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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和阿櫟離開了青山鎮,再過幾日就是十五月圓日,一個月期限將近。小魚心裡清楚,如果不是他還有用,早就死在閒九手下千百次了,但他不能為閒九做事。
百年前的一戰,王室看似中立不參與其中,可事實上卻是圍攻的一份子。小魚懷疑,王室不僅參與了,還是背後的始作俑者。
一直以來,司幽國除了王室,五大氏族和魔族平分秋色,魔族的壯大和赤焰的力量,不僅給五大氏族帶來了威脅,王室也必定忌憚。如果當年真是王室主使,閒九知曉小魚的身份後,不管他用處多大,最後都只有死亡這一條路。
而且,幫助閒九,等於和王室敵對,和哥哥敵對。
那麼只有一條路——跑。
這天,天氣一如既往得好,小魚簡單收拾了下東西,一如之前的很多次離開。
今日醫館休息沒開張,小草在院裡切草藥,見到小魚背個不小的包袱出來,問道:“魚哥,又上山採藥啊!這次要去很久嗎?”
“是啊,要去很久。”小魚看著他,不禁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剛來時要稍微彎點腰才能摸到頭,現在卻要抬起手。
小草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魚哥,我都多大了。”
往常這個時候,小魚鐵定要照著他的腦袋來一下,可現在小魚只是用力揉了揉他的發頂,放下,叮囑道:“我不在的日子,好好照顧老林,給他養老送終,和芬兒好好過日子,生幾個大胖小子,如果葉子哪一天回來了,你們兩個好好經營醫館……”
小草笑著推他:“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回來了,快去吧,早去早回,萬事小心!”
小魚出了門,看到老林彎著腰在地裡摘花生,楊芬兒在河邊洗衣服,他高高揚起手,揮了揮,張了張嘴唇,無聲地說了句:“再見。”
小魚戴上草帽,出了西街,朝西城門方向走去。約莫一個時辰後,靠近城門時,看見前方突然有很多士兵在排查,手中拿著一幅畫像,小魚定睛一看,上面畫的赫然是自已!
身旁有人駐足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討論,小魚壓低帽簷,支稜起耳朵仔細聽著。
“發生什麼事了?”
“嗐,你還不知道呢!前幾日星月王子來我們鎮上,被一個醫師下了毒,就是畫像上那人!這不,遊昔王子親自帶兵抓人了!”
“這人也太大膽了,竟然敢給王室下毒?星月可是司幽王的獨子,萬千寵愛集一身,難怪這麼大陣仗!”
“等等,星月是獨子,那遊昔王子呢?”
“我看你真是讀書讀傻了!遊昔只是司幽王親封的世子,跟星月的份量完全不一樣,就算再怎麼出色,再怎麼努力,將來也成不了司幽王。”
“你們不要命了!被士兵聽到,我們一個都活不了!”
小魚轉身離開,暗自思忖,遊昔去而復返,回來抓他,是他的身份暴露了嗎?
突然間,身後有士兵喊了一句:“站住!那個戴帽子的,說你呢!”
小魚沒停,腳步一拐,鑽進一個昏暗的衚衕。幾個士兵追了過來,腳步聲漸近,有人喊:“什麼人藏在那裡,出來!”
等了會兒,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臂彎裡挎著一籃子雞蛋,看見幾個士兵站在面前,惶恐地拿出雞蛋,往士兵手裡塞,動作還帶著幾分不捨。
領頭計程車兵緩了幾分語氣,一邊推辭,一邊問:“雞蛋您自已留著吧,我且問你,剛才有沒有見到其他人過來?”
老婦人睜著渾濁的雙眼,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看錯了,這哪有其他人?”另一個士兵道。
“怪了,我明明看到有個人奇奇怪怪地往這兒走了。”
“我看你是沒睡好,出現幻覺了,誰知道你昨晚幹嘛了!”
……
婦人出了小巷,正大光明地走向城門,低頭嘿嘿笑了兩聲,蒼老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俏皮和飛揚的神采。
小魚排著隊出城門,他注意到最前方有士兵拿著菱花鏡,每個人都要照一下才能離開。小魚心內波瀾不驚,絲毫不擔心,連閒九都看不出他的幻形,一個小小的鏡子能有什麼能耐?
很快,他走到了鏡子面前,不出所料,鏡子裡只是映出一張老婦的蒼老容顏。
“過,下一個!”
小魚心頭一輕,正要邁步,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慢著!”小魚身形微僵。
一旁計程車兵立即行禮:“王子殿下!”
遊昔走到小魚面前,上下仔細打量,問:“做什麼的?”
小魚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顫抖的手指了指籃子裡的雞蛋。
遊昔也說不清為什麼,只是直覺有什麼不對勁,凌厲的目光在老婦人身上上下打量。
在這樣鋒利的視線打量下,老婦人的身體開始顫抖,似是十分恐懼。
半晌,遊昔開口問:“出城幹什麼去?”
小魚剛要開始比劃,遊昔冷聲打斷:“說話!”
老婦人似是被嚇得抖了一下,然後沙啞著嗓音,有些含糊不清地答道:“看、看女兒……”
毫無破綻,遊昔皺著眉頭,又盯了一會兒,才道:“走吧。”
小魚微不可見地舒了口氣,緊張的氣氛過後,其他人也都如釋重負。
他緩慢地往前走,沒有回頭,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一道冰冷的視線,仍在緊緊盯著他。
枝繁葉茂的橿樹上,有一黑一青兩個身影。
青蒔坐在橫出的枝幹上,兩條長腿隨意地晃著,道:“那日小魚不是莫名其妙救了遊昔嗎?你說他又闖了什麼禍,惹得司幽王派了這麼多士兵抓他,青山鎮都要被翻了個底朝天,他應該不會被抓到吧?”
閒九抱臂倚著樹幹,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隨意地回了句:“他精著呢,估計這會兒已經出城了。”
青蒔瞅他:“你在想什麼,我們不是來抓他的嗎?再不行動,人就跑沒影了!”
“我在想……蘼蕪為什麼會送他下山,不僅如此,還帶他去了靈泉。蘼蕪已經幾百年沒有和誰這麼親近了……”
青蒔撓了撓頭,實在想不通,乾脆胡亂猜道:“或許是看他長得順眼?我就感覺那小子挺有意思的。”
閒九輕聲自語:“不會有這麼多巧合發生在一個人身上。”
青蒔想不通,便不想了,轉到正題:“我們怎麼抓他,你有辦法看破他的幻形?”
“看不破。”閒九嘴角微翹,“不過我有其他辦法。”
青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幹好事,不禁起了層雞皮疙瘩,問:“你幹了什麼?”
“蠱。”
說罷,閒九手指微動,催動蠱蟲。
小魚倒騰著老邁的腿腳,直到走遠了,那種如芒刺背的感覺才消失。他嗅著自由清新的空氣,眼睛眯成一條縫,熱情的陽光溫熱地撒在臉上,不一會兒就燙得灼人。
突然,他心口猛地刺痛,似有人手握一把雪亮尖刀狠狠扎入,一下接著一下……
小魚幾乎瞬間倒地,攥著胸口蜷縮一團,腦海裡冒出一個字——蠱,有人給他下了蠱,是誰?又什麼時候中了蠱?
“我警告過你,敢跑,會讓你生不如死。”一道森涼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小魚痛苦地抬起頭,一滴汗珠從額頭滑落下頜,只見閒九長身玉立,眸光一片漠然。
小魚忽然明白了,問:“救我回大阿山那時,你下的蠱,對吧?”不是夢。
閒九不答,“定下一個月之期時,你就想好要跑了,是嗎?”
小魚苦笑,想他一代毒師,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下了蠱。
青蒔湊了過來,好奇地瞧著小魚的臉,“這是什麼法器,幻形竟然如此逼真,絲毫看不透?”
小魚見到他,慘白著臉,忽而一笑,道:“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一件事?”
青蒔一個激靈,後退半步,雙手交叉置於胸前,結結巴巴道:“不、不行!”他瞧了眼閒九,嚥了咽口水,說:“閒九不會放過我的,而且、而且我也打不過他,放不了你的!”
小魚瞪他:“那你還能幹什麼?”
青蒔:“我……”他這是被鄙視了?
閒九不耐地上前,就要伸手撈起小魚帶走,忽然,一團濃霧出現,將幾人團團圍住。
閒九對青蒔喊道:“有毒,屏息!”
小魚心中轉衰為喜,師父來了!
白霧中一個模糊的身影閃了過來,閒九和青蒔立即出手,不到二十招,青蒔已經中毒昏倒,閒九也明顯體力不支,動作慢了下來。
一道滄桑渾厚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年輕人,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論武力,老夫不是你的對手,但論毒,你還嫩著呢!遊昔的兵隊就在附近,等他們趕到,你體內的毒素擴充套件到五臟六腑,只怕今日要命喪於此!”
閒九收了手,問道:“閣下可是毒醫聖手薛無傷?”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漸遠,濃霧散去,地上已沒了小魚的影子,不遠處有士兵聞聲而來,閒九閉眸運氣一瞬,扶起青蒔,躍上黑雕呼嘯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