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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吹出一陣熱風，撫過沈瀟的脖頸，她抱住胳膊，整個人如墜冰窟。
撥出的氣比寒風都涼。
“我們希望你能配合工作，順利的話，半個月就能結束這個案件。”
沈瀟站在屋子中央，“我不記得那些事。”
“可是他們記得你。”楊英俊說道。
沈瀟垂下眼簾，不說話。
楊英俊撓撓光禿的頭頂，“往好的地方想，或許雲遮不是受害者，一切只是我們的主觀推斷。”
“如果不是剛才的意外，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沈瀟問道。
“等確定雲遮的真實身份，如果是，我們會派人保護你，如果不是，我們會找你配合工作。”
楊英俊猶豫一秒，補充道：“得知你懷孕，我們不確定你會不會配合工作，原本告知你的時間會往後推遲。”
沈瀟坐下來，重新握上桌面的一次性紙杯。
“怎麼判斷雲遮的身份？”
沈瀟冷靜的速度很快，楊英俊內心不由得讚歎一句。
“用竊聽軟體。”
沈瀟一愣，“竊聽軟體是雲遮裝的？”
楊英俊搖頭，“在你手機裡安裝反追蹤程式，只需要三次，我們就能查到最近的接收源在哪。”
“竊聽軟體每天都會在零點傳送一個訊號，我們猜測，那是傳輸資料的訊號。”
“兩年前，雲遮出現在你身邊，竊聽軟體極有可能是他裝的，到時候看接收源的地址就知道是不是他。”
沈瀟握著裝好反追蹤程式的手機。
三天，足夠她做好很多事。
拉開白色越野的車門，沈瀟聞到一股煙味，咳嗽兩下，她看向駕駛座的黃遠。
黃遠按開越野四面的窗，“抱歉，等太久了。”
沈瀟點頭，坐上位置，拉上安全帶。
“警察怎麼說？”
沈瀟忘記一開始去警局的目的，她頓了一秒說：“說是還在審，有結果會通知我，讓我不要著急。”
黃遠發動車子，“嗡”地一聲，強烈的推背感覆上沈瀟後背。
“我有認識的人，我讓他們催一催。”
說著，黃遠要拿出電話。
見狀，沈瀟急忙搖頭，“不用，警察每天忙這麼多案件，我等一等不礙事，反正都抓住李三白了，我不急。”
黃遠看一眼沈瀟的眼睛，“行。”
“明天中午十點去做公證，記得準備好資料。”
“知道了。”沈瀟應道。
回到市中心醫院，沈瀟經過等候廳的時候，看見了吳勇。
吳勇一身便服，懷裡抱著一個女人。
沈瀟覺得女人有點眼熟，走近一看，發現是陳斯嘉，和吳勇做拍檔的那個女警察。
“陳警官，聽說你搬到北邊了？”沈瀟在他們背後說道。
兩人一頓，轉過身看沈瀟。
看清陳斯嘉的狀態，沈瀟被嚇一跳。
陳斯嘉一臉疲態，雙目佈滿紅血絲，雙唇煞白，像是長久沒有睡過覺。
“你……”
吳勇捏住陳斯嘉雙肩，讓她轉過身，避開沈瀟的視線。
“我接她回家，有時間再聊。”
話落，吳勇帶著低頭的陳斯嘉往醫院大門走。
黃遠盯著陳斯嘉的背影，眼底泛著隱晦的波光。
坐電梯上樓，沈瀟一直想著陳斯嘉的狀態。
紀雅雅有段時間也是這樣的，她身邊人都發生了什麼事？
黃遠突然出聲，“我好像在爺爺的書房見過她。”
“什麼？”沈瀟沒懂。
“剛才那個女警官，我在爺爺書房見過她的資料。”
黃遠看著沈瀟，欲言又止。
“你直說，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季管家和爺爺說，這個女警官很吵。”黃遠舔舔唇，“我感覺她不是主動搬家的，而是被迫。”
“她是搬到北邊了嗎？”
沈瀟回想著吳勇說的話，確定地點頭。
“應該是爺爺給警局壓力，女警官被迫調到北邊吧。”
“有權有勢的人，都是這樣的嗎？”沈瀟呢喃道。
黃遠搖頭，“我不知道，我也是才變成有權有勢的人。”
“二少活在這種家庭，應該很辛苦吧。”
提起雲遮，沈瀟注意力空前集中，她瞟著一旁反光的電梯門。
“叮——”
電梯門朝兩邊開啟，一雙穿著白色棉拖的腳出現在中間。
沈瀟順腳著往上看，面前人坐著輪椅，唇色蒼白，斜飛的丹鳳眼有些暗淡。
“二……二少？”黃遠震驚道。
“你們去哪了？”
雲遮聲音很輕，和風一樣虛渺，尾音消散在空氣中。
沈瀟控制住想後退的腳，揚起笑容迎上去。
“你終於醒了，身體怎麼樣，讓醫生檢查過了嗎？”
雲遮將頭捱到沈瀟肚子上，淺淺喘著氣，像秋日的蟬，扒在青褐色樹皮，微微抖著翅膀，宣告自己僅剩的生命力。
“檢查過了，醫生讓我好好養著。”
沈瀟撫摸雲遮後腦的頭髮，冰涼絲滑的髮絲拂過五指，她抖一下身子。
察覺到不對勁，雲遮抬頭問：“怎麼了？”
“天冷，我們趕緊進去吧。”
沈瀟繞到雲遮身後，推動輪椅進病房。
黃遠跟在兩人身後，緊蹙著眉頭。
把雲遮抬上病床，黃遠捏兩下雲遮的小腿肉。
“有知覺嗎？”
雲遮盯著沈瀟看，搖頭。
看到雲遮的回答，沈瀟心裡不是滋味。
就算雲遮是受害者，他也是真的在用命救她。
“我和雲遮說會話。”沈瀟對黃遠說。
黃遠沒多問，往病房外走。
沈瀟坐到病床邊，“你喜歡我？”
雲遮一愣，隨後笑著點頭，雙眼亮晶晶的。
“你當時為什麼救我，你的雙腿可能永遠不能走了，你知道嗎？”
雲遮握上沈瀟的手，“用腿換你，不是很划算的事嗎？”
沈瀟被噎住，跳開被救者的身份，用雙腿換一條命，的確是很好的選擇。
“可是，萬一我沒有你的保護，也不會受傷呢？”
“你說得對，可是我怕。”
雲遮鬆開沈瀟的手，兩隻手互相絞動。
“萬一我不保護你，你死了怎麼辦？”
“那個卡車，距離你只有那麼一點距離，我心跳都停了。”
“當時全是下意識，我滿腦子都是你要死了，我好怕，我好怕你會死。”
沈瀟沉著臉，雲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會覺得我很奇怪嗎？”雲遮抓上沈瀟的手，力氣極小，“你別怕我，你別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