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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憶(段緒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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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剛上初中時,發現自已的同桌白白淨淨溫溫柔柔的,十分不屑。

切,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他熱衷於捉弄小同桌,卻發現他好像沒脾氣一樣,生氣也只是狠狠的瞪他兩眼。於是他欺負的更厲害了。小同桌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看起來居然顯得有些委屈。

好可愛啊!他想。

不對,好奇怪,我覺得男孩可愛?!

為了搞清楚為什麼會有這個古怪的想法,他更加努力的去逗弄同桌。

然後就被彪悍的同桌發小扁了一頓。

說是扁也不準確,畢竟男孩子還沒長開,所以他們倆就差不多大,五五開。你扯頭髮我就掐你腰,但是黎深沒有文桉打架那股不要命的狠勁。

文桉拽著他,一起往地上磕。一下一下的,她也渾身是傷。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本著老子賤命一條就是乾的原則,把畏手畏腳的黎深扁到了醫務室。

結果兩人結下了奇怪又深厚的友誼。

而黎深給段緒道歉後,也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至此,鐵三角基本成型。

黎深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想捉弄段緒了。他想讓段緒看著他,注意著他。這種感覺怪怪的,他黎木木想不明白。

鐵三角關係好,高中還是考的同一所高中。段緒和黎深成績排在前頭,進了一個班。文桉吃指標進的這所重點,排在後面。

他們又成了同桌,平時有空去找文桉玩玩,學學習。準備高考,日子平平淡淡,好像一切都在向著光明的未來前進。

直到高三,他接到了段緒得癌的訊息。一瞬間,他跌坐在地。

然後,就是他和站在欄杆上的段緒。

他家離得近,發現不對後到的比文桉早。

他好像明白了。

藏在心底的感情終於順著血液流通到全身,黎深對著站在欄杆上的段緒哀求:“你下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我喜歡你!你下來好不好!”少年的表白對於時間,地點,場合,年齡都不合適。但是他就是希望憑藉這一腔熾熱吹散心上人心上結的冰。

“哥。”黎深聽見他這樣喊他。

黎深比他大,他總是喜歡叫他哥。

黎深聽見他回答他,以為段緒尋死的心動搖了,立馬上前一步。

“我也喜歡你。”夜色掩蓋的是少年眸底的不捨與愛意。

“但是愛不能當飯吃,我家太窮了,愛的前提是生活。我家沒錢治病,我沒有生活的權利。”

黎深感覺不妙,上去想抓住他,卻看見他的衣角剛好從手中滑落。

“謝謝你,就當我們在一起過了。”

這是段緒留給人世的最後一句話。

是別人都不知道的隱秘愛意。

然後呢,然後黎深都不知道了,耳朵嗡的一下,大腦就亂了。直到文桉給了他一耳光他才冷靜下來。

接下來他渾渾噩噩的看著文桉拿自已手機撥打電話,白布,擔架,和微微垂下的手。每一個都像是在膠捲裡一幀一幀的播放。他眼裡畫面帶著嚴重的失真,在嘲笑他的無能。耳邊響起嗡鳴,他很難受,但他沒有動。他好像一下子就懶下來了,手和腳都是麻的。

多年後回想,其實當時無論是他還是自已行為都很幼稚。

但是黎深還是想念那個文文靜靜的少年。

再沒別人了,他想。

就這麼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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