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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一刻，地面好似被撕破了衣裳。
腳下的黃土大地在瞬間分化成兩片。
連帶著街市，也都換了一個景象 。
一半燈火通明，一半則是佈滿了蜘蛛絲 。
溫安瀾蹙了蹙眉，他身後雪白的巨尾將謝進一把撈了過來。
“…哇哇哇溫安瀾，這是什麼啊？！”
溫安瀾不語，他把謝進的頭往下壓了壓。
“別怕。”
“我，我不怕…”
幾乎透明的蜘蛛絲上掛滿粘稠的液體。
一張張巨大的蜘蛛網，佈滿整個村莊。
‘嗶嗶——’
夜風帶起枯黃的樹葉。
好似有什麼東西踩在脆紙上一般，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
謝進的額頭上冒出了幾顆冷汗。
他這書生如何也想不到，進京的路上竟還會遇到妖物。
一隻手下意識攥緊了溫安瀾的衣角。
溫安瀾身體一僵。
隨即淺淺的笑了下。
忽然，一道銀絲貼著他的臉頰劃過。
一瞬間，慘白的臉上冒出了血珠。
溫安瀾是妖。
膚色本就白的像那紙紮人一般，如今添了抹血色，就更像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了。
方才那抹微笑也冷了下來。
他輕輕抬手，指尖一抹，將自己臉上的血液擦拭乾淨。
懷裡的人抖得更厲害了。
謝進不敢抬眼，只得小聲的詢問：“你，你沒事吧…”
不等溫安瀾開口，數百條銀絲已經蜂擁而至。
“抓好我。”他低聲說。
下一刻，溫安瀾用尾巴將謝進一把扔上了房梁。
謝進只覺得天昏地暗，整個世界已經開始轉圈圈了。
兩人站在高處，俯視著地面。
村子已經被一條條銀絲布滿。
這些銀絲與之前的不同。
它們是索命的利刃，將村民一個個的穿起來。
謝進想探頭去看，被溫安瀾拽了回來。
“別作死。”
小書生乖巧地瑟縮在狐狸身後。
夜色下，溫安瀾那雙如蛇般的瞳孔泛起了淡光。
這對瞳孔看看見了千米之外，那一個個巨大的人身蜘蛛。
地上。
銀絲將死去的村民搭成一個球。
驟然收緊後，就看見一隻人大的蜘蛛爬了過來。
蜘蛛爬進人堆裡，過了一會兒，它嗶嗶地叫了幾聲。
謝進顫聲問：“它，它在說啥啊...？”
溫安瀾沉默地低下頭。
好一會兒，才說道：“獵物不見了。方圓十里，找到並殺死他們。”
聽到這話，謝進就更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麻雀了。
他縮著脖子，一副可憐兮兮地模樣。
“我死的了不？”
接著，雙手捧住那條白色的尾巴。
“噢，親愛的狐仙大人，你這麼厲害，一定會保護小生的對吧~”
溫安瀾盯著這正冒著星星眼的小書生，一時語噻。
片刻，他才幹巴巴地說了句：“死不了。”
轉過頭去，耳根早已紅了個徹底。
狐妖一族痴情。
痴情到，哪怕愛人與他永遠走不到一起，也要一試。
“我們...儘可能的朝下山的方向走吧。”
他撈起謝進，在房頂上幾個點地便又進入到了白霧繚繞的叢林中。
謝進被一個大男人抱著，自然不舒服。
他挪了幾下身子，道：“快放我下來。”
“哦。”某狐狸應了聲，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到地上。
霧，會迷了凡人的眼睛，而對妖物毫無作用。
剛走了幾步路，謝進便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放眼望去，霧濛濛的一片，他甚至看不到眼前粗壯高大的數木了。
“向雲端——”
少女甜美的歌聲傳入耳膜。
細細的水流好似順著身軀流下。起這麼大的霧，是哪位姑娘還在溪邊洗澡？
“姐姐，你洗好沒啊，霧起的大了，咱們怕是就回不去了。”
另一個女聲傳來，哼歌的少女一頓，不耐煩地嘟囔道：
“知道啦，老二，等下我把衣裳穿好。”
又是嘩啦啦一片水聲。
她上岸了，卻驚呼道：“啊，老二！我的衣裳不見了!”
聽到姐姐的呼喚，妹妹立馬噠噠噠地跑過去。
“姐姐，這附近莫不是又男人偷看我們？”
此話一出，謝進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對，這就有兩個。
但我看不見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為何，他有些心虛，心裡竟默默祈禱別發現自己。
有意般，妹妹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這裡。
突然，身前的樹枝被撥開。
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很模糊。
應該是個清秀的妙齡少女吧。
妹妹尖叫一聲，後退幾步。
“姐姐，真的有男人！”
謝燼一愣。
他立馬解釋：“那個，姑娘...我們只是路過此地。”
妹妹跺了跺腳，手卻指向謝進的懷中。
“膽敢撒謊！你手中拿的，不是我姐姐的衣裳嗎？！”
衣裳？什麼衣裳？
謝進慌忙的低下頭，不知從何時起，那用錦緞製成的女衣已經被自己抱在懷裡。
他滿臉都寫著震驚。
“...小生不是，小生沒有！”
“你到底在嘴硬什麼啊！”
妹妹上手撕扯女衣，謝進因為完全被震驚住了，一時忘記要鬆手。
嘶啦——
錦緞雖美，但卻容易被破壞。
兩人就這麼呆呆地看著。
呆呆地看著被撕成兩半的衣裳。
“靠，死變態啊！”
啪的一聲，謝進的臉歪到一邊。
他委屈地把衣裳遞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
妹妹翻了個白眼。
姐姐聽到聲音，便問妹妹：“老二，我衣服找到了嗎？你怎的還不回來？”
“姐姐，這裡有個變態，他偷你衣裳不成，竟還將它給撕了！”
“我...！”雖說咽不下這白白受冤枉的氣，但畢竟人家的衣裳是在自己手上被撕毀的，總歸要補償。
“抱歉姑娘...小生冒犯，不知如何才能解了姑娘的氣？”
妹妹思索了一會兒。
然後一拍手，想到了什麼好東西似的。
“撕了我姐姐最喜愛的衣裳，就罰你到我家制衣三日吧！”
謝進的臉登時一紅。
他只聽到了，去兩個姑娘家裡。
“喂——行不行啊？”
“啊，當然可以！”
轉身正要叫溫安瀾時，卻發現那死狐狸早就不見了。
“溫，溫安瀾？”
他試探著叫了幾聲，無人回應。
...這狐狸去幹嘛了呢？
沒有了溫安瀾，謝進之前的那份安心也減掉了大半。
他...應當不會隨隨便便拋下自己。
直到妹妹在身後催促，他才回過神來。
這是，他發現山間的霧消散了許多。
“本以為這霧會越來越大呢...”
妹妹小聲嘟囔。
她把姐姐護的死死的。
姐姐的身上蓋著兩篇錦緞，光滑白皙的面板被凍得瑟瑟發抖。
她小聲道：“老二...我有點冷，也有點餓了。”
說罷，抖了幾下，又咽了口唾沫。
謝進不聾。
他放下書箱，揭開外衣。
將外套披在了姐姐的身上。
書箱中有一個饅頭，他給她掰了半個。
“小生不是有意打擾...那件衣物真的不是小生拿的。
很抱歉兩位姑娘，小生會努力補償你們的。”
雖然他不會紡織。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輕笑出聲。
這書生一定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