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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貫”
聽到聶輕歡給的價格，聶家眾人又憤怒了。
“十一家店鋪，你他媽才給一萬貫錢，你怎麼不去搶？”
這是三哥
“一萬貫，輕歡，你這讓我們一大家人怎麼活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們啊”
這是二嫂
夫唱婦隨！
聶輕歡很輕鬆，因為這個價格他們不得不接受，她看向了聶玉蒼。
聶玉蒼很難受！
真的！
他感覺甘卓和聶輕歡現在每一刀都在往他心窩裡面捅。
怎麼是一萬貫，這麼巧合嗎？
並不是。
聶玉蒼當時為了收集全城的物料，用掉了所有的流動資金，還借一筆款子，到現在連本帶利就是一萬貫。
如果當時把點輕眉收回到自已手裡，他就可以把點輕眉抵押，就可以週轉過來。可是現在呢？
所有的資金都換成了物料，在倉庫堆積。聶輕歡已經找到了別的物料渠道。所以他這批囤貨就變成了燙手的山芋。
如果不同意收購，聶玉蒼很輕鬆的就可以想到，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麼。
瘋狂降價！
直接將胭脂水粉降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價格。那個時候，聶家的貨就會變成垃圾。
聶家就完了。
聶玉蒼知道，聶輕歡手裡還有很大一筆資金，除了積蓄，還有波斯商人的貨款。
“好！就一萬貫。”
聶玉蒼斬釘截鐵。他也不再猶豫，
眾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聶繪前制止了。
他只淡淡說了一句。
“好”
一個字卻透露出了無盡的苦澀。
一片死寂之中，有個小調皮鬼說話了。
“輕歡啊，一萬貫錢確實太過分了，要不再加點。”
聶家眾人驚喜中還帶著一點錯愕，怎麼還有人反向砍價的。這人腦子有病嗎？
甘卓腦子當然沒病，聶輕歡也有些疑惑，看到甘卓的表情，突然想通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笑容恰似那秋風，涼爽中透著寒意，如同一股刺骨的寒流，席捲了聶家眾人，讓他們感受到了徹骨的冰冷。
“一萬五千貫吧，我們再拿二十車物料。幫咱們大哥解決一點麻煩。”
聶玉蒼心都在滴血。
五千貫錢拿二十車物料，要知道當時他可是高於市場價收購的這批貨，左手倒右手虧了一半不止啊。
可是聶玉蒼拒絕不了啊。他本來以為這二人不知道這批貨的存在，還可以慢慢透過各種途徑消化，可是直接被甘卓打破了最後一絲幻想。
聶輕歡早在城門口甘卓提醒她就留了個念想，最後也是一步步的調查了聶玉蒼這個幕後黑手。
這一萬貫到手聶玉蒼就要還款，到時候他手裡還是沒錢，只剩下那堆積如山的貨。
以聶家商鋪的實力，縱使剩下的這批貨沒有三年的時間也處理不完。
“八十車貨，兩萬貫。”
這句話一出，甘卓一下子對聶玉蒼這個人刮目相看了。
夠狠啊！這一手割肉求生，雖然也讓聶家商鋪元氣大傷，但是隻要手裡有錢，不出兩年，就可以恢復。
聶家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價格如此便宜的物料，甚至都想上來分一杯羹。
“大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啊，你再便宜一點，再給我兩車物料，”
“給我一車”
“我要五車。”
聶玉蒼快要崩潰了，這一群人現在還想著貪小便宜，簡直蠢的不可方物。
他沒有搭理他們，回頭對著甘卓說。
“兩萬貫，八十車物料”
“一萬八千貫，八十車”
“我已經快把本錢虧完了，你不要逼我”
“一萬九千貫，八十車。”
“簽約書”
最後三個字，聶玉蒼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來的。
簽字畫押，房契地契貨單約書收好，聶輕歡掏出了兩萬貫的銀票。
聶玉蒼：？？？
“我沒帶這麼多錢，銀票……”
“不行，必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聶玉蒼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時候甘卓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再次坐下，脫鞋。從裡面掏出了一張一萬貫的銀票。
“找我一千貫”
聶輕歡的櫻桃小嘴震驚成了O型。
……
點輕眉的馬車行駛在路上，斜陽印出了車的影子，又歪又長。馬車咯吱咯吱的響聲和潤生的哼唱相得益彰。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秘密”
“快說快說，不說我咬死你了昂”
“你打算咬我哪裡啊”
“快說嘛，快點嘛。”
一場大勝，了結聶輕歡的心結，還出了一口在家族這些年的惡氣，一本正經的大掌櫃也露出了幾分小女子般的姿態。
“好，昨天，我去了袖春江……”
……
昨夜，春江花舫
“杜公子，您是說以後要和我們合作這個叫做雪花膏的東西？”
“莊掌櫃您看意下如何。”
“杜公子，雖說我聽不懂您說的代言是什麼意思，只不過幫你宣傳一下點輕眉的新品倒是無所謂。只不過您說的在我袖春江的門口加上一個招牌……”
“不是招牌，是廣告，廣而告之！”
甘卓不滿的打斷道。
“好的，只是這廣告，是否有些……”
“你是害怕我打廣告，會對你們繡春江的聲譽有影響是吧？”
莊眉沒再說話，只是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難色。
她繡春江，是整個平江府高雅的象徵。如果給商品……代言，反而怕拉低了自身的聲譽，簡單來說就是掉了自已的身價。
甘卓哪能不明白莊眉的意思，思考了一下，說道。
“既然這樣，我先給你袖春江打個廣告。”
莊眉聽的心中暗自想笑，我袖春江如何需要你……
“你字寫的如何”
莊眉一愣，旁邊的侍女笑道：
“公子說笑了，我家小姐那是整個平江府出名的才貌雙絕，尤其是那一手梅花小篆，更是……”
“別廢話了，我來說你來寫，那個……吳江，老吳，你給她磨墨，著急著呢，快一點。”
莊眉一愣，隨即把筆拿到手上，剛想問甘卓寫些什麼。那邊的甘卓正對窗外的夜色擺開了架勢。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莊眉愕然，紙上只寫了春江兩字，手中的毛筆也早已滑落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