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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梔悚然一驚。
徐夢陽這般說，讓她驀地想起那年上元燈夜。
和江易宸談話前，她印象最深的便是孟逸川那晚的語出驚人。
以及少年懷中清爽安寧的氣息。
那時她假借年齡尚小，故作懵懂。
孟逸川此後也把這件事揭過了不提。
這些年兩人的相處也一直恪守著正常人家兄妹之間的距離。
彼此護持有加，親暱不足。
孟南梔便以為孟逸川只是偶發少年頑劣，在江易宸的威壓逼迫下逆反挑釁了一回。
可徐夢陽這般一問，她不禁沉思。
孟逸川當時是認真的嗎?
胡亂扯了幾句應付過徐夢陽，她便以及笄禮流程繁瑣還需溫習為由，逃了開去。
......
迎賓開禮。
三加三拜。
聆訓取字。
一天及笄禮下來，孟南梔幾乎累到直不起腰。
宴上，她和前世一般，也收到了江易宸派人送來的賀禮。
算起來，自那夜後，江易宸再未主動與孟南梔見面。
初時徐夢陽還疑惑問過幾回:“怎麼好久不見易宸來找你?上回他不是還說要帶你去教習一番?”
都被孟南梔以“皇叔作為攝政王，自然是政務繁忙。”糊弄過去了。
只是時日久了，徐夢陽不再問詢，孟南梔自已卻心底犯嘀咕。
“不是說要證明給我看嗎?果真只是隨口一提，不當回事嗎?
末了她又唾棄自已竟然還這般記吃不記打。
當真是怕江易宸來找她，又怕江易宸不來找她。
晚上回到房中，孟南梔盯著江易宸送的賀禮躊躇了許久。
最終她還是忍不住開啟了這個有些精緻小巧的禮盒。
一支羊脂白玉玉蘭簪靜靜地躺在盒中布帛之上。
玉質觸手溫潤，還是難得一見的天然暖玉。
和前世江易宸送她的及笄賀禮一模一樣。
布帛之下還有一張信箋，正是江易宸的字跡:
“許卿之諾，自當踐之。上元雅間，期卿赴約。”
孟南梔一手捏著白玉簪，一手拿著信箋，心中突然就像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輕輕撓了一下。
時過境遷，她如今對江易宸的憤懣不滿早已不如初初重生那兩年濃烈難消。
難堪的回憶漸漸隱去，昔日美好的記憶又浮上心頭。
說到底，她從未打心底徹底抹除對江易宸的愛意。
於她而言，江易宸是她曾經信奉如神佛的庇護者。
是她懵懂無知時的引路人。
也是她少女情思唯一的寄託物件。
可上元那夜，她把話說得決絕不留餘地。
就這般輕易答應赴約，是不是打了她自已的臉?
思緒紛亂之間，她舉棋不定，便想去院中隨意走走。
不知不覺走到了恭王府後花園的荷塘邊。
鑑於幼時落水留下的心理陰影，孟南梔平日一直不太靠近這邊。
回程便不慎走岔了路。
“嘖，下回得叫管事把後院假山挪一挪，沒得在自個兒家中還迷了路.....”
一邊找路一邊自言自語，瞥見前方似有寬闊處，她加快幾步繞過一座高大的假山石。
然後孟南梔雙手捂住了即將脫口而出的驚呼。
她從未想過自已還會撞見這樣的場面。
只見樹叢掩映的假山旁，皎潔月光之下，孟芊趴伏在孟逸川懷中，面色羞赧。
而孟逸川耳畔緋紅，目光迷離，似有些少見的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