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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書院有八字教旨。
“是哪八個？先生。”
“因材施教，有教無類。”
“書院入試與科舉不同，它不僅考經義詩賦和策論。”
老先生平時上課都無精打采，此刻卻一本正經、字正腔圓、眉飛色舞。
這些讀書人，年輕時誰沒有一個書院夢呢！
“詩、書、音、棋、工、武，這六科，只要有一科達到要求，你便可以進入書院。”
“這麼簡單，那它為何能做到三年一考，一考只錄五人？”
甘卓十分驚訝，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對眼前的嚴老先生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果然，嚴老先生說話的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簡單？不知者無畏，你可知書院招生有多嚴格，近五屆入選者僅十三人，有一屆只招了一人。你可知書、音兩科已連續三屆無人入選，詩科近百年未有學子可進，你可知我這一輩子參加了九屆入院考……”
“我錯了，先生，您繼續……”
看著已然暴怒的嚴老先生，甘卓識趣地住嘴，這一下把別人的心酸歷史都給揭出來了。
“吳大人已給你一封推薦信，剩下的事也簡單，你想報考哪一門，直接為之準備一篇文章即可。詩科便準備詩文，書科準備策論，音科準備樂譜。工科準備圖紙，棋科和武科需現場應試，無需準備。”
“那是不是報得越多越好？”
“不知道。”
“考官喜歡什麼就好嗎？”
“不知道。”
“能作弊嗎？”
甘卓最後一句是開玩笑，誰知嚴先生卻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他。
“可以，書院只要求你攜帶應試所需物品，並不在乎是否是你所寫。曾經有一人應試武科，帶了一把千斤重弓，那人甚至都不會拉弓，依舊入圍了。”
甘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想，這也太兒戲了。
只是在這個世界，能拿出這種絕世珍寶的人，背後的勢力也非同一般。那個拿了一把絕世重弓的人，後來成為了一位統兵殺敵的統帥，如今還在為帝國駐守邊疆。
人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嚴老先生講完這些便要離開，臨走前只留給甘卓一句話。
“我可以告訴你入院試的規則，但如何才能入院，我教不了你。我一生參加了九次入院考，從未有一次入選，你得自已思量。”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影滿是落寞。
……
這個時代也有火鍋。
只是做法比較簡單，煮一鍋開水，將羊肉切成薄片，再加上一些蔬菜涮開。這個時代已有平時使用的小銅鍋。
甘卓加入了一些現代的理解，還準備了一碟油碟，只是此時沒有辣椒，只能買一些胡椒自已磨成粉，調出些許辛辣味道。
縣學學舍裡，只有甘卓和周文重兩人大快朵頤。周文重身材魁梧，只是許久未沾葷腥，吃相十分狼狽。
甘卓也沒好到哪裡去，一碟香油不知有幾分進了嘴，幾分掉在地上，又有幾分灑在衣袖上。
兩人還買了兩瓶黃酒，你一杯我一杯。
“子毅兄，沒想到你竟然是幾百年也難遇的詩才，今生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文重臉色黝黑，五官淳樸老實，說出這麼一番文縐縐的話，頓時顯得怪異，不過甘卓並沒有覺得有多好笑。在這個世界，他真的還沒得到多少善意，每一分都彌足珍貴。
甘卓沒有說話，放下筷子搓了搓手，從口袋裡掏出二兩銀子和一張紙。
“入縣學第一天，我有幸品嚐周兄的佳餚，至今難忘。我也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的，前些日子想給仁兄和我各自買一床被褥，現在耽擱了，一點薄銀，仁兄收下，還有我寫的一首小詩，等我走後再看吧。”
說完，甘卓不再看周文重的樣子，繼續對著牛羊肉大快朵頤，周文重本想拒絕，只是思考片刻，嘆了口氣，將碎銀和紙張收好，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言不發，盡情享受這來之不易的食物。
……
“今年書院還是要一意孤行嗎？”
“名譚，你是國子監祭酒、吏部尚書，還是大禮儀。但書院之事，似乎輪不到你操心吧。”
說話的人身穿一件白袍，坐在房間的椅子上。只是從白袍到臉上，整個人都髒兮兮的。
顧名譚位居高位已久，那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勢對眼前的人卻毫無影響，他只能在白袍人對面坐下。
“棲魚，我有個小朋友，今年參加書院的入院試，你看……”
“什麼朋友，你還有個小朋友，你是不是老牛吃嫩草？”
顧名譚滿臉黑線，這人說話真是沒譜。
“我女兒，顧若溪。”
“哦。”
名叫棲魚的人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她要報哪一科？”
“音科。”
“那估計懸了，音科很久沒招學生了。”
“你不能幫幫忙嗎？”
“你讓你女兒去工科，我直接錄取。”
“誰家女子學做工，又不是女工。”
“很有意思的。”
“跟你一樣心智不正常嗎？”
“那你女兒進不來。”
……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有書院的入院試資格？”
宜春園，李永正在歇斯底里。
旁邊的吳江笑而不語，李元暢不住嘆息。
李元暢既羨慕又嫉妒，書院是所有讀書人的殿堂，進入入院試就相當於成為封疆大吏，即便只有參加書院入院考的資格，也堪稱人中龍鳳了。
沒想到，這個春樓小廝竟如此厲害，看到這宜春園，李元暢就更加煩躁，只覺得是這破地方讓自已錯過了結識這種青年才俊的機會。
他緊緊摟住旁邊的宜春園花魁少韻，對著她豐滿的胸部狠狠捏了一把，疼得少韻驚叫出聲。
今晚要在這個騷貨身上好好洩洩火……
眾人還在感嘆，其中一人說道：
“為何要把連城縣僅有的資格給那小廝？我不服，我們只是在詩上稍遜一籌，其他方面並不比他差。”
一直默默喝酒的吳江突然笑了，笑容中帶著深深的嘲諷，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還有臉在這裡抱怨。
“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井底之蛙、癩蛤蟆，不值一提，不過是些蟲豸罷了。”
他的手指向在場的每一個人，李元暢也未能倖免。
點完之後，吳江拿起正在喝的酒瓶，快步往外走去，眾人只覺得他也受到了刺激，李元暢趕緊叫住他。
“伯濤，你別太在意，這本來就是……”
李元暢還沒說完，吳江已經出門而去，只留下他的聲音在迴盪。
“誰說連城縣只有一人參加入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