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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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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正午,三人才匆匆出門。

潼關城東北方向是黃河,河邊邊上有一個大型碼頭,叫做風陵渡。黃河自龍門而出,洶湧南下,途經潼關,卻不知為何大勢受阻,被迫蜿蜒改道往東而去。黃河東轉的拐角處,正是風陵渡坐落位置。

對此,潼關一帶流傳無數傳說,其中廣為流傳的,便是潼關地下埋著上古龍魂。十多年前,潼關北邊突然來了好些盜墓賊,南派北派都有,南派善於分金定穴,北方善用洛陽鏟,於是他們一夥人找一夥人挖。但龍穴豈同於死人墓,何況那還是傳說中的事。他們那時候又定又挖的,結果龍穴沒見到,尋常人家的墳墓倒是掘出來不少。

事情發展到後面,那夥人乾脆上了炸藥,一遍炸一遍挖,甚至有一個地方,被硬生生地往下挖了上百米,結果還是什麼也沒有。

掘墓的事情,本就在當地鬧出極大民憤,當時潼關武林人士天天在宗祠開會,痛罵盜墓賊,商量怎樣才能救救祖宗,可無奈那夥盜墓賊人多勢眾、神出鬼沒,幾番周折,實在拿他們沒辦法。

後來令人驚歎的是,那夥盜墓賊內部起了矛盾,居然互相打了起來。聽說,南派人向來自視甚高,天天唸叨北派人水平不行,簡直侮辱祖宗留下來的吃飯傢什,龍穴就差寫腦門上了,這他娘都挖不出來。北派人挖了大半個月,早是一肚子火,以往掘墓都是一鏟子的事情,大家都是發死人財,你他娘裝什麼清高。其中兩個北派人實在忍無可忍,溜到西安去,把他們給舉報了。

最後國民革命軍從西安派來了軍隊,把盜墓賊全抓了起來。

"所以潼關本地人對盜墓賊深惡痛絕。那個挖了上百米的地方,後來慢慢變成了一個湖,本地人取名叫做挖你馬湖,後來洋人的文化傳了進來,加上這個字面上確實沒什麼內涵,不能夠體現他們本地人的素質,名字就被改成了挖爾登湖,聽起來跟本地土方言差不多。”

王安野坐在馬車上,馬車早已從城門轉入潼關城道,坐在對面張三正在講故事,說得繪聲繪色,把他聽得一愣一愣的。

張三問道,“你可知黃河起源哪裡?”

王安野回憶了一下,說道,“好像是青藏高原巴顏喀拉山。”

“你在講什麼東西?北方外地龍遇到本地龍,你說怎麼辦?”張三眉清目秀的臉上,表情卻是十分誇張,“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得低頭,乖乖給咱讓道!”

王安野目瞪口呆地看著張三。說實話,就算他見識過怪物大蟲子,但對於龍的傳說,什麼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他內心是不太願意相信的。傳說就只是傳說,不過是被人放大、神化的故事罷了。

芫惟沁在一旁默不作聲,似乎沒聽他們倆對話。

馬車從潼關城中大道上駛過後,逐漸轉向東北方向,經過北潼關。王安野伸出頭,目光遠望,那片廢墟如今已被清理得差不多,偶爾可以看到幾個身著棕色軍服的人。

距離那天過去多久了?似乎十多天吧,王安野想不起來了。他忽然覺得,事情突如其來,如同一場爆炸,毫無預警,發生就是發生了,此後命運轉動,回想恍然如夢。而那些困擾他的問題,也沒人能給他答案。甚至到如今,他發現自己陷入一種莫名的麻木當中,就像是捱了十頓毒打後,已經會主動給對方遞棍子了。

沒過多久,馬車緩緩停下。張三歡快地出馬車,跳下去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落地瞬間,他背後的包袱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他對著天空喊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他娘九萬里!啊!”

王安野跟著跳下馬車,轉身便看到風津渡。此時雖是陰天,但天空晴朗,那黃河身前,數百條的輪渡和小船,被緊緊地拴在在碼頭上,彷彿一顆顆泊定的巨型石碑。蒸汽和瀰漫的煙霧在前方交織,給整個碼頭籠罩上一層奇幻的面紗。

碼頭上的繁忙猶如一出熱鬧的戲碼,不少人來來往往,每隔一段距離,都能看見一些身穿藍布衣、頭戴斗笠的船工,他們手執長柄的鉤子,沉重地搬運各種貨物,在馬車、船身旁來回穿梭。

看向碼頭更遠一點,似乎還有大片軍兵的影子。

張三對這裡很熟悉,下了馬車,他帶著王安野和芫惟沁往碼頭一處走去,步伐十分輕快。

在他們腳下,疙瘩不平的磚石地面上,全是馬車輪印,上面積了不少黑泥水。王安野步履細緻,一手拿劍,一手提著小樟木皮箱,小心地跳過泥濘地方。相比之下,張三顯得格外隨意,任憑褲鞋沾滿泥土,不以為意。

王安野回頭看了一眼,芫惟沁在身後不遠處,不緊不慢地跟著步伐。

“你看起來,為什麼一直這般輕鬆自在。”王安野邊走邊說。

“離開這裡,去新的地方,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張三眼睛裡都裝著笑意,轉頭看著王安野。

“開心不起來。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從哪來,不知道要到哪裡去。像那無根浮萍,不知道最終要飄到哪裡去。”王安野看著面前那番熱鬧景象,不知道怎麼地說起了傷感文學,說完自個兒反應過來,又嘆了一口氣。

張三哦了一聲,突然直直地說,“我出生不知,父母不詳,十五歲之前,我的日子,是數著樹葉一片片枯萎飄落,直到一切了無痕跡。”

王安野轉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悲傷果然是一種病,居然這麼容易傳染。

不過,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張三那隨性灑脫的模樣,現在見他這樣說話,略感驚奇,他的語調輕快卻像是丟失了什麼。

張三接著說道,“十年前,寺廟搬來潼關,師哥跟我說,我可以出院門,但不能出潼關。我問師哥為什麼,師哥說,師傅交代過,你的命不讓,要麼你拿命讓,要麼你的命讓。”

王安野沒聽懂,“什麼意思,怎麼一會兒師哥一會兒師傅的?”

“你看他們,每個人都會循著模糊的軌跡,終將指向某個定數,這就是命。”

王安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邊有一群棕黃色衣服軍兵,正匆忙地從貨輪上卸貨,“意思是你知道自己的命?”

“兩個仇人打架,勝負各半,你猜誰生誰死?”

“這怎麼猜,不是勝率各半嗎?”

“命裡的東西,改不了,在他們出劍那一刻,結果已經註定。”張三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凡人命中皆有線,線指向定數,指向結果,我能感覺到他們那根線。”

“意思是你知道別人的命運,那你是先知咯。”

“我只看得到命線,看不到結果。呼。”

王安野側頭一看,果不其然,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點起了一根香菸。

“這跟你的命有什麼關係?”

“我的命啊。師傅留給我的話裡面說過,萬物皆有因果,所見卻非因果,你能看到的命,不是你的命。我的命就是等人,但我只知道我在等人,不知道在等誰。“

王安野沉默了一下,他確實沒太聽懂,心裡想的是這傢伙又開始大搞玄學。這些天,每當他聽到類似言論,第一反應就是頭疼。

“我的人生就是一個不斷收緊的蠶蛹,這是從我出生那天起就確定的事情。命線把我勒死之前,我要等到那個人,等到則生,等不到則死。”

王安野想起寺廟那位削瘦僧人,他忍不住問,“你師傅就是上次寺廟見的,芫惟沁的師叔?”

“那是我師哥。”

“你師傅是誰?”王安野思路亂了,一下沒理清他們的輩分關係。

“我師傅啊,我沒見過他,師哥說他找到我之前他就死了。”

“你師哥說,他在找到你之前,你師傅就死了。”王安野重複了一遍。

“嗯。師傅跟我一樣,都是擺渡人。”

“擺渡人?”

張三目光開始迷離,彷彿在努力回憶,他緩緩說道,“命線相互糾纏、連線,如流光般通暢,從而成一張巨大而立體的網,並跟隨時間流轉,這張網所在的層面叫做靈,”他沉默了片刻,聲音變得低沉,“問題是,命線錯亂之時,就會形成時空的結,這時,靈會對時空進行補償和糾偏。擺渡人命線困在結中,就像被吊在半空,結越緊,擺渡人的意識被勒得越死,直到擺渡人找到可渡之人。”

“你編的?”

“師傅留給我的字裡面寫的。”

“什麼是可渡之人?”

“我看不到命線的人。”

“按你說的,如果擺渡人等不到你說的,那怎麼辦?”

“擺渡人會有下一個擺渡人,然後他繼續等,只要結還在,可渡之人一定會出現。對於靈來說,一切自有安排。”

“真的聽不懂。”

“師傅說,上一個結是在遠古時期,那時候啊,應龍把諸神...”

王安野一聽到遠古諸神,腦袋都大了,沒想到這傢伙越說越玄乎,於是他打斷張三的話,“三兒,那現在呢,你等到那個人了沒啊?”

張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抓起王安野的手腕。

“我等的就是你啊。”在王安野驚恐的神色中,張三繼續說道,“兄弟看開點,你的命才剛開始,要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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