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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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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子拖著步伐,一瘸一拐地扶劍前行,手中劍鞘拖在地面上,與平滑的地面接觸發出的聲音刺耳而淒厲,尖銳的頻率迴盪在廊道里,像是某種生物發出的劇烈悲鳴。

芫惟沁聽著鬧心。她想起小時候,那些同齡的孩子們把抓到的田鼠串在一棵大樹下,她曾幾次路過那地方,肥碩的田鼠還沒嚥氣前,掙扎著發出吱吱的細長聲音。死後,田鼠的屍體慢慢腐爛,只留下銳利的牙齒和空洞的眼窩,直至某天突然消失不見。

她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這件事。

她提起眼睛四處打量,這個走廊牆壁不知道是什麼白色材料,地面鋪著潔白的光滑石磚,頂部是無邊無際的暖白光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冷溼而刺鼻的味道。放眼望去,這裡除了他們,似乎再無他人。

這一切顯得如此的詭異,芫惟沁催促說道,“我們趕緊走。”

喬子對此卻沒有任何感覺,張峰扶著他,他將劍掛在腰側,眼神中閃爍著一種獨特的興奮,說道,“你們是怎麼下來的?”沒待幾人回答,他接著說,“你們知道這是哪裡嗎?”

張峰一聽,直接回答道,“藻室嗎?”

“你們怎麼知道藻室?“喬子本想賣弄自己的發現,沒想到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事情。他驚異地看著他們,說道,“這裡是北潼關研究所,藻室是他們養龍的地方!”

芫惟沁聽言一愣,她怔怔地看著他,問道,"龍?傳說中的真龍嗎?"

喬子認真地點點頭,"我剛才從上面掉下來,下面的霧很大,但我看到這邊有光就過來了。" 他伸出手,指向自己後邊的通道,“我順著這個走道過來的,經過一個大房間,我進去一看,裡面好多儀器,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我在牆上發現了地圖,龍應該就在藻室裡。”

張峰摸了摸頭,問道,“這裡沒其他人了嗎,把龍扔在這裡啊這?”

喬子搖了搖頭,說道,“不清楚,過來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老孫問道,“地圖呢?”

喬子無語地說,“畫在牆上,拿不下來的啊。”

老孫看著他,眼神中閃過複雜的光芒,“路線還記得吧,我們去看一看。”

喬子露出一個自信的表情,說道,"那還用說嗎?" 說完他轉身,帶頭向對面的走廊走去。老孫見他瘸腿行走太慢,讓張峰把他扶著,提速前進。

張峰不滿地嘀咕說他事兒多,真不是個東西。喬子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回了幾句。就這樣,他們四人穿過了這一段走廊。隨著步伐的推移,估計走了大概幾百米的距離,前方的空間逐漸開闊了起來。

隨著他們越走越遠,不知怎的,四人都慢慢沉默下來。張峰扶著喬子,他倆的劍隨著步伐互相碰撞,迴盪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如同一曲奇異的樂章。

聲音停了。他們到了走廊盡頭。

他們看到一道巨大的裂縫,盡頭的建築空間宛如被無名的力量狠狠撕裂,貫穿了整個走廊,直至一個大門上方。那是一個在走廊側面的大門,隱約透出忽明忽暗的燈光,彷彿是深淵之中的一盞幽燈。

他們屏住呼吸,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掠過一絲不尋常的光芒。他們調整腳步,慢慢地踏向大門前。

十多道身影。

他們走到門前,第一眼看到的是十多道身影。更準確地說,是十多具穿著白色衣服的屍體。這些屍體死狀異常,其中幾具保持著僵硬的姿勢,面朝大門,一副像要絕命逃離的樣態,其餘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門口的光線充足,面朝大門的這幾具屍體,面容清晰可見,那些屍體跟先前那具屍體一樣,臉色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扭曲感,面板如同爛紙,泛著病態的灰白色。

喬子看到這驚駭的一幕,不禁嚇得叫了一聲。張峰連忙扔下喬子,躲到芫惟沁的背後,探出半個腦袋來,芫惟沁也是臉色蒼白。

老孫倒是像沒事人一眼,停頓了一下,便帶頭走了進去。張峰緊跟芫惟沁的步伐,喬子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面。

大門後是一個極其空曠的大堂,上方異常高聳,頂部開著一道巨大的裂縫,此時,裡面的電燈因為電壓不足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裝置和機器立在前方,阻擋了視線,幾人慢慢地繞開屍體和裝置。後邊是一個大約下沉半米的大堂地面,然而,當他們看清前方的場景,每個人都石化一般,僵硬在原地。

昏暗的燈光下,裡面散落著數不清的屍體,多得像舉辦了一場死亡的盛宴。

令人頭皮發麻的是,不只是穿白衣服的人體,還有一些動物屍體,甚至不明形狀的生物屍體。大堂裡到處是碎裂的儀器瓶和裝置,形形色色的不明生物正軟塌塌地掛在大堂各個地方。

儀器瓶內的殘留液體正流淌而下,還有不少熒光液體掛在裝置管線上,一滴滴地淌下,混積在地上。

這個場景幾乎讓芫惟沁作嘔。

但是,真正震撼他們的,是大堂中間的那道巨大身影,這道身影正靜靜地躺在一個幾乎佔據大堂一半空間的儀器上。

老孫先邁步走了進去。

那道龐大身影的面板是灰暗的藍色,彷彿是深海中終日不見陽光的幽深之地,深邃、寒冷、無底。這個軀體上長著許多觸鬚,看起來像是蠕動的蛇,保持著一種扭曲的生動感,觸鬚的末端呈銳利的鉤狀。

它的軀體很長,橫亙在眼前,軀體上有數不清的傷口,一些粘稠液體正從傷口流出,沿著觸鬚緩緩滴落,和地面的水灘混在一起,形成一道令人噁心的痕跡。

一種恐怖不安的威脅感湧上心頭,幾人不敢靠得太近。

雖未窺其昔日的璀璨輝煌,但足以感受到那無與倫比的威懾力。在四人面前,它那由生命肉體構築的可怕身軀,儘管如今散發著死亡的冷光,那亦是殘留在世的不朽的榮光。

幾人沿著儀器繞到後端。

它沒有頭,軀體的另一端,像被硬生生扯下來一樣,形成了一個絮狀斷層,畫面殘忍而血腥。

芫惟沁從側面看了一眼,不敢再直視下去。這時,她聽見喬子再次發出一聲驚叫。

她往前走了兩步,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眼前的景象讓她再次呆住了。

有一個人影在動。

她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一些藍色血管般的東西,從這巨大生物的軀體的斷層中伸出來,如藤蔓一般緊緊地纏在那個人身上。

那人在拼命地掙扎,卻始終無法擺脫。他無助地看向他們。

正是這時,她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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