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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詐屍,屍體也不該儲存得如此完好無損。
通常而言,詐屍的屍體或是扭曲變形,面容可怖;
或是生出白毛,進而轉化成殭屍。
但眼前女子,不但身上無半點異毛,
行動舉止也與常人無異,只是眼眶空洞,目光散漫,彷彿缺少了眼珠。
她緩緩啟唇,冷聲道:“我的眼睛呢?”
我嚇得連呼吸都不敢放大,未敢回應。
女子再次發問,聲音毫無起伏:“你看見我的眼睛了嗎?”
周遭的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寒意逼人,女子的語調裡不含任何情感波動。
我仍舊沉默以對。
女子似有些不耐:“你到底看見我的眼睛沒有?”
言罷,只見她慘白的手猛然伸出。
我本能地後退,卻發現背後已是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
女子步步逼近,蒼白的手緩緩扼住了我的喉嚨。
瞬間,窒息感襲來,呼吸困難至極。
就在這緊要關頭,衣兜中的珠子忽地飛出。
女子望見珠子,僵硬的面龐上竟浮現出一抹微笑。
“我的眼睛!”幽幽之音,在我耳邊迴盪。
與此同時,那雙蒼白的手鬆開了我的脖子。
我大口喘息,目送女子追逐著珠子而去。
此時我才恍然大悟,那珠子竟是女子的雙眼!
怒火在我心中熊熊燃起。
涼亭中的女子顯然知曉珠子的秘密,故意使我將其取出。
如此一來,棺中的女子便尋上門來索討。
不明真相的我險些喪命其手。
此地果然人心叵測,不可輕信任何人。
可她為何要這麼做?
我起身疾步,向後院奔去。
穿過長廊,眼前的景象卻陡然鉅變。
一片浩瀚的墓地赫然呈現,惡臭撲鼻,令人作嘔。
我捂緊口鼻,企圖抵禦那刺鼻的味道。
然而,那噁心的氣味還是透過指縫鑽入鼻腔。
未及反應,耳邊響起陣陣咔嚓聲,如同有人用尖利指甲刮擦棺木。
四周陷入昏暗,恐怖之音從黑暗中湧出:
女子淒厲的哭喊,男子張狂的大笑,孩童銀鈴般的嬉笑……
這些交織的聲音匯成我恐懼的源泉。
手中的桃木劍被我緊握,左手已暗暗結好雷訣,隨時準備應對未知的危險。
我鼓起勇氣,一步步緩緩前行。
不過才邁出幾步,便覺身體如揹負千斤,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剎那間,汗水浸溼額頭,彷彿全身力氣已榨乾,寸步難移。
“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句熟悉的話語悄然在耳邊響起。
我猛地抬頭,竟是養父立於不遠處,笑容溫暖如舊。
“你……你還活著……”內心的激動,如潮水般洶湧。
養父,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重逢之喜,無以言表。
“快過來,我有話對你說。”養父的聲音溫和而不失堅定。
我攢足全力,終是邁出那艱難一步。
可當我即將觸及養父之時,卻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唯有一泊漆黑的潭水靜靜佇立,咕嘟咕嘟冒泡,如同沸水翻騰的大鍋。
我一個趔趄,差點栽進那幽深的水潭。
穩住身形,我心生警惕,若是貿然踏入,後果不堪設想。
養父的出現,許是思念成幻,抑或是此地的詭計多端。
白家陰宅,兇名在外,欲除之,談何容易。
但我並未就此退縮,心中思索良久。
表面平靜的白家陰宅,關鍵恐怕隱藏在那三位貌合神似的女子身上。
我迅速調整心態,決定與她們虛與委蛇,探其底細。
但首要之急,是逃離這怪誕之地。
驀然回首,只見身後人影重重,密集排列。
他們形容悽慘,有的面龐浮腫,臂膀斷裂卻仍無力擺動;有的腹破腸流,慘不忍睹。
……
這些人,不,它們或許並非人。
它們,應是墓穴下埋藏的怨靈。
面對這茫茫鬼域,我心亂如麻,束手無策。
孤身鬥一鬼或有勝算,但寡不敵眾,即便能以肉身抗之,體力亦有窮盡。
那些怨靈面無表情,步步逼近,若再無對策,便將我團團圍困。
寒風凜冽,為這險境平添一抹詭異。
桃木劍在我手中上下翻飛,卻未能令那些怨靈退避分毫。
它們的數量,反而愈發增多,空氣隨之凝結,寒意逼人。
我執劍而前,非圖全勝,但求殺出一條生路。
瞬間,我已被它們團團圍住,這才驚覺,手中的桃木劍於它們而言,毫無威懾。
正當我一籌莫展,一聲幽幽響起:“我的眼睛呢?”
聞此言,我的心猛然一緊。
未了之事尚未解,難道又生枝節?
我駐足原地,如雕塑般靜默,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事態的微妙演變。
一位女子自棺柩中蹣跚而出,盲目而執著地在這幽暗中搜尋著什麼。
當她的目光與我交匯,剎那間,彷彿有某種力量被喚醒。
她疾步朝我逼近,用一種縹緲得近乎虛幻的聲音詢問:“你,看見我的眼睛了嗎?”
我不由得細細打量起這位女子,或更確切地說,這具行屍走肉。
隨後,我輕輕搖頭,“我並未見到你的眼睛。”
話音剛落,腦海中靈光一閃。
人有雙眸,她若是在找尋自已的眼珠,意味著另一隻定然遺落於某處。
只是那失落的眼珠所在,我渾然不知。
或許,這正是這陰森古宅的核心之謎。
女子的目光緊鎖於我,堅定無比:“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眼珠在何處。”
這兩句話,讓我心中泛起層層漣漪,恐懼與好奇交織。
在我眼中,她本該是無知無覺的屍體,但此刻的對話,卻揭示了她的思維能力。
屍體若能思考,這其中必有蹊蹺,甚至觸及傳說中的境界。
然而,眼前的女子並未流露出絲毫恐怖的氣息。
直至此時,我才發現,周遭那些鬼祟的身影已悄然無蹤,只剩下空氣中瀰漫的寒意,凍人心魄。
“你是不是找到我眼睛在什麼地方?”女子的質問,冷若寒冰,不容置疑。
“我真的不知道你的眼珠的下落。”我語氣堅決。
“帶我去找回我的眼睛。”女子的話語,冰冷刺骨。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個熟悉的人影在女子背後一閃即逝。
我脫口而出:“爸!”但那影子已倏忽不見。
我欲追逐而去,卻被女子一把抓住了胳膊,力道之大,令人動彈不得。
女子面龐依舊木然,重複道:“帶我去取回我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