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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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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一輛雲輦騰空而起,緩緩駛離大時山,一小批軍隊駕馭天馬氣勢洶洶,緊隨其後。

雲輦內,星月睨著嬰羽,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嬰羽理直氣壯道:“當然是來保護你。”

星月冷哼一聲,“我用得著你保護?我看你是在宮裡閒不住,找藉口出來玩罷了。”

嬰羽敷衍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說著閉上了眼睛。

“你這個人……”星月氣惱地瞪著她。

“順著你也不行,逆著你也不行,你想怎樣?”嬰羽掀開眼皮,“你想就這麼跟我吵一路?”

“誰想跟你吵,睡你的覺吧,不想跟你說話!”

嬰羽笑笑,又閉上眼睛。

星月一個人無聊動來動去,衣料摩擦不停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過了一會兒,星月打破寂靜,問嬰羽:“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你騙鬼呢!”星月降低了音量,“前幾日,顏王子妃,就是那個叫什麼紫鳶兒的,給我送了一大堆稀奇玩意兒,想要討好我。”

“然後呢?”

“我沒收,原封不動退回去了,我才不稀罕。她想靠那些東西收買我,下輩子吧!”星月問,“她送你了嗎?你也不許收!”

嬰羽睜眼,好笑地看著他道:“我為何不能收?”

“你難道不討厭她嗎?她整日霸佔著遊昔,與他尋歡作樂,導致遊昔疏於政事,被父王責怪過好多次。我還聽說她打死了好多宮人,心腸也太歹毒了!不如,我們聯手,把她趕出去?”

“她是哥哥的人,我可不敢。她是什麼樣的人,哥哥心裡清楚,你若討厭她,不看她就是了。”

“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星月怒道,“整天就知道出去跟野男人瘋玩,什麼也不管!”

嬰羽盯著他的眼睛,一個字不說,卻滿含警告。

星月話剛出口就後悔了,偏偏不認輸地咕噥著:“傳得滿城風雨,還不讓人說了……”

嬰羽冷笑一聲,“要不是因為答應了哥哥,我現在就會離開。你若再亂說話,我就把你毒啞,反正現在沒人給你撐腰,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話畢,掀簾而出,坐在前室。

星月只狠狠瞪著落下的轎簾,不敢再惹她,這個女人說得出一定做得到,每次吵不過他,都要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

馭者聽見身後動靜,轉頭對嬰羽道:“王姬,外面風寒,還是進去吧。”

“無礙,裡面的人比風寒更可怕。”

馭者:“……”王室秘辛?他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顛簸數日,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金城外。

此處曾是司幽國和槐國邊界,地處偏僻,不見人煙。只覺天高地闊,遙望遠處牛羊成群,呼吸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要清新。

軍隊的將領名叫張慎,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一臉浩然正氣。星月有模有樣地叫來了張慎,對他道:“你先帶兵駐紮在這裡,我和嬰羽進去探探虛實,煙火為號。”

嬰羽在一旁抱胸看著,往日星月在遊昔和司幽王面前都是一副充滿孩子氣的模樣,要麼就是找她來吵架,突然見他一本正經地說話,很是不適應,直想叫人說話刺他一下,讓他恢復成那張熟悉的面目。

張慎道:“此舉恐不妥,金城內部情況不明,我多帶幾個人手跟你們一起去。”

“你這雙眼睛跟要吃人似的,就差沒把名字刻上去了,帶你去就暴露了。”星月道,“服從命令,等我們訊息。”

張慎的目光詢問地望向嬰羽,他雖然沒與這位王姬打過交道,但聽聞她聰慧英武,不輸男子,希望她能勸說王子。

嬰羽對他嫣然一笑,道:“這幾日趕路辛苦了,讓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走了!”說完,她雙手交叉背在腦後,慢悠悠地轉身朝入城方向走去。

憑藉著一張能編能造的嘴,嬰羽帶著星月輕鬆混進了城。

城內有三三兩兩的官兵巡邏,放眼望去,處處張燈結綵,裝飾得喜氣洋洋,蹊蹺的是,路上行人卻大都面色凝重,低頭走路。

“今天是什麼節日?”嬰羽問星月。

“不知道,誰知道是喜日還是喪日,詭異得很。”

嬰羽順手抓了一個路過的男子,笑著問:“大哥,我們是外來的,這城裡佈置得這麼熱鬧,今天是什麼日子?”

男子聽完,本就不悅的臉色更加陰沉了,罵了句:“滾開!”就走了。

“你再罵一句試試!”星月暴跳如雷,就要上去跟人打架。

“算了算了,不跟他計較。”嬰羽趕忙拉住他,“惹來官兵就打草驚蛇了。”

星月氣不過又罵了幾句,嬰羽心底生出一股暖意,雖然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時候混蛋又氣人,但關鍵時刻還是護著她的。

環顧四周,嬰羽看到前方有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走到一棵樹下,舉著根木棍想要將樹上的燈籠取下。這時,有兩個官兵走了過去,奪走老者手中的木棍,狠狠扔在地上,老者彎腰想要拿木棍,卻被他們粗暴地推倒。

官兵見老人嘴裡罵罵咧咧,抬手欲毆打,嬰羽及時出聲喊道:“住手!”

嬰羽忙跑過去擋在老人身前,道:“他犯了什麼罪你要這麼對他?一掌下去,可就是一條人命!”

官兵上下將她打量了一遍,不屑道:“哪來的野丫頭,少管閒事,不然連你一塊打!”

嬰羽譏笑一聲,“金城竟然是這麼蠻不講理的地方嗎?”

官兵眯著眼睛問道:“你從哪兒來的?”

“都城。”

官兵聽後面色似乎緩和了一些,說道:“這老頭破壞街道秩序,如果不懲罰,其他人只會更加肆無忌憚。你們兩個不要多管閒事,趕緊走吧!”

“他為何要摘這燈籠?”

另一位官兵插嘴道:“別跟她廢話,連她一起帶走!”

兩個官兵就要動手,嬰羽對星月喊道:“帶他走,我墊後!”

星月不同意道:“我墊後,你帶他走!”

“照我說的做!”嬰羽大喝一聲。

官兵獰笑道:“你們今天誰都走不了!”

就在這時,“啪”一聲響,四周漫起濃濃白煙,緊接著,有人靠近嬰羽,悄聲道:“跟我走。”然後拉著她的手臂,衝出白煙,穿過一條窄巷,推門進了一個簡樸的小院。

嬰羽這才仔細打量起眼前人,男子身材修長,容貌不凡,眉宇之間透著慵懶隨意,氣度清貴,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很快,星月和老者也被兩人帶了進來,嬰羽看了眼完好無恙的星月,放下心來,對男子抱拳道:“多謝閣下出手相救,敢問怎麼稱呼?”

“叫我‘璇’就好。”男子道,“瞧你們二人面生,剛來金城?”

嬰羽心下驚駭,原來他就是吳粱口中造反組織的頭目,曾經的槐國郡王。

她飛速斂下心神,點頭回道:“在下小魚,這位是我弟弟阿櫟。我們姐弟從都城而來,聽說金城美食眾多,風景獨特,特地來遊玩一番。”

璇含笑看著嬰羽,對她說的話一個字都沒信,方才聽到他的名字時,雖然她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她身後的弟弟忽然下意識朝他看了一眼,顯然是聽過他的名字。

他道:“那巧了,我別的不行,對吃的玩的最精通了。我與二位有緣,若兩位不嫌棄,不如到在下寒舍小住幾日?”

嬰羽求之不得,正愁對璇和金城一無所知,果斷答應下來:“那就勞煩了。”

璇笑了笑,對身後一人道:“打探一下老伯的住址,把他送回家,注意避開那兩個官兵。”

“是。”

幾人坐上馬車,半個時辰後,來到了璇的住所。宅院周圍偏僻幽靜,內部低奢雅緻,絲絲琴音從裡面流瀉出來。

“誰在彈琴?”嬰羽問。

璇笑著搖頭道:“我也不知,我平日喜歡聽些器樂,下人們多少都會一些,誰想彈了就會到琴室,我偶爾也會去看看。”

嬰羽覺得新奇,讚道:“有趣。”

“你也懂音律?”

“我?”嬰羽笑嘻嘻道,“一竅不通,不過我挺喜歡。”

“正好,你喜歡聽,我喜歡彈。你們一路奔波也累了,我讓人帶你們先去廂房休息休息,晚飯後我為你奏一曲,你聽聽如何?”

“好,我就等著大飽耳福了!”

剛進廂房,嬰羽正準備在矮榻上小憩一會兒,星月敲門進來,自顧自在桌邊坐下,說道:“不是說璇不學無術,只會飲酒作樂嗎?我看他可不簡單,剛見一面就熱情地邀請到他府上小住,居心不良!”

嬰羽走至窗邊,清涼的風拂過她的面龐,帶走縷縷倦意,她道:“他大概是覺得我們可疑,想探我們的底。曾經的一國王貴,怎麼可能簡單了去。”

星月“哼”了一聲,道:“他晚飯後真要給你彈琴?”

“怎麼了?”

“男子給女子彈琴,無非就是孔雀開屏,想博得美人芳心罷了!”

“胡言亂語,你的腦子裡整天在想什麼?”嬰羽沒好氣地道,“沒什麼事就回你房間去,我要休息了。”

星月霍然起身,“走就走,我還不想待了!”

嬰羽將門閂插上,披了件厚毯,合衣在矮榻躺下。很快,重重睏意將她籠罩。

周圍白茫茫一片,璇、瑾酌、白洛背身站在前方,她走到瑾酌身後,叫道:“瑾酌,你怎麼在這兒?”

瑾酌緩慢轉過身,竟是閒九的臉,他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你叫我什麼?”

“閒九……”

一道銀光閃過,嬰羽腹部猛然一疼,低頭望去,閒九手握匕首深深插進了她的身體,噴湧的血液順著他的手指滴落。

“為什麼……”

閒九沒有回答,依舊在笑。

璇和白洛突然轉身,竟也是閒九的臉,似笑非笑,眼睛冷冷地盯著她!

嬰羽猛地驚醒,汗流洽衣,腹部似乎還殘留著些許痛意,心底那股心痛的感覺揮之不去。

她坐著緩了緩,窗外夜幕已降,出門喚來婢女,讓其準備洗澡水,沐浴更衣。

熱氣蒸騰,水面漂著片片紅色花瓣,淡淡香氣似乎透過水流沁入她的肌膚。隔著淺色屏風,婢女捧來一套衣服,說道:“娘子,這衣服是金城時興的款式做工,您試試合不合身,先放您這套衣服旁邊了。”

“嗯,下去吧。”

沐浴完,嬰羽穿上了那套衣服,意外很合身,像是為她量身定製一般。白色為主,青色為輔,布料輕薄順滑,卻能抵禦寒冷。蟬衫麟帶,走起路來裙裾動搖,仿若蝴蝶翩翩起舞。

璇在花園中設宴,背靠竹林,百卉環繞,月明星稀,一旁幾名婢女撫琴奏樂,絲竹之音不斷。

璇正與星月談天論地,忽然眸光一凝,星月見狀止住話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嬰羽白裙青帶,輕挽髮髻,一步一蓮,夜風邀她共舞,皎月為她照明,神情淡淡,似天上墜落的謫仙。

星月喊道:“等你好一會兒了,快坐。現在可以吃了吧?”

“可以。”璇笑道,“這些菜都是金城的特色,你們去外面飯店吃,差不多也是這幾樣,不知道你們你們吃不吃得慣。”

“太豐盛了,有勞。”嬰羽謝道。

“不用客氣。”璇拿起一壺酒,給兩人斟滿,“這酒也是特色好酒,二位嚐嚐!”

星月看了眼嬰羽,璇的出現和他的熱情都很不正常,更何況他還是他們首要調查的人,不得不防,不過他相信,沒有任何毒藥能瞞得過嬰羽的眼睛。

嬰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入腹,暖意盈盈,回味甘甜,嘆道:“果真不錯,好酒!”

“哈哈哈!”璇笑得開懷,“我當司幽國人士都是小口飲酒,沒想到連女子都如此豪邁!”

槐國被吞併後,所有民眾都屬於司幽國人士,璇這麼說,有意將槐國和司幽國分離,站在司幽王室的角度聽來,難免有些不敬。

嬰羽一笑置之,道:“璇兄想必不常出金城,改日請你到都城做客,真正領略一下司幽國的風土人情!”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璇意有所指。

“為何?”

“金城內,司幽國人來去自如,槐國人卻限制重重,普通人想要出城,都要經過層層審查,手續繁多,耗時少則也要數月,更何況我身份特殊,出城難如登天。”璇沒有點明身份,他相信兩人早就知道他的底細。

星月果然沒問關於他身份如何特殊,詫然問道:“怎會如此區別對待?”

“你們可知今日那老伯為何要執意摘取用來慶祝的燈籠?”璇的雙眸盈滿恨意,“數十年前的今天,槐國城門被攻破,國君被殺,哀鴻遍野。城主吳粱卻將這個日子當成喜日慶祝,鳴鑼響鼓!我只恨此前刺殺沒能取了他的狗命!”

正是因為此前的刺殺,吳粱死裡逃生,見局面越發嚴峻,才寫奏上報,請求援助。

嬰羽瞭然,難怪路人面色沉沉,那名被問路的男子聽說他們是司幽國人,瞬間變了臉色。吳粱的做法,只會讓原住民心中的積怨愈來愈深,令兩國人持久站在對立面。

星月憤怒道:“這個吳粱,誰給他的熊心豹子膽!”

“金城地處偏遠,無人過問,吳粱在這裡當家做主,說一不二。他明目張膽地偏向外來者,原住民被排擠,無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重用。這就是金城的現狀,你們明日遊玩時可以親自探訪。”

璇說罷,猛地灌了幾口酒,跌跌撞撞走到琴前席地坐下。鏗鏘有力的琴音從他指間瀉出,急驟如利劍,風捲殘雲,壯懷激烈,彷彿橫戈躍馬,要將一切不平踏於馬下。

一曲終完,璇忽然仰面醉倒,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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