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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痴情帝王 晉江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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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

白菁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卓瑪聽到內殿的動靜,輕手輕腳的掀開薄紗床帳,屈膝行墩身禮道:“方才王總管來傳太后的口諭,太后召主子午時前往慈寧宮一同用膳。”

白菁神色微凝。

卓瑪低聲道:“王總管來傳口諭時主子還在睡,太后特意命宮人不得打擾主子休憩,是以奴婢們並未通傳。”

白菁輕應了一聲,掀開柔軟的綢被赤足走下床道:“伺候本宮洗漱更衣罷。”

此時滿清剛入關佔得天下,百廢而待興,宮中規矩也不如後世森嚴難越,再加上滿人並無晨昏定省日日起早向長輩請安問禮的規矩,因此白菁不需要凌晨三五點摸著黑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不過受漢化影響,宮中規定每月的初一十五乃是問安之日,先由宮妃晨起至坤寧宮向後宮之主請安問禮,再由皇后統率後宮前往慈寧宮向太后問安。

中宮無主,今日又既非初一十五,太后召請白菁陪同用膳,顯然是知道她昨日受了冷遇,特意給她恩典替她做臉,好教後宮諸人知道縱使她不得寵,也非旁人可欺。

同時也是用行動向她向科爾沁表明,繼後只會出自科爾沁草原。

這恩典,還不如不要呢!

白菁對此不置可否。

這些表面工夫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但日子卻是她自己過的。

就像太后選她入宮時也不曾問過她的意見一樣,如今事已成定局,無論白菁願不願意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一個剛入宮就遭了帝王厭棄的繼後與受寵的繼後終歸還是不同的,尤其是白菁如今還不是中宮之主。

白菁不是廢后,對太后沒有任何期望,也從不覺得她能比前頭的皇后更得人心。嫡親的侄女都成了母子鬥爭的犧牲品,她這個隔了數層的侄孫女又怎麼可能讓太后另眼相看?

*

白菁其實很傾佩太后從權謀爭鬥中走來的堅韌與智計,也能體諒她為兒殫精竭慮的不易,然而作為被捲入這場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她就沒法冷靜的旁觀了。

前頭的廢后就是個現成的例子,白菁夾雜在太后與順治中間,想要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也沒想象中那麼容易。

其實在白菁看來,這對母子同樣的強勢同樣的不容置疑,反目結怨乃是必然會發生之事。

昔年的隱忍剋制蟄伏讓這對天下至尊的母子心中都憋著一團火,母子都想要想要儘快掌控朝政,擺脫傀儡之名。

原本有權傾朝野的多爾袞在前,太后與順治還能有商有量一致對外,藉著順治帝大婚親政的名義聯手朝臣逼得多爾袞放權之後,兩人迅速抓住時機成功奪得權力。

這一場政治權謀上史無前例的勝利,讓年輕的帝王張開了尖銳的獠牙,也展現出他在政治權謀上的驚人天賦。眼看朝中形勢一片大好,然而就在順治帝一鼓作氣,想要趁勝追擊徹底粉碎扳倒以多爾袞為首的黨派時,共同禦敵的太后卻猶豫了。

年輕的帝王氣勢如日中天,距離真正成為執掌生殺大權的王者僅僅一步之遙,而昔年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卻已垂垂老矣,顯露出草原上的獅王將死時的疲態和無力。

或許念及昔日舊情,也或許是怕多爾袞臨死反撲與母子鬧個兩敗俱傷,太后力排眾議強壓下順治的動作,不許他再輕舉妄動。

眼看就能扳倒多爾袞大展宏圖,順治帝卻突然發現昔日與他共同進退、相依為命的母親儼然成了他掌權路上的第二隻攔路虎。

母子政見相駁,反目相爭;皇后蠻橫霸道,夫妻決裂。這位皇后就像是個攪屎棍,非但沒能替他管理好後宮,反而與太后聯手不斷拖順治帝后腿,再加上朝中多爾袞一黨臨死反撲,不停給他下絆子。一時之間,順治帝四面楚歌,艱難的處境讓他還未手掌天下之權就已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過短短數月的光陰,順治帝在權謀風浪中顛簸流離,如同航行在狂風暴雨中的孤舟,險些被洶湧而來風浪波濤掀沒!

然而他終究是個帝王,憑藉著出色的政治手腕破局而出,先是力排眾議廢后,再結合朝中局勢重用漢臣制定禮法約束後宮,並在正德門前設下“後宮不得干政”的石碑用以警示女子專權弄政。

接著他又任命重用鰲拜、遏必隆等滿臣逐個擊破罷免了攝政王一黨中的數位權臣,扛過了最艱難的那一場狂風暴雨。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太后又與多爾袞商量著要從吳克善這一支博爾濟吉特氏中遴選繼後,再度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從博爾濟吉特氏中挑選繼後,順治帝並不反對,滿清入關少不了蒙古各族的兵力支援,但科爾沁草原上的博爾濟吉特氏絕不只有吳克善一支,太后此舉私心深重。

她顧及與多爾袞的舊情想要給他一個善終,又想要提拔母族,這些都與順治帝的想法相駁,而且有廢后的前車之鑑在前,順治帝對出自於吳克善一支的博爾濟吉特氏女人全然沒有了任何好感。

帝王之權,豈容他人沾染?

無論龍椅上坐著的是誰,都無法容忍有人動搖他的地位爭奪屬於他的權柄,哪怕這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太后在政治權謀中有多敏銳,在母子相處之道上就有多遲鈍,雙方感情需要維繫和經營,而夾雜著的政治權謀讓他們的母子之情早已失去了純粹。自此,母子在宮闈鬥爭中漸行漸遠,最終反目決裂。

偏偏到了這種地步,太后原本讓人稱讚的決策果斷消失不見,她在前朝權利、母子之情與多爾袞的舊情與母族的榮華之間來回擺動,行事變得畏手畏腳起來。

若換成了白菁,要麼直接找順治帝交心詳談,乾脆利落的放權緩和與順治帝的母子關係;要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聯手多爾袞徹底架空順治帝,趁著眼下滿清剛入關受漢化影響不深,還能學著武則天來個垂簾聽政,登基成帝。

可惜她不是太后,也成不了太后。

*

“去慈寧宮。”

等白菁更衣洗漱完又用過早膳,已是辰時三刻。

這個點距離午時還很早,白菁沉思片刻後決定提前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順帶向她的金大腿表個忠心聯絡聯絡感情。

既然身在後宮,不管是從人情禮法還是政治地位而言,太后都是白菁的頂頭上司,她想要在後宮過得如魚得水,少不得要抱一抱太后的大腿。

目前,白菁的處境也算不上好。

她既是廢后的侄女,又是順治帝與太后母子相爭的博弈品,還未入宮就已經被帝王厭棄,雖則她成為繼後已是大勢所趨,但受寵的皇后與不受寵的皇后這兩者有如雲泥之別。

好在無論是這部狗血清宮劇的劇情還是歷史早已給出了答案。

白菁知道太后壽命長達數十年,而如今這位坐在龍椅上雄才偉略的年輕帝王卻沒幾年活頭了。

他在滿心愁苦鬱郁難解的時候遇上了入宮侍疾的郡王福晉,自此天雷勾動地火,一頭栽進了愛情的漩渦裡,為她痴為她狂為她逼死親弟,頂著宗教禮法與朝臣的壓力力排眾議迎她入宮,甚至還在愛妃喪子鬱鬱而終後,鬧著要殉情。

直到被太后與朝臣聯手鎮壓後,順治乾脆來了招釜底抽薪,直接拋棄帝王之位落髮為僧,自此青燈古佛常伴佛祖。

而太后也是個眼裡容不得沙的冷酷性子,在兒子出家後乾脆利落的報了喪,轉頭扶持孫子上位,搖身一變成了太皇太后。

最終,順治苦笑長嘆著“母子之情今絕矣”,徹底看破了紅塵。

或許是連續遭遇兩朝痴情帝王,讓太后心裡厭煩得很,她吸取經驗逮著機會就拿丈夫兒子當反面例子教育孫子,教他雨露均霑,教他放下個人喜好當以天下為重,力求培育出一位心有天下而無兒女情長的合格君主。

白菁不知道歷史上真正的順治帝如何,但這部清宮劇中的順治帝從某種意義而言,還真是個父不疼母不愛的小可憐。

自小在宮闈傾軋裡獨自掙扎,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在背叛、得到與失去中沉淪。

白菁都有些同情他了。

或許在順治帝的心中,董鄂妃才是他在暗無天日的權謀傾軋裡所得到的唯一片淨土吧?直到痛失至愛,他的心也跟著死了。

可惜深宮容不得半點真愛,太后冷酷不慈重權欲而輕母子情,順治帝連番打擊之下頓生心灰意冷之感,回憶往昔種種,突然沒了世俗慾望。

多麼令人心痛的結局啊。

實在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當初跟著親孃追劇的時候,白菁才是個初中生,情竇初開且年輕不懂事,被帝王三千寵愛在一身的痴情感動得熱淚盈眶,貢獻了好些不值錢的眼淚。

甚至還幻想著親身體驗一把當寵妃的感覺。

不過現在嘛……

白菁摸了摸渾身的雞皮疙瘩,可憐她老人家一把年紀,竟然還要為年少時的年輕氣盛買單。

什麼情啊愛啊的,她一個以男人陽氣精氣為食的女鬼要這玩意兒有什麼用?這愛情是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沒了它,她就不能活了還是如何?

如果白菁沒記錯的話,接下來她扮演的這個角色會經歷一系列劇情包括但不僅限於藥強上順治帝、什麼大熱天罰跪妃嬪,什麼暗中挑撥離間、栽贓陷害之類的手段……

白菁兩眼發直,腦袋懵懵。

媽呀,這哪裡是惡毒女配,這分明是在閻王墳頭蹦迪啊!

若非這是部披著歷史皮子的清宮狗血劇,就衝劇中皇后的做法,這別說是安享榮華富貴壽終正寢了,根本活不過三集好麼!

現在換成了白菁,她光是想起這劇情就有一股窒息感撲面而來。

呸!順治帝那可歌可泣的愛情還不如他的身上濃郁的龍精氣更值錢呢。

白菁都死了多少年了,虛無縹緲的愛情哪有能填飽肚子的麵包重要?她就算要強壓著順治吸龍氣,也不至於淪落到要下藥這種下三濫還容易翻車的手段啊,豔鬼一個魅惑術下去,管他如何貞烈的男人,還不是一樣乖乖躺在床上任她為所欲為?

老實說,想到能把天下之主按在身下這樣那樣引誘著他露出隱忍而又剋制的情態,白菁還真有些小激動呢。

尤其是當他不甘不願卻只能紅著眼尾屈從於她,嘴上說著不願意身體卻誠實的由著她擺弄……白菁光是想到這畫面就興奮得很,眼中春意氾濫,身體先軟了三分。

誰讓她們豔鬼就愛這逼良為娼的調調兒。

但隨即,思及這位皇帝未來會是個咆哮帝附身的瓊瑤式情種,白菁那點兒旖旎的想法瞬間就被殘酷的劇情打得七零八落了!

哎~可惜了。

龍氣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老老實實抱緊太后的大腿,隱身在宮斗大佬的身後默默當個一線吃瓜群眾不好嗎?作甚想不開非要親身上陣為順治帝與董鄂妃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添磚加瓦?

白菁早就想好了,她只需安安生生的熬過這幾年,等宮中辦完皇帝的喪事,她就傳信給阿爸向太后施壓並以歸寧的名義接她回科爾沁養老。

身為先帝遺孀,她在京城內製肘頗多,倒不如回草原逍遙自在。再加上又在自個的地盤上,無人敢對她指手畫腳,白菁完全可以養上幾個身強體健的俊美面首聊以□□,排解年輕寡居的寂寞嘛。

雖然旁人的精氣陽氣質量遠遠不能與龍氣相提並論,但質量不夠,還有數量來湊。

想必情種皇帝也不願意看到她這個惡毒的博爾濟吉特氏替他守著吧?

*

“主子,鸞轎已經準備好了。”

卓瑪行禮退出殿外,傳令讓侍立在屋簷下的小太監去準備出行事宜。

沒一會兒功夫,八個身強體壯太監就抬著鸞轎停在了延禧宮門口。

“走罷。”

白菁踩著矮凳扶著卓瑪的手上了轎,卓瑪輕柔放下珠簾紗幔,隨侍在鸞轎右側。

隨即,八個身強體壯的粗實太監抬起鸞轎緩緩而行。

延禧宮與慈寧宮相距不遠,白菁只覺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守在慈寧宮門口的小太監眼尖的瞥見了白菁的鸞轎,飛快跑進內殿傳訊兒:“太后娘娘,延禧宮的妃主子前來給娘娘請安。”

因為白菁沒有正式的封號,因此宮人直接以延禧宮的妃主子來指代她。

“琪琪格來了啊。”

慈寧宮內,太后正窩在軟榻上氣得胸悶頭疼。

陪嫁侍女蘇麻喇姑恭敬的跪在軟榻前輕柔的按摩著她脹疼的太陽穴,變著法兒的開解著她愁悶壓抑的心情。

聽到宮人的通報聲,太后露出意外之色:“快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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