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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輕輕,身居高位。
任誰看來都是讓人熱血沸騰的榮耀。
可嚴司鴻從中體會更多的,是恥辱。
他微笑著,問了另一個問題:“你不好奇嗎,我爸和那個女人的事。”
為什麼要好奇?就因為她是個新聞工作者,致力於挖點邊邊角角的小料,傳出去編排他們家族的故事?
沈斯嘉又不傻,知道太多,對自已沒有好處。
她抿了一點酒,很甜,明亮的玫瑰荔枝香。
“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不會過問的。”
嚴司鴻眸色幽深,提醒道:“你也會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既然是未來的家人,就有權利知道一切。
也不理會她的反應,嚴司鴻自顧自說下去:“那個女人叫鹿雲,是我爸的情人,也是初戀。”
故事非常簡單。
三十年前,為了挽救嚴氏將頹的大局,嚴司鴻的父母商業聯姻,嚴父被迫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誕下一子。
嚴司鴻若有所思地說:“我原本應該有一個妹妹,現在也該有十八九歲了,不過,我母親在孕期跳樓了。”
那年他十歲,在巴黎過著無憂無慮的少爺生活,終日騎馬畫畫,比嚴慈還要單純快活。
再回國,整個世界都變了光景。
孝堂長跪,天人永隔。
從大人隱蔽的對話中,他把母親自盡的理由猜到了七七八八,就是被那對恩愛鴛鴦氣到了極致。
常年抑鬱,再加上心高氣傲,吞不下這口氣,這才走上絕路。
老爺子沒有把資產留給嚴司鴻的父親,而是直接交到他手裡,也算是給他外祖家的一個交代。
過去二十年的事了,現今翻出來,仍然是滴滴血淚。
“他要娶她。”嚴司鴻自言自語,又斟了杯酒。
也許是情緒激動,或者是醉得厲害,大多的酒水潑在杯子外面,流到厚絨地毯上,洇出一片深色的印子。
“我媽當初以命相博,不想讓出這個嚴夫人的身份,他至今……還沒有感到半點愧疚。”
他眼底的幽幽冷光,讓沈斯嘉莫名膽寒。
辜負了兩條性命,他們憑什麼善終?
不是所有感情都值得祝福。
沈斯嘉突然靈光一閃,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她忍不住問:“這就是你公佈婚訊的理由?”
任他父親再離譜,也不會和兒子同年結婚。
“是。”嚴司鴻漫不經心地說,“鹿雲病得不輕,活不了多久了。”
多年前,母親抱撼離去,他無能為力。
現如今,他斷不會成全這兩個始作俑者。
這段故事的資訊量太大了,沈斯嘉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心情久久沒能平復。
榮耀的背後刻著一道孤獨。
用這句話形容嚴司鴻,再合適不過了。
只顧家族利益的爺爺。
只顧個人情愛的父親。
只顧快意情仇的母親。
每個人都自私得坦坦蕩蕩,沒有一個人想過,那個跪在孝堂上沉默的男孩。
看他還在灌著酒,沈斯嘉把酒瓶奪了下來,勸說:“少喝一點吧,你已經醉了。”
他沒用什麼力氣,酒輕而易舉地被她搶走了,眼神有點茫然。
“對不起。”
“……沒什麼,我扶你去休息。”
說完這些,嚴司鴻出奇的平靜,任她擺佈。
聽話地跟在她身後,像個精緻玩偶。
“沈伯父很愛你。”他忽然說。
廢話,她爹不愛她愛誰?沈斯嘉不想和酒鬼計較,問:“需要我幫你叫個傭人進來嗎?”
嚴司鴻還沉浸在自已的話裡:“你嫁給我,他會很放心的。”
“為什麼一定是我呢?”
沈斯嘉費解。
嚴司鴻立刻回答:“因為我不討厭你。”
就這?
沈斯嘉也不知道他對身邊人的標準有多高,能夠得上一個“不討厭”,竟然也稀罕到了要結婚的地步。
她想起自已的柔弱人設,馬上現學現用,垂下眸子,說:“你今天吃飯的時候突然發火,有點嚇到我了。”
嚴司鴻總覺得她今天有點怪怪的,說不出來,也沒多想。
那天在餐廳,親眼見過她對孟遠的態度,何等的雷厲風行,今天面對自已反而聲音軟乎乎的。
也對,女孩子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變得嬌氣。
他全懂了。
“我下次會注意的。”
這就完了?
沈斯嘉覺得他在敷衍自已,於是進一步得寸進尺,試探著說:“那你要答應我,以後不能在我面前發脾氣。”
果然,熱戀中的女生都會迷信承諾。
嚴司鴻莞爾,感覺她真是被自已迷得不淺。
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他點頭,也應允了。
這都行??這男人到底有沒有底線!沈斯嘉絞盡腦汁,忽然計上心頭,開始無理取鬧。
“今天去辦公室找你的女孩是誰?你們之間是不是有過什麼故事。”
“皇甫亦凝?”嚴司鴻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爺爺是集團的股東,我們在年會上見過兩次,沒有私交。”
從小耳聞父親的浪蕩事蹟,他對沾花惹草一點興趣都沒有,和異性關係劃分得乾乾淨淨,誰都別來沾邊,堪稱當代男德典範。
沈斯嘉沒捉住馬腳,也不好再借題發揮,只能輕輕哼了一聲。
她這一連貫的反應,都被嚴司鴻認定為太在意,關心則亂。
沒想到,清冷如沈副主編,也不能免俗。
他沒有拆穿,道:“男女關係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我對集郵式行為沒有興趣,伴侶有一個就夠了。”
“婚後你可以自由選擇住處,和我一起住、住在你父母家附近、或者需要單獨的宅院,我都可以滿足你,我們保持每週三次的見面頻率。”
“每年陪我出席兩次家族聚會,商業活動你可以自由選擇。當然,我尊重你個人的生活方式,你喜歡工作也可以繼續做下去,物質方面我都可以儘可能滿足你。”
……
他的態度十分認真,這些設想,沈斯嘉差點忍不住心動。
她總算理解,為什麼那麼多姑娘踮著腳尖往豪門爬,任何一個條件單拎出來,都是其他階層可望不可及的。
簡直就是現成的寶座,擦乾淨,只等她坐上去。
從小喝飲料沒中過獎,沒有偏愛和殊榮,合著驚喜在這兒等她呢。
她正想開口,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斷。
兩人之間的氛圍頓時消散,沈斯嘉看了下手機,是母親醫院的同事打來電話。
“喂?劉阿姨。”
焦急的女聲傳出來:“嘉嘉,你在家裡嗎?快來醫院,你媽媽在手術室需要人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