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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兩天,我帶你去騎馬。”他細細嗅著她遠遠散發過來的馨香,一如既往地好聞。
回想起上次狩獵時在馬上恣意暢快的感覺,頓時分外懷念,他的這個提議,李文瀾很是心動。
“好。”
空氣停滯了一會兒,蔣霆忽然就笑了起來,壓住自已想靠近她的衝動,也是知道這丫頭正懵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好好喝藥先,走了。”
李文瀾呆愣地看著蔣霆就這麼離開,視線掃過茶桌,本意是要看杯子的,結果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給那人順走了,反倒茶桌上出現了幾本話本子。
昏暗的寢殿裡,她看得甚是清楚。
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順手點了盞燈,拿走一本,鑽進被窩裡看,睡意全無。
好在,今夜殤沒來。
殤……好像有一點……控制慾。
這個想法從腦海跳出來,她的心口也跟著一跳。
捏著話本的手不禁緊了緊,一股不安的湧流漲起。
殤,是冷酷無情的,且手段凌厲。如果他知道她和裴衍之、蔣霆有所接觸,會不會殺了他們?
但轉念一想,她到底還是太過於高看自已了,殤不會是能輕易為了她做這種費力的事情的人。
不安被緩緩埋藏在心底深處,自是以為煙消雲散。
繼續埋頭認真看新話本,很快被吸引進去,不再想其他的事情。
妙嬤嬤清晨過來時,看見寢殿內不同以往的場景,心口猛得一個咯噔。
殿下懷裡抱著一本話本,茶桌上還有好幾本話本,她翻開一看,是新的!
寢殿裡,殿下居然點燈熬夜看話本。
而且有人來過!
這個推測讓妙嬤嬤大驚失色,有身手能躲過上面層層暗衛且讓殿下沒有防備的人,寥寥無幾。
很快,妙嬤嬤掩蓋住自已的神色,心中已經知道大概是誰了。
李文瀾醒來看見妙嬤嬤的時候,有幾分心虛一閃而過,妙嬤嬤裝作沒看見。
一手接過話本,一手挽起簾子,隨後又掛起紗帳。
“殿下怎地熬夜看這些了?還病著呢,應當好好歇息才是,這些話本等病好了再看也不遲。”
雖有意責怪,但話在嘴邊又打了個彎,還是不忍心,畢竟他來了,殿下眼看著也沒有以往的愁色了,她也才十三歲,能開心就好了,管其他什麼呢?
李文瀾不自在地起身,按理來說,她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這是頭一回這樣熬夜看書,倒是著急得要看般似她衝動,“我就是睡不著,打發一下。”
妙嬤嬤寵溺地瞪著殿下,手頭的動作越發溫柔,“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下不為例。”
李文瀾乖乖聽話,配合嬤嬤的動作洗漱。
腦子已經開始運轉。
很實在的問題就是,她如果不出宮,基本見不到別人。如果沒人進宮找她,那麼想見到誰幾乎不可能。
李文瀾出神地瞧著茶杯,呢喃道:“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蔣霆確實躲避開了很多的暗衛,只不過李御派過去的暗衛都是最好的。
胡太醫覺得自已一個人養活了整個太醫院,什麼病痛都要找他,一刻也不得閒,要太醫院黑堆堆的人有何用?
他扒拉一下鬍子,一臉不耐煩,但語氣卻是畢恭畢敬,乖乖地給太子後背塗藥。
滿身的鞭傷,他不敢問也不敢猜。
本來這種塗藥的事情通常有太醫院別的侍童來做,奈何這是太子殿下,而且這傷看起來多瞄一眼就會被拉去餵狗的樣子。
皇權啊,他老胡想念江湖快意啦。
瞧見太子悶聲忍痛又有一股狠勁的模樣,他微不可察地搖搖頭,誰人能想到,百姓看好的太子私底下是這般光景?
這天下敢傷太子的人能有幾?
皇家就是事多!
“又麻煩胡太醫了。”李御隨手拿起帕子擦去額髮間的汗珠,眼睛瞥過旁邊沾血的清理布帕時,停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看向胡太醫。
“哪裡,這都是微臣該做的。殿下要多注意切忌沾水,不可用功了。”胡太醫眼看差不多,就開始收拾藥箱,好回家看看那個婆子,他為皇家辦事又苟活了一天。
果然不出所料,太子李御再次很大方地賞賜他好多好多好東西,他也就興高采烈地離開了。
蒼離把人送走,回來就看見太子神情落寞。
他第一次從太子的眼裡看到了羨慕。
太子在羨慕胡太醫,有情人終成眷屬,恩愛到白髮。
蒼離放在劍身的手猛地一抖,殿下他真的……
“下去吧。”
蒼離抿嘴,退了下去。
李御覺得後背的傷好像沒有包紮好,血液彷彿還在流動,整個人溺水般被拉入深淵,喘不過氣來,渾身都在痛。
收到蔣霆出現的訊息後,他總想做些什麼,又不知道要做什麼。
腳還未踏出,就被父皇的人給叫走了。
罰他最近辦事不力,尤其是在沐家動用了另外的力量。
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身上,毫不留情。
他想,每次鞭打的時候,她是不是也這麼痛?原來她曾經的苦苦哀求可以頃刻間化為狠厲的刀刃,一下又一下跟著鞭打的節奏紮在他的心口。
血液滴濺染地,他雙瞳清清楚楚地看見血液的猩紅,耳邊時而是鞭打聲,時而是手下說蔣霆找她的訊息,暈暈轉轉。
他感覺心口裡似乎有什麼怪獸要掙扎出來,不停地拍打牢籠,致使其變形。
難受,癲狂,壓抑。
鞭聲停下,他一路走回自已的寢殿。
睜眼到天明,熬得雙眼通紅,也不願處理傷口。
天空破曉,蒼離立刻去找了胡太醫。
暗衛來訊息說,蔣霆在她的寢殿裡待了大半夜。
他靜靜地獨自從見她的第一面開始回憶,最後定格在夜晚她安睡在他臂彎裡的模樣。
她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是同所有人的不一樣。
但好像,她不會為了他而停留。
而他,也有自已的事情要做。
李御放任自已躺下,絲毫不在意剛剛包紮好的後背。
血跡漸漸浸顯開來。
這點痛,比不過心裡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