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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世界的地圖比想象中要大,恐懼之書說,這是根據記憶的長度判斷的。
顧澄鳶存在的時間遠超人類的想象,只是大部分階段都在沉睡,才會是空空蕩蕩的。
在這個世界裡,什麼都沒有,唯一存在的,只有瀰漫在四周的黑霧。
時而凝結成觸手的模樣,時而像是條狡猾的蛇,迅速從指尖溜走。
這段旅程會比想象中更長。
但期間沒有植被,環境也只能用單調二字形容,恐懼之書是閒不住的性格,不停在旁邊打轉。
[大哥啊大哥,真的是謝燭暝嗎?你確定嗎?]
[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種大不敬之事啊。]
還在懷疑顧澄鳶的話語,覺得他的大哥老眼昏花,得提早退休了。
[啊啊,我可沒有這麼說,你別瞎說啊,真是的。]
[這不是看太無聊了嗎?周邊什麼都沒有。]
[又大又空,不是沙漠是什麼!啊啊,來點有意思的事情吧。]
顧澄鳶走走停停,從來到幽鳴村後,時刻都沒喘息的機會,幾乎每分每秒都是高能,容不得他休息。
來到精神世界後,反而比之前更加放鬆,他隨意坐在地上,大口呼吸著。
莫名的睏倦湧上心頭,整晚都沒有入眠,或許他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大哥,你是累了嗎?那要不咱休息一下?]
顧澄鳶的回答堅定,他搖搖頭:“不是累了,是有東西在阻止我過去。”
謝燭暝不會在深處乖乖等著,他進行精神上的攻擊,想要顧澄鳶選擇怠惰。
幾乎每一步,都有相同的身影浮現,說著蠱惑人心的話語。
“要不停一下吧,你看這路也太長了。”
“好累好累,我是不想走了。”
“為什麼要掙扎呢,如果你什麼事都不做,不就能活得更加輕鬆嗎?什麼都不用想,也不要去想,擁抱吧。”
濃霧中,所有的顧澄鳶張開手臂,同時說出那句話——
“擁抱吧,擁抱謝燭暝的存在,你將獲得重生。”
“這有什麼不好的?”
傳銷公司都沒有謝燭暝會說,可幻想頂著自已的臉,顧澄鳶是哪個角度看都不順眼。
竟沒被動搖一絲,繼續朝著盡頭走去。
反倒是恐懼之書,輕輕鬆鬆被幻想騙走,認錯主人不說,還差點迷路。
顧澄鳶拽著書脊,把他撈回自已的面前:“你連你主人都認不出來嗎?”
[這個,這個也沒辦法啊,太多了。]
[下次,下次我肯定不會認錯的。]
“希望吧。”顧澄鳶擦了擦汗,精神上的重量越積越多,他咬牙堅持住。
好在謝燭暝那邊也是識時務的,見顧澄鳶的態度堅定,他也不再使用不入流的小伎倆。
世界重新迴歸寂靜,或者說是無聊。
[啊啊,不行啊,還不如來個敵人啊,我們走了多久了?]
[是不是有一個小時?不不,我感覺有十個小時了!]
在清醒的時候,人眼和其他部位會時刻捕捉資訊,但這裡連氣味都沒有,是完全的荒蕪之地。
感到無聊是必然的。
他們能做的只有繼續往前走,直到盡頭處。
“我感覺快要到了,你先別吵。”顧澄鳶擰眉道,詭異的氣息從不遠處傳來。
那種感覺難以用語言修飾,顧澄鳶明明從未接觸過,又覺得無比熟悉。
恐懼之書明顯反應過來了,煽動書頁的動作變得飛快。
[大哥!大哥快看,您在前面啊!]
霎時,霧中出現模糊的影子,足足數十米,離顧澄鳶只有一米的距離。
他忙不迭退後,巨大的觸手落下,他沒有空閒時間思考恐懼之書的話語,一個勁的躲避。
半晌,他才意識到究竟是什麼——
“等等,這是我?我是章魚?”
“不對,我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哪個訊息更令人震驚,顧澄鳶將兩個全部問出,微微擰眉,但轉瞬間又理解原理。
因為他是恐懼之主,是所有恐懼的化身。
顧澄鳶等於恐懼。
所以塞滿恐懼的精神世界中,也會存在他的身影。
邏輯上沒有問題。
“有沒有辦法處理一下?”顧澄鳶在地上不斷翻滾,這隻章魚的體型過於龐大,抬起腦袋後,視線都無法觸及頂部。
將整個視野塞滿,是當之無愧的怪物。
同時,也與顧澄鳶的美學背道而馳,他竟有一絲絲嫌棄自已。
[我,我不知道啊,大哥,之前咱們都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
[不對,不對,之前怎麼可能進入您的精神世界,您就不可能會有恐懼之物,不然還是恐懼之主嗎?]
[這,這真的合規嗎?咋辦啊,也不能問謝燭暝。]
管他和不合規,顧澄鳶只知道,任何鋌而走險的行為下,都會存在一線生機。
他必須牢牢抓住,只要能見到謝燭暝,一切都迎刃而解。
但顧澄鳶再敏捷,也躲不過天羅地網的攻擊,他的腳踝被觸手纏住,黏糊糊的。
“嘖。”顧澄鳶當機立斷,那把弒神的槍還在腰間,他倏地瞄準觸手的底端,朝那裡射擊。
“砰”的一聲巨響,鮮血四濺,沾到臉上,但那血液是顧澄鳶的。
在攻擊的瞬間,他自已也受傷了,完全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章魚還有七條腿,但作為人,顧澄鳶只剩下一條了。
[大哥啊啊啊,您流血了,流血了怎麼辦啊,我們是不是得去找急救包啊。]
[不對啊,這失血太嚴重了,不會要死了吧?大哥,大哥您吱一聲啊。]
顧澄鳶臉色煞白,大腿處多了個窟窿,本就敏感的他咬住下唇,抵禦這股疼痛。
“不要再吵了,我知道自已流血了,也看得見。”
“我只是在思考辦法。”
所以該怎麼做?
他現在也跑不動了,新一輪的攻擊如期而至,怪物這次揚起兩條觸手,若是躲不開,估計會變成肉醬。
好不容易走到這了,顧澄鳶怎麼能輕易死去。
陰影將頭頂覆蓋,他詢問道:“你確定這個是我嗎?”
[對啊,這個就是您的味道,我不會認錯的。]
“嗯,你確定嗎?”顧澄鳶再次問道,選擇閉上雙眸。
恐懼之書磕磕巴巴,他是那種猶豫的性格。
[應該......應該是的吧,不會錯的!]
[大哥,你怎麼不躲啊,要死了,要死了啊!]
煽動的小書從後面貼近,竭盡全力向前拱,企圖將顧澄鳶推出去。
但體型的差距擺在那,怎麼可能從位置上挪動。
“沒事。”顧澄鳶的反應淡定,他緩緩抬起手,手掌與觸手接觸的瞬間,風流從每個角落襲來,吹起他的衣襬。
“既然這是我的話,就根本不用擔心,因為我不會傷害我自已。”
頃刻間,原本的巨物開始縮小,變成掌心的大小,正好趴在顧澄鳶的手上。
還朝著他吐泡泡。
與一秒前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恐懼之書:?
!!!
[大哥!怎麼做到的啊,也太厲害了吧,啊啊啊,這也太帥了。]
“也就那樣吧。”顧澄鳶的反應平淡,但壓迫感還是令他的鬢角浸溼。
他只是接受了一個事實——
這個怪物是自已。
簡簡單單的事實。
精神方面的研究是多種多樣的,也是其患無窮的,在認知得到肯定後,怪物也不會攻擊顧澄鳶的本體。
不僅如此,顧澄鳶攥緊拳頭,有力量環繞在四周,充實著身體。
將疲勞感一掃而空。
“走吧,該去見見謝燭暝了。”
處理了幻覺和認知的問題,接下來的路程意外順利。
外加上能量回歸的輕鬆感,不費吹灰之力,顧澄鳶便來到一扇門前。
沉重的木門上,磕著與濱海醫院如出一轍的圖示,但仔細辨別,又存在些許的不同。
那是屬於顧澄鳶自已的,是他的精神標記。
“要是能改一改就好了。”顧澄鳶不免吐槽。
估計是在濱海醫院見多的緣故,竟對圖示無比嫌棄。
尤其是聯想起張雨身上有類似的印記,一陣噁心席捲身體,令人乾嘔不停。
[也,也沒有那麼離譜吧,大哥原來你不僅身體潔癖,精神也有潔癖啊、]
“唉。”顧澄鳶嘆氣回應,推開沉重的大門後,類似臥室的佈置映入眼簾。
整體裝潢是簡約風格,是鵝黃色的,桌面上擺放著精美的裝飾品。
仔細觀察過後,發現是用人骨做成的,而且是自已的人骨。
顧澄鳶:......
好吧,他好像的確是個瘋子,覺得其他人的骨頭太過於醜陋,竟掰自已的作為材料。
不是怕疼嗎?這個時候又不管了?
“真是瘋子啊。”
顧澄鳶絲毫沒有吐槽自已的自覺,他的視線繼續挪動,最後放到主人公身上。
也是這場演出的落幕。
在柔軟的床鋪上,坐著一位男人,全身被鐵鏈束縛,雙手拴在背後。
他的身材外貌與謝燭暝一模一樣,但辨別過後又有些許不同。
多了幾分神性,連睫毛都是白色的。
顧澄鳶站在床前審視:“很遺憾,你好像要屬於我了,謝燭暝。”
床上的人形動了動,他的脖子上帶著項圈,鐵鏈的另一端被顧澄鳶拾起。
命運完全歸顧澄鳶所有。
“主人,我本就屬於您,您是恐懼之主,作為恐懼之物,我當然是您的。”
“但是很遺憾,就算您再想戀,我也不是謝燭暝。”
男人遺憾地否認,邊嘆氣邊搖頭,似乎在遺憾。
顧澄鳶緩緩靠近,他趴在床,手指挑起男人地下頜,十分篤定。
“不,你就是。”
男人堅定回答道:“不,我不是。”
“哦,那要是我說,如果你承認的話,我就賞你個吻呢。”顧澄鳶故意道。
他拖著長音,狡黠的笑意轉瞬即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只有三秒,三,二,一......”
話音剛落,男人迫不及待撲過來,由於被束縛後平衡不穩,他向前踉蹌了一步。
首先啃咬的是頸處,隨後向上,採摘勝利的果實。
在嘴唇相觸的瞬間,男人嘴角上揚,明明是他失敗了,卻洋溢著得逞的感覺。
“真是敗給你了,親愛的,你怎麼知道的?”
謝燭暝潰不成軍,承認自已的身份,繼續挪動身體,用嘴唇追隨他的新主人。
啃咬,撕扯,牙齒叼起一塊肉後,不願放開,像是野獸得到垂涎已久的美食。
在嘴裡摩擦著,留下只屬於自已的痕跡。
“因為神明只會存在一個,除了吞噬的方法外,沒有任何消滅的方式。”
顧澄鳶用原話奉還。
他所懼怕的,被威脅的源頭,是幽鳴村的神明。
那他的恐懼之物也只會是對方。
神明只會存在一個,得出結論,此刻在自已面前的,絕對是神明本尊。
那個危險又討人厭的傢伙。
不過......
顧澄鳶扯了扯鐵鏈,將野獸的動作限制,手指輕輕點在謝燭暝的臉頰兩側。
像是在玩弄。
“不過,你這個樣子意外討喜啊,能夠握住鐵鏈的感覺,怎麼說呢,得用你的原話奉還吧?”
“現在你的靈魂,你的身體都屬於我了。”
人類是雙標的生物,在野外,碰到猛獸他們只會選擇逃跑。
可在安全設施完備的動物園,甚至會有翻越欄杆,去近距離接觸野獸的顧客。
他們不畏懼被馴服的猛虎,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一聲令下,曾經驕傲的老虎會低下頭顱。
馬首是瞻。
比如此時此刻,比如現在兩人的關係。
兩具身體逼近,呼吸交融,謝燭暝被拔掉毒藥,下巴乖順地擱在顧澄鳶地手掌上。
“對的親愛的,我是你的了,雖然和預料的形式不同,但勉強可以接受。”
“我太開心了,親愛的。”
瞥見這樣的景象,恐懼之書在一旁找個角落蹲著,根本不敢亂看,生怕場面一瞬間失控,坐上不屬於幼兒園的車。
但那句吐槽還是忍不住說出。
[臥槽,字母。]
顧澄鳶:......
懶得管教小弟,顧澄鳶的注意力重新放在謝燭暝身上,用手指抵住對方的嘴唇,貼近後,異瞳充滿鋒芒,充滿嚴刑逼供的意味。
“所以說,你該解釋一下了吧,為什麼會做出那種事?”
“嗯?”
輕哼被吻堵住,鐵鏈挪動發出摩擦聲,謝燭暝的臉上染上潮紅,他十分痴迷,身體也變得興奮。
“哈......哈......”
在喘息聲中,謝燭暝的胸腔劇烈起伏著,他的神情痴迷,讓人聯想到極端分子。
那群變態,過分痴迷,迷戀某物的傢伙。
謝燭暝的嘴角上揚,他大言不慚道:“親愛的,當然是愛啊,不是說了嗎,我要向你證明我的愛。”
“這就是我的愛,永遠,永遠不會變質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