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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霧褪去，晨曦破曉。
院子外已經斷斷續續傳來的喧鬧聲，沉睡的城鎮在薄霧中逐漸醒來。混沌亂世，外界風雨飄搖，鎮上的人們依然繼續他們的生活。
院子內，王安野坐在一旁的茶座上，對面張峰在研究自己的肱二頭肌，一副搖頭晃腦的樣子，大大咧咧地說要跟喬子掰手腕。
陽光透過古老的松樹，斜斜地投射在青石板上，為半片院子罩上一層金黃的光暉。
喬子不屑地瞥了張峰一眼，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劍，劍的銀光在陽光下跳躍，如飄落的落葉在風中舞蹈。看樣子，他腳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所以呢，不是說那幫丘八就是三分鐘熱度，封城做做樣子，好給他們上頭交差嗎？“喬子一劍刺出，劍鋒微鳴，在定格半空的空隙，見老孫從前廳出來，鬱悶地問道。
芫惟沁沏好了茶，倒在茶杯上，遞給老孫。
“以前是這樣，這次事情大一點。”老孫接過茶杯，緩緩說道。
“那咱們現在怎麼搞，什麼時候出城。”
“問題不大，先等。”
喬子轉身，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他的身體隨著劍的節奏快速移動，緊接著是一陣疾風般的衝刺，劍光閃爍，仿似絢爛的煙花。
“你們是不是可以喬裝打扮一下，然後就能出城了，”王安野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們對話，心裡想起記憶中的武裝抵抗的電影情節，他看著芫惟沁，疑惑地問，“那天見過你們的不多吧？”
芫惟沁笑了一下，說道，“潼關西邊、南邊臨山，山上都是哨崗，西北邊是北潼關，現在只有東邊的方向可以出去。”她想了一下，又繼續說，“那天老孫他們交過手，他們認得靈力波動。”
王安野聽得一頭霧水，靈力波動又是什麼？他猜也許是類似人的味道一樣，一種能夠被記住和認出的東西。
就在這時，院子的門緩緩開啟，一個人輕輕地把門關上，然後大步走進來。是一位身材魁梧的漢子。
喬子見到來人，手中的劍動作一頓，說道，“李信，外面什麼情況？能不能搞。”
“好些人被抓起來了。”李信搖了搖頭，眼神深沉，說道，“國民革命軍那邊派過來的人馬越來越多，短時間內是出不去了。就在昨晚，第七師也從陝北那邊過來了。孃的，聽說他們三個師的兵力丟了，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峰大大咧咧地說，“我們也不知道，啥也沒幹，就去逛了一下。”
李信看著他們，眼神中透出一種理解的目光，他沒有多問，只是簡單地說道，“你們再躲躲。這次的事情很大，不只是一股勢力在參與，北潼關死了很多人，在外面引起很大的轟動。”
張峰一聽要繼續等，一下坐不住了，他撩起袖子，把手臂上粗壯的肌肉露了出來，朗聲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咱們殺出去，喬子走這！”
王安野轉頭看他，一下被他的氣勢震到了，心想這大個子竟然還有如此豪情萬丈的一面。
身後的老孫撿起旁邊的棍子，毫不猶豫的，“梆”地一聲敲在了張峰的腦袋上。
張峰捂住頭，一臉痛苦而又洩氣地坐了下來。
院子不遠處突然傳來鐺鐺的鐘聲，聲音清冽而深沉，在院子裡發出幽幽的迴響。
那邊是一個寺廟，這幾天的清晨，王安野都能聽到悠揚的誦經聲。
老孫聽到鐘聲，彷彿想起了什麼，他突然轉頭看向芫惟沁，眼光柔和下來，“惟沁，之前我跟你說的，你都記得吧？”
“五叔...”芫惟沁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隱隱感覺這次事情不簡單。
“沒事的，以前教過你的，好事往壞處想，壞事往好處想。”
“五叔，我跟你們一起...”
“潼關就那麼大，萬一被發現，到時候我們先支開，到城外家裡匯合。”老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事情不大。你要想，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他們認不出你，這是你的任務。”
王安野在一旁看著兩人對話，摸不著頭腦。他只隱約知道老孫是芫惟沁的長輩，五年前她父母死了，拼死把她送回來。她跟他說，五叔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一個血脈親人。
隔壁那個寺廟叫靈隱寺，王安野前幾天去過一次，香火很是興旺。
芫惟沁對靈隱十分了解，她說她小時候就生活在靈隱寺，那時候靈隱寺在西安，後來搬來潼關，那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地方變了，人沒變。靈隱寺的那位長老是五叔的師哥，也是她孃的師哥。
寺廟搬來沒多久，門口那條街熱鬧起來。也就是芫惟沁帶王安野去買靈藥的地方，如今稱做潼關靈藥貿易大街。話說到這裡，據說這條街起初只有零星幾個賣藥攤販，一來二去，大家都發現在寺廟旁邊靈藥格外好賣，況且此街很是空曠，特別適合擺攤，於是潼關和周邊的人紛紛聚集到這裡，甚至不乏遠道而來的賣藥郎。
那會芫惟沁還在寺裡，天還沒亮，寺門外就喧鬧得熱火朝天，一直持續到半夜，搞得寺裡大夥兒都起很早，睡很晚，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當時方丈號集大夥，商討這事情，最後得出結論，既然喧鬧如此，確實沒辦法趕走，那乾脆開一個靈隱藥房，此舉是為了服務民眾，也是為了維護貿易秩序，最終收入用於改善住房隔音，也改善大傢伙食。
王安野當時聽完，一陣感嘆，心想這就是市場化規律的執行機制。
還沒到中午，老孫帶著王安野、芫惟沁到寺裡。此時烈日如火，老孫進了廂房，兩人站在屋簷下。
前面綠得冒油的大香樟灑下蹈隙的光斑，這個天氣，風像火爐吹出來的黏稠熱氣，沒有一點兒情面可言。
“等下可能要下雨。”王安野抬眼看到遠方一大片烏雲，正朝這邊慢慢飄來。
沒聽見芫惟沁的迴音，他轉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對面廂房二層視窗，正有個穿著灰色僧袍的人直勾勾地看著他們。
王安野心裡有點納悶，這人和上次來寺廟一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地盯著他看。
“我記得他不這樣。”芫惟沁說道。
“你認識他嗎？”
“嗯，不過他平常只跟師叔說話，不怎麼出現，寺裡什麼事也不管。“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王安野知道她說的師叔是老孫的師哥，不過他對那些僧人不怎麼感興趣，也沒等她回應，他便換了個話題，問起了老孫的事情，“為什麼老孫不和寺廟和尚一樣？”
芫惟沁沒理解他的話，疑惑的問，“一樣是怎樣啊？“
“就是跟那個僧人一樣，穿僧袍，在寺廟裡普度眾生。”王安野說完，往對面廂房看了一眼，發現那僧人已消失在視窗。
“為什麼要這樣？”
“寺廟人不應該這樣嗎？”這次輪到王安野不解，繼續說道，“我聽你們是一個什麼組織，老孫為什麼不在寺廟裡當僧人，而是選擇另一種方式。”
“五叔說，僧人不能救中國。”
王安野聽完愣了一下，一瞬間，他怎麼感覺這句話有些熟悉，記憶中似乎有位先生也說過類似的話。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民族歷史上的波瀾壯闊，心想泱泱中華，千年傳承，如今風雨飄搖，不正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時候嗎？
想到這裡，他頓時覺得心潮有些澎湃，甚至有種願意馬上犧牲自己，拯救國家於危難之中的衝動。
王安野目光堅定起來，剛想問問現在國家是什麼格局形勢，有沒有他能幫得上的地方。
這時，那僧人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突然地在旁邊說話，幽幽地聲音近在耳邊，幾乎把王安野嚇出一身冷汗。
“先生，算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