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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陽伸手拿起桌面上的那枚陀螺，原本光滑的表面上，此時開始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
“代價嗎？”
“成為自已的代價嗎？”
他苦笑一聲。
桌面上的日記本，第七頁的文字忽然變得清楚。
記錄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2017年3月26日，星期一，晴。
我還是不知道這傢伙喜不喜歡吃臭豆腐，但是沒想到他那麼給姐姐我面子。
吃的那叫一個狼吞虎嚥。
還好還好，有這樣一個識趣的弟弟，下次再獎勵他吃別的好吃的好了。
指尖劃過褶皺的紙面，林洛陽忽然笑了。
但是笑著笑著他卻笑不出來了。
整本日記，一共二十七頁。
以葵，明明我們之間已經經歷了那麼多。
可為什麼現在我連一點關於你的記憶都沒有呢？
我究竟遺忘了什麼？
又為什麼遺忘呢？
我想，應該將這個開始進行下去。
無論經過如何。
我也無怨無悔。
……
“轟隆——”
伴隨著刺耳的雷聲劃過，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砸在窗戶玻璃上。
發出沉悶的響聲。
“壞了，這麼大的雨，我還沒有帶傘，怎麼回家啊？”
有同學忍不住抱怨起來。
“回什麼家啊，晚上直接睡在教室不就好了，第二天都不用早起上學了，多省事啊。”有同學隨聲回道。
“666，哥們你可真是人才，你直接買個帳篷住教室裡面得了，這樣以後都不用回家了，多省事啊。”
林洛陽緩緩睜開眼睛，平淡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內心毫無波動。
至於下雨如何回家的事情他向來不用擔心，反正時間到了總有人會開車來接他的。
但是……
蘇以葵怎麼辦。
思考之際，放學鈴聲響了起來，林洛陽回過神來，從桌洞裡面抽出雨傘，起身走出教室。
“唉，有人開車來接真好。”
同學們紛紛羨慕地看著起身離開的林洛陽。
“是啊是啊，而且每次來接的都是豪車，直接能開進學校的，甚至在教學樓前上車就行。”
“別說在教學樓前上車了，就算直接開進教學樓，我都不驚訝。”
“沒辦法，聽說去年他老爸給學校捐了兩千萬呢，這就是特權吧。”
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不停歇。
林洛陽聽而不聞。
他走出教室後，並沒有選擇直接下樓坐車回家。
而是來到高三（二）班的門前，拉開了一條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眼。
此時，教室內的學生們大多都走光了。
只剩下幾個還坐在座位上。
或是用手機發著訊息，又或者打電話問家裡人什麼時候來接自已的。
只有蘇以葵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後一排，呆呆地看向窗外。
林洛陽笑了笑，手裡握著雨傘，推門走了進去。
“砰砰砰。”他的手指輕輕敲了幾下蘇以葵的桌面，“喂姑娘，你呆兮兮地看著窗外幹什麼，外面的大雨有那麼好看嗎？”
“嗯？”蘇以葵聽到聲音後疑惑地轉過頭來，在看到眼前熟悉的身影時，她頓時愣住了，“現在都放學了，你……你怎麼還沒走呢？”
“是啊，現在都放學了。”林洛陽故意問道，“那你呢？怎麼還沒走呢？”
“我在等我爸呢，他說一會兒過來接我。”蘇以葵強撐起一個笑容說道。
林洛陽聽到蘇以葵的話，想起了他那個不幹人事的父親，內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疼。
他深呼一口氣，緩緩說道：“要不你發個訊息告訴他先不用來了，畢竟外面這麼大的雨，他來也不太方便，主要是同學家長的車剛好到了，他們說可以順路送你回去，你坐他家的車回去就行……”
林洛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明白，蘇以葵那個毫不負責的父親，又怎麼可能來接她。
一切不過是謊言罷了。
“這雨一時半會兒小不了，別猶豫了，發訊息吧。”林洛陽強撐著笑轉過了頭，選擇迴避。
“好……好吧。”蘇以葵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書包裡掏出手機，打了幾個字後並沒有點選傳送。
然後迅速的熄滅螢幕，把手機重新塞進書包裡。
“發好了？”林洛陽回頭過來問道。
“嗯。”蘇以葵點點頭。
……
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大雨依然沒有減小的跡象。
林洛陽撐著那把黑色雨傘，傘面向著蘇以葵那邊儘量傾斜，生怕她被雨水淋到。
“沒事，走幾步就到了。”
林洛陽向右轉頭，就看見了停在教學樓旁邊不遠處的那輛邁巴赫。
“來吧，大小姐，請上車。”林洛陽左手拿著傘，右手拉開車門，然後紳士地一彎腰一伸手，對著蘇以葵做了個請的動作。
“這……”蘇以葵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出，給整的有些措手不及。
連忙尷尬地上了車。
林洛陽緊隨其後。
“咳咳咳……”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林洛陽聽到這聲音，大腦有些宕機了，脫口而出一句：“爸，你怎麼來了？”
“啊？”蘇以葵也發現了情況好像有點不對，連忙問候了一聲，“叔叔好。”
林建國大概是被剛才林洛陽的那一出給嗆到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故作生氣地哼了一聲問道，“怎麼？我就不能來接你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爸？”
“啊？不是……只是正常這種小事平時都是陳叔來的，爸你今天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洛陽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林建國又喝了一口水，緩了緩回道：“我看你小子真是糊塗了，今天你過生日都忘了嗎？”
“生日？”林洛陽反應了過來，好像今天真的是自已的生日。
“但是你最近不是在出差嗎，就算是我過生日，你也不可能……”林洛陽後面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今天過生日？”蘇以葵小聲地問了一句。
林洛陽點點頭，“嗯。”
“這位女同學是？”林建國岔開了話題，轉頭看了林洛陽旁邊的蘇以葵一眼。
“爸，這是我朋友，今天不是下大雨嘛，我就合計讓陳叔來接我，然後讓陳叔順路送她回去。”林洛陽解釋道。
“朋友？”林建國的關注點好像有點奇怪，只是把朋友兩個字重複了一遍。
臉上露出了一個我都明白的表情。
林洛陽也無力再去解釋什麼，“爸，那我們走吧。”
……
汽車轟鳴地駛過路面，輪胎濺起地面上瀰漫的雨水。
透過朦朧的車窗，可以看見城市的另一番景象。
林建國不知道怎麼回事，故意把車開的很慢，本應該十五分鐘就到的路程。
他足足開了有半個小時。
到達地方後，林洛陽開啟車門，準備撐傘送蘇以葵回家。
“爸，她沒帶雨傘，我送她回家之後，我馬上就回來。”
林建國點燃一支菸，“嗯，不急不急，你忙你的。”
“額……”林洛陽無語。
他把雨傘再次儘量往蘇以葵那邊傾斜，兩人並肩走進小區。
“今天謝謝你啦。”蘇以葵下車後，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鬆下來。
她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小鳥，突然被賦予了自由。
“沒事，不用客氣。”林洛陽深呼吸了一口大雨裡潮溼的空氣。
感覺內心的煩悶都消失了許多。
“對了，這個給你。”蘇以葵攤開手掌，掌心裡面是一條編織精緻的黑色手鍊。
而手鍊的末端掛著一枚金屬的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