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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4 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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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氏的馬車是在三日後到達不塵山的。

當抵達不塵山的那一刻,黃昏的餘暉灑滿了天空。

馬車在漫長而鋪滿白雪的長街上緩緩行進,車輪碾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最後停到了一處碼頭。

不塵山多湖,淩氏禁城便是依湖而建的。

溫藏端坐在馬車內,微微側頭,湊近側窗,輕輕挑開細密的帷簾,目光朝外望去。

見禁城城門高聳於一面陡峭的山崖之上,門外的三千長階綿延而下,緊接著是開闊的湖面,兩岸上還有不少販夫走卒,碼頭上停著各種各樣載滿貨物的船隻,以及各世家的馬車。

時隔多年,這座禁城依然如故,沒有絲毫改變,但這一次,溫藏的身份不再是隱峰的人傀,而是淩氏的伴讀。

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回想起過去的種種經歷,心中暗歎,這真是一段孽緣啊,待此次任務成功之後,她與這座不塵山也該緣盡於此了。

溫藏放下簾子,她那冰冷的神色也一同掩了下去。

不久之後,派來接應的淩氏侍衛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探尋與好奇,“可是溫氏的馬車?”

溫藏虛弱地咳了一聲,“咳咳...,是...,請問...還有多久入城?”

這話說得斷斷續續,連口氣都聚不到一起去,像是懸著的絲線般飄忽。

侍衛大哥奇怪地皺了皺眉,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溫小姐,船隻已備好,現在就可入城,您是有什麼不方便之處?”

“並無...大礙,請稍等片刻。”馬車之內傳出的聲音依舊細微而顫抖。

等待片刻後,有人跳下了馬車。

侍衛目光一落,瞬間驚掉了下巴,暗自腹誹道:這不會是溫小姐吧?!

眼前的女子體態魁梧,身壯如牛,那一張臉更是長得如一樁冤假錯案般,讓人同情得緊。

女子察覺到驚愕的目光,她柳眉一橫,雙手叉腰,對著侍衛大哥氣勢洶洶地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其聲音之大,引得周圍之人紛紛側目。

沒錯,這便是她的“陪侍丫鬟”洛嬌。

無相鬼弟弟的易容技藝和演技不必多說,這刻薄中透露著俗氣,豪放中摻雜些粗鄙,被他拿捏得非常到位。

無相鬼本想再罵幾句,卻因一句話停了心思。

“咳咳,阿嬌...不得無禮。”馬車裡的溫藏阻止道。

侍衛大哥聞聲看去。

馬車裡又走出位女子,如弱柳之扶風,只是羸弱得有點過頭了。全身被裹在狐裘之中,臉色蒼白如素紙,美人燈似的,倘若來一陣冷風,一吹就滅。

溫藏向侍衛微微頷首,語氣中滿是歉疚,“抱歉,我的丫鬟失禮了。”

其神情哀然,已經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這倒弄得侍衛大哥手足無措了。

這對主僕可真是兩個極端,一個柔弱如水,一個潑辣似火。這種情況,侍衛大哥也只能開口安慰道,“溫小姐,無妨,不要耽誤了時辰才是要緊事。”

“謝侍衛大哥。”溫藏輕聲回應,然後吩咐道,“阿嬌,扶我上船。”

夜幕緩緩降臨,兩岸有了燈火,閃爍、搖曳,倒映在水面上,星河倒影似的,波光粼粼。

月光化作一江螢火,環繞著安穩行駛的客船。船上掛上了照明的燈籠,柔和的黃光與清冷的月色融在了一起,倒不顯得清冷了。

一片漆黑之中,船靠了岸,溫藏才看清岸上不是掛著一排燈籠,而是候著一排拿著燈籠的人。

她下了船。

為首的婆子是錢媽媽,穿著錦衣綢緞,在這一眾人中地位很高,其他人無不對她恭恭敬敬的。

錢媽媽淺笑著遞給她一盞燈籠。這笑很奇怪,很冷,沒有絲毫暖意,像是裝出來的,道:“溫小姐隨我來。”

光線幽微之中,溫藏與無相鬼交換了個眼神。

溫藏緩步跟上,無相鬼也緊跟其後。

燈籠的光暈微弱,僅能照亮溫藏腳下的石階。溫藏只能看到自已青色的繡鞋踩在黑色的石階上。石階層層疊疊,向上伸展。走到盡頭,便是淩氏禁城的城門。

城門緊閉,高牆聳立,守衛森嚴。

城門莊嚴,高大的城牆在夜色中顯得更加雄偉,城上的守衛身上穿著的甲冑閃閃發光。

錢媽媽向守門護衛亮出了一張令牌,頓時,那城門發出沉悶的響動,緩緩開啟,隨後,錢媽媽點頭示意,“溫小姐,請。”

溫藏踏入城門之中。

但無相鬼卻被護衛攔了下來,於是他大聲喊道,“幹嘛!你想非禮我!”

護衛大哥對此翻了個白眼,一句“呵呵”便算回應了無相鬼。

身後的爭執自然落入了溫藏耳中,疑惑道:“你們這是為何?”

錢媽媽只冷聲回道,“我勸溫小姐別管太多,與其擔心別人,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已。”

怎麼回事?溫藏飛快地思考著如何應對。

只須臾之間,她的神情變成了柔弱女子的驚慌失措,嚇得柔弱地後退兩步,淚光漣漣道:“你們要對阿嬌做什麼...,她從未做過壞事,你們不能帶走她……”

話語間,在周圍茫然的目光中,溫藏擋在了無相鬼的身前。

一陣寒風從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吹來,彷彿帶著冰冷刺骨的寒意。

溫藏的身體微微顫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之後便暈厥在了無相鬼懷中。

無相鬼緊緊地抱住溫藏,厲聲罵道,“你們淩氏之人竟如此不要臉,意圖非禮人不說!還把我家小姐給逼暈了。”

“......????”

周圍之人面面相覷,心中暗自嘀咕:不是,我們什麼都沒做啊?

錢媽媽也沒想到溫小姐是個軟弱性子,這麼禁不住嚇,心裡嗤笑了一聲,看來太夫人多慮了,這溫四小姐不足為懼,這樣的人兒也配不上太夫人一見。

錢媽媽沉聲道,“罷了,將人抬去館娃閣吧,至於緣由,我會回稟太夫人。”

館娃閣,二樓一十六號廂房。

“這便是溫小姐的廂房。”

頂著引路侍女驚異的目光,溫藏被抬進了廂房,輕輕放到了床上。

大夫緊隨其後,為溫藏號脈。一把脈,大夫皺起了眉,這脈象並不像是簡單的著涼或驚憂過度,明明是將死之人啊。

大夫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道:“溫小姐這病古怪,老夫醫術不精,須另請高明,老夫這就去請人。”

說罷,他匆匆離開了房間,步履顯得異常匆忙。

屋內淩氏派來服侍的人也被無相鬼以會打擾小姐休息的緣由請了出去,說好聽是請,說不好聽是攆。

待房門與窗戶都緊密關閉之後,無相鬼轉身走向床榻上的溫藏。他輕聲說道:“他們都走了。”

床上昏迷的溫藏睜開了眼睛,眼中怯懦霎時變為凌冽,冽若寒霜 ,“那錢媽媽去的是東宮?”

無相鬼答:“從她離開的方向看,應該去了東宮。”

剛才錢媽媽那句太夫人一說出口,溫藏就明白了,今天城門口的這一出是靈姬夫人給她的下馬威。

靈姬夫人是先掌令的側夫人,同時也是現任掌令凌淵與凌三公子凌懷慈的母親。

先掌令死時才二十八歲,那為什麼三年後大兒子凌淵卻二十七歲呢?

這牽扯到淩氏的一樁醜事,簡而概之,乃是一女侍二夫。這靈姬夫人先為兄妻,後為弟妾。

原本下藥囚禁先掌令的事被發現時,靈姬夫人就應該被賜死,可她肚中懷上的凌三公子凌懷慈卻救了她一命,於是就做了先掌令的側夫人。

至於這靈姬夫人會針對自已的原因,溫藏想,應該是先掌令夫人的緣故,也就是她的姐姐溫墨。

一旁的無相鬼聽完這則小故事,一眼也不眨,還在對這一場倫理大戲意猶未盡,忽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傳來一聲敲門的輕響。

溫藏又重新躺回了床上,恢復了昏厥的模樣。

門外又傳來一聲敲門的輕響。

無相鬼急聲道,“叫鬼呢,敲那麼急!”

開啟門後,敲門的人卻被嚇了一跳,聽人說這溫小姐的丫鬟長得有點別緻,沒想到卻如此別緻。

“大哥,你誰?”無相鬼沒好氣地問道。

門外之人拱手道,“我是笛刃,邪公子的貼身侍衛,我家公子前來給溫小姐瞧病。”

無相鬼瞧了一眼笛刃身後之人,是個少年郎,嘴角噙著禮貌的微笑,朝他頷首,完全不具攻擊性。頓時卸了心防,讓開了路,請人進了屋。

可躺在床上的溫藏卻心裡一緊,邪公子,他是凌邪!

按她手中的訊息,淩氏子弟只有超過二十歲,行過弱冠禮,才能從伴讀中選妻。

凌邪未及弱冠,而且他的課業已經提前透過夫子考核,不再去書齋。

基本上,她不會與他碰面,要碰面,也是她潛入南宮,尋找重溟骨蓮的時候。

沒想到,她會遇上他如此早。

凌邪雖是不世出的草藥天才,但此人,外表看起來像是包裹著糖衣般,內裡,卻是毒蟲般的心腸。

在溫藏遇到的所有人中,她覺得,這樣的人最難對付的。

凌邪踏進門內,緩緩靠近溫藏。床上的少女睡得很安詳,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落,柔和地映照在那張少女蒼白得異常的臉上。替少女把過脈後,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手輕輕撫上溫藏的臉頰,“溫小姐,耳聞不如一見。”

這笑的腔調十分邪性,聽似親熱,還有些纏綿悱惻的意味,但就是有一股無端的兇狠。

彷彿上一刻在和你姐姐你好撒嬌裝乖,下一刻就能翻臉動殺手。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絲綢包裹的箭矢,射入溫藏的耳中。

這小毒物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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