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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多情狐王 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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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旭日初昇之際。

一束日光穿越蔥蘢茂密的樹林直射在靈山寺佛塔頂上,金燦燦的陽光化作佛輪耀耀,點亮了一片佛光普照在寺院之內。

晨鐘敲響,嫋嫋梵音滌盪密林。

藏在密林之中的陰煞怨氣如冬雪般消融於日光之中,清靈之氣自地底盤旋而上,熠熠明光碟機走了陰冷晦暗。

霎時,天光大亮。

禪房裡。

燭臺上靜靜燃燒了整夜的燭火猛地向上竄了一截,但隨即像是燒盡了所有的氣力般滋滋響著熄滅,空餘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白菁醒過來的時候,鼻息間仍殘留著如山泉般清冽的氣息,但昨夜那個眼神灼灼勾著她看尾巴……的惡僧早就不見了人影。

身側的半邊床榻也早已餘溫盡失。

前院佛殿內傳來晨鐘聲聲梵音悠悠,整座靈山寺沐浴在一片寧靜祥和的氣氛之中,仿若尋常的佛門清淨之地,任誰也無法將之與兇殘陰森的詭地聯絡到一起。

“臭和尚,跑得倒是快!”

白菁勾著唇輕哼了一聲。

可惜啊,她已經發現了這佛門清淨之地住的卻是個不守清規戒律的和尚。

念頭劃過,白菁裹著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兒,她的腦子裡下意識的勾勒出高潔孤傲的聖僧醒來時望見被窩裡的累及沉睡狐狸,驚慌失措的抱著凌亂的衣衫狼狽跑路的畫面。

隨即白菁被自己腦海裡的浮想聯翩逗樂了,錘著被子笑得花枝亂顫,一雙微微上揚的狡黠狐狸眼裡全是不懷好意。

可惜她醒得太遲了,不然還能趕上一場好戲。

比如親眼目睹犯了色戒的得道高僧如何心虛奔逃。

“……其實臭和尚的滋味還挺銷魂。”

白菁得意地眯著眼兒,心道:和尚雖然如同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但一身精氣濃郁,昨夜按著狐狸翻來覆去的煎烙餅,實在讓狐狸好好享受了一把絕妙的魚水之歡。

直到現在白菁的眼尾仍殘留著春意,面如桃花兩靨生暈,身子骨酥軟得不成樣兒。

尤其是她只要一想起平素裡如冷月清高自傲的聖僧被拉入紅塵染上情念,便如三伏天裡喝了一杯冰水,舒爽的感覺從頭頂一直躥到了腳底心!

俊美聖僧心中留著佛祖不問情愛,美人在懷卻面不改色,低眉垂目誦經唸佛。任憑狐狸用盡各種魅惑的手段,都不能令他有絲毫的動容。

但誰知道呢,這些都不過是和尚強裝出的淡定冷漠。

其實白菁不過勾了勾尾巴尖,聖僧便已被狐狸精蠱惑的動了凡心染上了□□之念,難以自持的破了色戒,再也無法守住清冷孤高的表象。

否則他又怎麼會跑到禪房裡來主動鑽了狐狸被窩?

別拿精分當藉口。

人格分裂那是人類的心理病症,而他們妖詭只分陰陽善惡面。若說聖僧是詭僧的陽善面,那麼惡僧則是他的陰惡面,但無論陰陽善惡不都是詭僧靈魂裡的一部分嗎?

不過就是陰惡面會無限放大人心中的惡念和慾望,詭僧若是不曾被狐狸勾動了凡心,又怎麼會在陰惡的一面佔據上風之時突然尋上白菁?

這下子,那臭和尚還怎麼在狐狸面前擺譜兒!

他如今可是有致命的把柄落在了狐狸手心裡。

白菁就說嘛,怎麼可能會有妖詭捨得拒絕狐狸?

詭帝又如何?

只要狐狸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男人。

白菁得意的在床上連打了好幾滾,兀自傻樂了許久才伸著懶腰掀開被子起床洗漱。

等她穿戴整齊走出禪房的時候,日頭西斜宛若斜陽西照。

不過短短片刻的時間,靈山寺上空突然顯現出了落日餘暉映照的黃昏之景。

“天有異象,臭和尚果然心虛了。”

白菁側頭看了眼天際,一聲輕笑。

詭域之地是如詭物的領地,領地之中無論是氣象還是生靈的生死皆為詭主所掌控,以詭僧深不可測的實力,只要他不願意那麼外界的陽光永遠也照不進靈山寺的地界之內。

更遑論出現旭日才剛升起,就見金烏西沉的詭異天氣了。

天象有異意味著詭僧此時的心緒絕對不平靜,令結界中的天穹都無可避免的收到了影響。

白菁嘴角上揚,露出玩味的笑容。

晨鐘響了三聲,轉成了暮鼓。

白菁大步跨進佛堂正殿的時候,詭僧正跪坐在佛前一手敲著木魚一手捻著佛珠誦唸渡厄心經。

“師兄。”

輕快活潑的腳步聲與白菁笑盈盈的嬌美嗓音同時響起。

詭僧恍若未聞,一縷夕陽餘暉西斜入正殿映照在他的身上,他背對著白菁的背脊挺筆直如山嶽而立,巍然不動。

渡厄心經一字一句從他口中飄散,他的語速也越來越快。

“師兄。”白菁垂下眼眸藏起滿眼的快活得意,言語如刀直擊心靈,“你的心亂了。”

渡厄渡厄,也不知臭和尚渡的是哪門子的厄!

明明心亂如麻,卻偏要故作鎮定自若,做出這自欺欺人的模樣來。

白菁好想當場撕下詭僧身上那層聖潔禁慾的皮,看這個破了清規戒律的臭和尚還能不能裝得跟個沒事人兒似的敲經唸佛。

但念頭剛浮起,她就忍住了這種衝動。

比起留在這破廟裡跟個精分和尚鬥智鬥勇,白菁更想要藉機逃離詭域。

雖然詭僧身強體壯,胸肌腹肌手感好到爆,一身精力勾得狐狸欲罷不能,但他的實力太強大了,性子又陰晴不定,時而禁慾隱忍時而放蕩不羈,教狐狸捉摸不透。

白菁很有自知之明,她心知弱小的狐狸是絕對掌控不住如此強勢的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王者。

與詭僧你情我願玩玩即可,體驗過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後就該見好就收,不然狐狸只怕要把這一身皮肉都搭進這深淵裡。

白菁趨利避害的本事一流,才不願意把自個給坑了呢。

而且人世繁華,有多少俊美風流的妖詭哥哥們等著狐狸去採頡,何必就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如今臭和尚因破解而心緒不寧,正是白菁藉機逃離詭域的好時機。

“師兄,抱歉。”白菁苦笑著躊躇道,“我想離開靈山寺了。”

木魚聲誦經聲戛然而止。

詭僧側過臉,眸光平靜如水的看向白菁。

“我修不成佛了。”

“我的心中有佛,卻也無佛。”

白菁眉間輕愁難解,她深深的望了眼詭僧稜角分明的側臉,又抬頭看向慈眉善目高坐蓮花臺的真佛,慘然一笑。

她道,心中有面前的佛,卻無高臺上的佛。

無佛之人,如何參佛理修佛心?

“我羨慕師兄佛緣深厚修行有成,但如今看來我這妖狐是無緣侍奉佛祖跟前了。或許是我等異類天生愚鈍沒有慧根,終究還是斷不掉紅塵俗念,做不到六根清淨,心無旁騖。”

詭僧靜靜地聽著,沉默不語。

“或許我根本不應該來此,否則又怎會亂了師兄的修行?”

詭僧神情冷漠,眉心一點紅蓮猶自生輝。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白菁自嘲的笑了笑:“師兄,我走了。”

她轉過身,躊躇猶豫的停留了數息。

似在等著挽留,然而詭僧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沒有一絲波瀾。

他跪坐在佛前,人也如高臺上的泥塑佛像般無心無情,沉寂淡然。

彷彿昨夜一場抵死纏綿於他而言是水面泛起的漣漪、拂過耳畔的風,風過則無痕,無法在他心上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

然而誰也沒有看到的是,他袈裟佛袖下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死死的抓著手中的木魚,手骨上根根青筋凸起。

白菁等了片刻,眼底的眸光從滿懷期待到落寞暗淡,最終化成了一抹如清風明月般虛幻的笑容。

她難掩失落的轉過身,最終一步步踏出佛殿。

殿外金烏西墜,餘輝散落在白菁纖細的身影之上,在她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孤寂的疏影。

與此同時,柔美飄渺的女聲漸漸飄遠。

“我走後,唯願我佛堪破魔障復歸平靜,高坐蓮臺悲憫蒼生。”

“我走後,唯願我佛初心依舊,普度眾生。”

“我走後,唯願我佛早日得成正果,入得西方淨土……”

詭僧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隱隱浮現出掙扎之色。

但隨即,他平靜的眼眸裡忽然湧起了洶湧狂暴的滔天巨浪,一點血色沁入眼底。

身上的金紅袈裟逐漸染上了暗色,紅得近乎於黑;眉心的紅蓮有如被漆黑的墨汁侵染,一點點變深變黑染上了魔魅之色。

剎那之間,他生了魔入了障。

*

白菁落寞哀傷的神情在踏出靈山寺廟門的瞬間徒然一變,只剩輕快與得意。

自由了!

狐狸終於逃出生天了!

白菁迅速化作原形凝起妖力佈於四蹄之間,霎時足下生風,狐狸如一道閃電般飛躍在林間,幾個起落的功夫就逃出了靈山寺的詭域。

幾乎在白菁跑出詭域範圍的瞬間,眼前豁然開朗。

詭域內夕陽斜照,而外界卻是晨光熹微。

出了靈山寺,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蔚藍無際的海洋。

海水湛藍清澈,水天相連之間藍得澄澈,彷彿一顆切割得極其完美的寶石,閃耀著令人沉醉的絢麗藍色。

清晨的陽光明媚的照耀在金黃的沙灘上,海浪柔柔沖刷著岸邊捲起浪花朵朵,濤聲陣陣。

雪白的海鷗靈巧地自海天之間低空掠過,如同一支利箭劃過海面刁起海魚落在金黃的沙灘上,慢慢的享用著美食。

迎面拂來的海風吹得赤色的狐狸毛髮舒展,舒服的眯起眼。

忽地,一聲山崩海嘯之聲炸響。

海水高高揚起分化向兩側,均勻的裂開一條雪白的海線,一抹遮天蔽日的碧青色長蛟破水而出。

長蛟落地變作個俊眉星目的青衣男子,手持三叉戟朝北駕雲而去。

男子身形挺拔俊秀,肅肅如竹,端得是風姿卓越耀眼,如烈日般灼灼生輝。

“前面的蛟龍哥哥,請留步!”

白菁的眼眸咻得亮了,想也不想的開口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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