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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朕與今夜新晉的棠貴人在一處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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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跌落西山,一輪皎潔飽滿的圓月懸掛在黑幕上,周圍布點著璀璨的散星。銀輝洩出千里,與廊子的樑柱上懸掛起的昏黃髮亮的宮燈相融。

四遭靜謐,燈下一道道人影閃過,旁邊湖池裡的紅鯉魚躍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一列列步伐整齊的宮女端著各式各樣的果品、茶點經過行廊走去香遠益清。

香遠益清四面通透,被圍繞在一片松樹林當中。

秋天蚊蟲也多,金妃便命人在柱子外面拉起薄薄的帳幔、在香爐裡燃點起沉水香,以驅散樹上掉落的蚊蟲。

太后與和安太妃來時,其他太妃、親王和福晉都提前先到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喝花茶、閒話。

金妃在裡頭陪著她們說話。太后見時候不早了,便提醒道:“祭月的時辰也快到了,你且帶著三位福晉先去煙波致爽,等會禮成再回來。都是自家人,不必時刻陪著。”

祭月與其他節日不同,它全程是由女眷在行禮祭拜的,一般是由皇后主祭,需要幾個命婦在側相陪。

但皇后如今病著,就有金妃代勞祭月。

金妃應了太后,領著三位親王福晉去煙波致爽拜月。

煙波致爽的殿院裡擺起了供桌,供案正中擺放的是紅紙畫出來的月光神碼像。按著一二三路,擺起了子母藕、黃豆角、時節瓜果、十斤月餅等貢品。

由致豐的福晉雨晴點火燒香,依次分發給大家。四人都身著團紋黑吉服,拈香而拜。禮成之後,四人將月光神碼像從桌案上取下來焚燒。

待紅色的畫像紙化作灰燼後,金妃按著規矩將大月餅用大紅綢紙包住。

妥善儲存好後,留到除夕夜裡大家一起切開來吃,意為團圓美滿、節節有餘。

等祭月回來,賞月才開始。昭陽公主鬧著大傢伙聚成一團玩擊鼓傳桂。太后也依著昭芸公主,任她安排。

棠珠上前給太后斟了一杯桂花茶,太后輕抿了一小口。

太后心裡也起著玩勁,想和大傢伙一塊嬉笑作樂,便吩咐棠珠道:“你也忙了一天辛苦了,今日中秋,你去園子裡好好逛逛吧。順便捎塊月餅去吃。”

太后都發了話,棠珠心裡高興都來不及,也不假意推辭,“那太后娘娘玩得開心,奴婢去外頭轉轉再回松鶴齋。”

太后頷首應允。

棠珠挑了一塊小小的月餅,取了張油紙包著,就走出了香遠益清。

香遠益清殿前殿後都開鑿了一個小池子,紙折的船燈浮游在水面上,煌煌的燭光映著水裡空遊的紅鯉魚,冒出水面,露出一塊塊滑溜溜的鱗片。

棠珠蹲在池邊,捻了幾塊月餅碎放到池子裡餵魚,幾隻紅鯉爭搶相競,心生歡意。

往日聽和安太妃說過,從香遠益清過去便是金山島,島上有傍水建起的假山,石頭山上建有宮殿,鏡水雲岑,俯瞰碧波,倒是一座極為精妙的奇觀。

她打定了主意,去金山島走走,回殿裡取了一盞明亮的風燈,隻身往金山島去。

皇帝同大家玩了兩圈擊鼓傳花,眼神瞥見王舟山遞來的眼神,忙叫昭芸公主停鼓,“不知是怎的了,突然想如廁,你們玩吧。失陪了,等會就回來。”

他還有模有樣地捂住肚子,面目猙獰,這裝得竟然有八分的相似。

幾位兄弟玩意正起,忙壓著他,不讓他去。

太后也不幫皇帝阻止,還在旁掩嘴笑開了花。

和安太妃卻瞧見了這一切的舉動,盲猜皇帝有所行動。

一時熱流湧動,含笑幫皇帝擋住了幾位親王,“快些讓萬歲爺去吧,小心那濃香味在你們頭上作祟。”

三位親王一聽,識趣地放開了皇帝,趕著催促皇帝去解決。皇帝得了相助,猙獰的面孔中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一定會快去快回的。”

和安太妃見不得人磨磨唧唧,催道:“還不快去,回來給要來謝本宮。”

皇帝聽出了和安太妃話中的深意,大概是他的主意被和安太妃猜著了,心虛地支吾道:“一定一定!”

話音未落,疾步跑出了帳幔。

王舟山一面諂笑地迎了上來,“萬歲爺,棠珠姑娘往金山島去了。”說著提起一盞羊角風燈奉承給皇帝,“萬歲爺,可真是費足了心思。回來可要謝謝奴才。”

皇帝見王舟山也拿他打趣,佯裝生氣地搶過了風燈,頑笑道:“這個月月銀扣了吧,你也要來謝過朕。”

皇帝一臉正經地說,王舟山當只他是認真的,忙呸了呸,“奴才知錯了,萬歲爺快去吧,別跟丟了。”

一被提醒,皇帝也沒有功夫同王舟山再計較,徑直往金山島小步走去。

金山島的木作長廊裡只點了兩盞琉璃宮燈,火光微黯。

一道黢黑的影子在昏黃的燈下被拉得老長。

“這大好的中秋夜,來金山島倒是別有一番野趣!”這聲音從棠珠身後傳來,她對這音色已經熟悉到只聽一字就能辨認出來了。

她心裡正犯著嘀咕,皇帝整日陰魂不散,走到哪就在哪裡碰見他。也不知是和安太妃派人通風報信,還是皇帝有意為之,或是真的這樣的巧合。

但她自然相信沒有這樣的巧合可言。

皇帝人都走到跟前來了,棠珠只能屈身一福,“萬歲爺,也是好興致。中秋不陪著家人團聚,反倒是來尾隨奴婢。”

皇帝走前幾步,急道:“朕可沒有尾隨你,只是在香遠益清待著太悶了,就金山島接接涼氣。”

棠珠也不是個呆子,並不相信他的話,只是長長地“哦”一聲,“既然這樣,萬歲爺就隨處走走吧,或許可以去山上的寺院待一待,那裡晚上有山風,想必比這裡要涼快。奴婢回松鶴齋吃太后賞的月餅去了。”

她剛想跨步走開,卻被皇帝抬手一攔,“那麼急著走幹嘛,你多待一會,朕能把你當成是月餅,吃了你是不是?”

棠珠飛快地瞥了他一眼,“怎麼?你想我留下來?”

皇帝被問得羞澀語塞,默聲表示認可。

棠珠輕蔑地笑了笑,“那總得見著誠意,萬歲爺要賞奴婢五兩銀子才成吧。”

五兩銀子在皇帝面前那是眼睛一眨的事。她也是隨口一說,痴心妄想的事,她也沒把它放在心上。

畢竟五兩銀子可是她在宮裡熬了七年才有的一個月的月例。

可這皇帝不知是被石頭砸了,鬼迷心竅;還是因為不當家不知油鹽柴米貴,一下子就答應她的要求。

這可把棠珠嚇得目瞪口呆,一聲“好”伴著晚風吹過,聽著不太真切,若有若無。她心中揣疑,但她也答應了皇帝。

畢竟五兩銀子夠她在太后跟前當一個月的差,走兩步路罷了,何樂而不為。況且難不成走兩步路,皇帝真的能把她吃了麼?

皇帝很是滿意,閒步遊走。棠珠則跟在皇帝身後,時時刻刻保持著一尺之距。

皇帝轉頭道:“你隔那麼遠走什麼?”他見棠珠故意不走前,“快點,和我齊肩走,加賞五兩。”

棠珠雖不喜歡他這樣夾著不滿的語氣,雖說與主子齊走,是僭越之事,但主子要求,那就是例外了。

況且加賞五兩銀子在前,與皇帝齊肩而走也不委屈了她。所以就上前了兩步。

皇帝尷尬地問道:“聽說你即將役滿?”

冷不丁的來這樣一問,著實讓人摸不清頭腦,難以猜到他下一步走的是什麼棋。棠珠只能順著皇帝的問話走,點頭回應。

皇帝半天憋出又一問,“那你出宮有什麼打算?”

他心裡是極其不願問出這個的,畢竟最不喜歡她出宮的人,恐怕只有他一個人。

但一下子冷下場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接起方才的話。

“那自然是等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日嫁人嘍,回去過我以前宮外的生活。無憂無慮。”棠珠自信滿滿地回答,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

皇帝有些心灰意冷,但這些話其實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

皇帝又問:“若是你出不了宮可怎麼辦?”

棠珠自然知曉他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伺候皇帝那麼久,打過那麼多的照面,若是對皇帝的意圖一無所知,她也枉費在宮裡當了那麼多年的差事了。

棠珠含笑應付道:“天恩浩蕩,祖宗規矩不可違背。萬歲爺如此聖命,自然也不忍心看著奴婢不能與阿瑪和額涅團圓吧。”

不過三言兩語,就把皇帝繞著圈轉。字字句句都透露著宮女出宮,連皇帝都不能干涉,給皇帝的話口閉得嚴嚴實實。

皇帝也只不過是淡定地淺笑,不作答話。

皇帝忽然想到假山上有座上帝閣,是供奉真武大帝和玉皇大帝之所。幼時,他們兄弟陪同先帝到避暑山莊,到了學堂下課的時候,四人就時常在假山上玩耍,站在山上,如同攀登山峰,可俯臨碧水。

他一時興起,邀道:“去上帝閣上瞧瞧嗎?從頂上看去,風景很是宜人。”

棠珠方才既然答應了十兩銀子,現在也不好回口拒絕,於是就跟著皇帝上去了。

上面殿閣的廊子非常陡,還是用石頭砌好的,凹凸不平。

樑柱上一盞宮燈都沒有,好險兩人都提了風燈來,大概能照清楚一點階梯。登階步步都小心謹慎。

棠珠今天穿的是元寶底的繡鞋,走在陡峭的階梯上自然是不穩的,兩步一搖,三步一擺。

皇帝好心地向後伸出手去,想著搭她一把。

可是棠珠並不領情,仍舊堅持著自己走上去。

但棠珠這副模樣,皇帝實在不放心,生怕她從樓梯上滾下去,摔得頭破血流。

於是皇帝輕輕抓了她袖口的一角,勸道:“你別掙扎,等會摔下去了,可真別想出宮了。”

棠珠無可奈何地撇了撇嘴,她也知道這樣的地方爭鬥起來,一旦滾下去,可是會出大事的。

只好放鬆自己,任由他拉著衣袖走。

湖面上的拱橋亮著一團團火光,腳步聲窸窸窣窣,聲音漸漸逼緊金山島。隊伍行進的方向似乎就是往金山島的方向來的。

很快那群隊伍已經衝到了廊子上,幾個人一下子就把樓梯的唯一出口給堵死了。

雖然周遭烏漆漆的,看得不是很真切,但隱隱約約能看到那群人身上穿的淡黃色馬褂侍衛袍。

“是哪個宮的太監和宮女在閣子幽會上?還不快下來。興許還能留著命。”其中一個侍衛舉著火把在樓梯口詢問。

想必侍衛是以為太監與宮女結對食在閣子上幽會。棠珠又是緊張,又是好笑。緊張的是,怕旁人誤會她與皇帝有什麼勾連。好笑的是,堂堂天子,居然被侍衛誤會成太監。

她立刻甩開了皇帝搭著的手,但不知如何同底下的侍衛解釋,著急地用腳輕踩皇帝的鞋子,示意他趕緊去和那群侍衛解釋。

皇帝從樓梯上緩步下來,棠珠跟在皇帝身後。

他從暗中走來,火光將他容貌照得越發清晰,侍衛們都是八旗子弟,與皇帝,那是初一不見,十五見的。待那群侍衛看清後,大吃一驚。

皇帝冷聲道:“朕是乾清宮的太監,與身邊宮女在幽會。”

侍衛們聽到後,已經到了無地自容的地步,漸生慚愧,面紅耳赤。

領首的侍衛領著大家跪下行禮,“奴才巡邏時,擾亂了萬歲爺的清幽。這傢伙開口辱沒的萬歲爺的清名,奴才回去會教訓他。”

領首的侍衛不是旁人,是清和。

棠珠的身軀微微一震,生怕被他認出來。重新上樓又不是,只好別過臉去。將手裡的風燈放低下去,期盼燈火別把臉給照到了。

皇帝也不惱他們,體諒節日值班的辛苦,“今夜中秋,你們早些回去,別太勞累。今日的事就算了,只當沒發生過。”

清和抬頭,正想同皇帝道謝,卻看見了棠珠的側臉。儘管不甚清晰,但依稀能看見那標緻的輪廓。

她的面龐時常在他的夜夢中出現,他不可能會認錯。

這樣的時候,她與皇帝私下在一處,實在會令人浮想聯翩。

清和眼神中掠過一絲驚訝,他剋制著自己內心的震驚,迅速將頭低了下去,“多想萬歲爺寬恕!”

他壓制著心中捲起的波瀾,將手輕輕一招,領著一群隊伍去別處遊巡。

皇帝見人群漸漸走遠,才道:“這你可得謝我五兩。”

棠珠只覺得他獅子大開口,寒冷一笑,道:“真沒聽過哪個皇帝把自己叫太監的。”

皇帝戲謔地笑,“那早知朕就說,朕與今夜新晉的棠貴人在一處幽會。”

棠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可得了吧,這個時候還不忘佔了我的便宜。好吧,五兩銀子,明日命人送到松鶴齋來就成了。”

話音方落,不等皇帝答話,棠珠就提燈下樓,折回了松鶴齋。

皇帝等棠珠走遠後,才漫步走回香遠益清。昭芸公主見皇帝久久沒有回來,找了藉口出來,由宮女引著她到金山島上,宮女攙扶著昭芸公主立在拱橋上觀望島上的人影。昭芸公主先是派人去島上看看皇帝和誰在島上。

察看的宮女回來,回稟道:“公主,剛剛萬歲爺是同太后身邊伺候茶水的宮女在一處。”

昭芸公主輕聲問道:“你可看清了?”

宮女自通道:“奴婢不會看錯。”

昭芸公主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滑溜溜的橋杆,思索道:“你說,我是幫皇兄牽紅線呢?還是幫皇嫂清掃門戶呢?”

畢竟皇帝與皇后都是體面的身份,無論是回答哪一個,都是對另一個的得罪。

若是主張公主幫著皇帝牽紅線,皇后未必樂意。

要是替皇后清理門戶,打發了皇帝的心尖兒,皇帝也饒不了公主。所以宮女選擇默然不答,保持中立的態度。

昭芸公主嘴角咧起淡淡的笑意,這份表面純真的笑意,也藏起幾分深不可測來。就如同是湖上的一泓靜水,水面風平浪靜,底下的鯉魚攪水、波濤卷湧,又豈是三五兩眼能夠看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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