷硬幾分。
“裳兒，你是個大度，蕙心紈質的姑娘，怎麼變得如此不知進退，你這樣，陛下也不會為你做主，最後鬧得難看，對你對將軍府，都不好，難道你最在意的不是我，也是那個虛名嗎？”
所以，都是她的錯了，世上哪有這種道理？搶別人東西，別人不給，就是不明是非。
說什麼他的心，但凡違揹他的心，這不就變臉了嗎？
勸她退步，陛下不為難，太子和落亭公主，也不會被人病垢，自已落個美名，僅僅是一個美名。
雲裳舒了一口氣，神色平靜無波，“殿下，事關重大，讓我想一想。”
她雖然沒同意，但言語已經鬆動，秦御揚唇，雙手放在她肩上，語氣緩和。
“好，我知道，你從來不會讓我失望。”把她攬在胸前，“裳兒，對不起，請你理解我，身為太子的萬不得已，我發誓，會用我一輩子來補償你。”
雲裳神情木然，輕輕的推開了他，“殿下，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秦御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她，凝視著她的眼睛，“我送你。”
“不用。”雲裳向他略微行禮，轉身沿著臺階，一步步走了下去，每一步都走的很穩。
這些天，她待在將軍府，什麼都想到了，但她親耳聽秦御說出，還是給她心靈帶來震驚。
一葉知秋，泛黃的樹葉旋轉著落下，預示著秋天要來了。
雲裳凝望著失去依靠的落葉，就如此刻她的心。
從回到將軍府開始，她為了能得到太子的賞識，學習並不喜歡的禮節和規矩，壓抑本性，成為溫文爾雅，德才兼備的女子。
就連雲袖屢次挑釁，她都是大度一笑，生怕擔個惡名，影響了太子的聲譽。
四年前，秦御在慈恩寺遇險，為了救治他，她衣不解帶，照顧了他十幾天，直到他脫離危險，才放心離開。
為了得他歡心，她每日小心謹慎，討好皇后。
為了給皇后調養身體，她不顧危險，親自上山採藥，親手調製。
落得滿身傷痕，得他一句，裳兒真貼心，她便欣喜不已。
她知書達理，落落大方，完全符合了秦御心中的太子妃人選，後來指婚便水到渠成。
秦御許她，只要他還是太子，誰也動不了她的位置，包括心裡的位置。
是，她在意太子妃之位，但若給她地位的人，能把心也給她，那更是錦上添花。
秦御的這句話言猶在耳，可事情都已經變了。
兩國和親，不是非選太子，這皇室中，有的是人選，秦徹都是一個選擇，可太子說的多身不由已，無非就是看中公主帶給他的利益。
雲裳騎著馬，在草地上踽踽獨行，突然笑了，覺得自已可笑。
她拔掉頭上，秦御為她戴的髮釵，隨手扔在了草叢中，之後揚起馬鞭，抽向了馬屁股。
馬兒揚起前蹄，飛快的朝著將軍府奔去，回到自已的清漪齋，關上門，一連三天，都沒有再出來。
兩國和親，不可能藏著掖著，京城裡也都得到了訊息。
東晉公主和大秦太子結秦晉之好，原御定太子妃，識大體明禮儀，甘願降階，做側妃。
陛下感念大將軍教女有方，屢次嘉獎，可謂皆大歡喜。
素心看到自家姑娘受委屈，心有不忿，看姑娘還有心看書，忍不住了，“姑娘，太子也太薄情寡義了，如今他和那個東晉的什麼公主，受人祝福，留姑娘一人傷心，姑娘，你讓老爺去找陛下討個說法。”
雲裳翻著書，目光清淡，“討什麼說法？”
素心撅著嘴，“當然是把姑娘的東西要回來，你不知道，她們私下裡都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