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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虞回身就是一腳，傅俞新一蹦三尺高，慌忙避開，哭笑不得：“祖宗，這麼大火氣，誰惹你了？”
“不是都打算金盆洗手告老還鄉了，怎麼還夜探皇宮？”
傅俞新臉上是沒心沒肺的笑容：“其實啊，我本來打算夜探摘星樓的，但很巧在御花園遇上了你，怎麼不算有緣呢？”
傾虞淡淡挑了眉梢，心裡轉了個彎，傅俞新啊，對付貪官汙吏可是他的老本行。
傅俞新一個踉蹌，道：“你怎麼這個眼神？”
傾虞：“這個點，該用夜宵了，你想吃芋泥香酥鴨嗎？”
傅俞新：？
但他還是很給面子，道：“有那麼一點想。”
半個時辰後，一碟擺盤整齊，冒著熱氣的芋泥香酥鴨擺在桌子上，旁邊還配著兩杯參茶。
傾虞像好客的主人，笑道：“我自制的人參熬夜水，一杯下去能頂一夜，你嚐嚐。”
傅俞新抿了一口，“不錯，喝出了一股子鴻門宴的味道。”
傾虞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直白道：“我夜觀天象，未來一年內大齊恐怕會迎來大災，我需要你幫我。”
傅俞新好似沒聽到這驚天大事一般，兩個指頭勾起桌上的筷子，開始吃那盤芋泥香酥鴨。
傾虞就看著他吃，靜默無語。心裡十拿九穩，吃了我的毒藥，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還得答應，撐死提些條件罷了。
等他風捲殘雲般清空盤子，隨意用袖子抹了抹嘴，就道：“你需要我做什麼？”
“殺人。”
“好。”
傾虞掀了掀眼皮，等著他的下文。但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對面的人已經撐著下巴，打起了哈欠。
“條件？我不白嫖。”
傅俞新就笑：“沒有條件，我自願。”抱著撐圓的膽子往後一仰，他搖了搖手指，“我想到了一個哎，現在還可以提嗎？”
“提。”
“我希望你高坐明臺之上，不要沾染汙濁和血腥。”不管是為了齊景深還是別的誰……他們都不配。
至於惡人，我來殺便好。
神就應該供奉在神壇上，纖塵不染。
送走了傅俞新，傾虞坐回案前，端著一盞人參熬夜水，慢慢地品，苦了，加點冰糖更好些。
【宿主大人，休息吧，你都熬了好幾個大夜了，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啊……】
“我也不想熬夜，但與其睡到一半被吵醒，還不如……”
話音未落，窗前傳來一道輕響。
傾虞取出另一套茶具，捻了些補身丸放進茶水裡，道：“來了就進來，在窗外杵著幹甚？罰站可沒用……”
窗開了道縫，齊景深擠了進來，幽深的眸子彷彿承載了千言萬語，最終只是道：“師傅……”
傾虞此刻瞧他不順眼，便是哪裡都不順眼，摘星樓是沒有大門嗎？一個兩個都走窗戶。
師傅師傅叫魂啊，出了這檔子事還好意思叫師傅。
傾虞暗暗告誡自已，當師傅的，總要有點容人之量，孩子要訓，但不能打死。
傾虞便點了點對座，“坐，手伸出來。”
齊景深乖乖照做，到底是年輕人，小時候又被傾虞養的身體倍棒，壯得像頭牛犢，服藥後沒有大礙了。
傾虞一手握著他的脈搏捏了捏，一手從桌底下抽出一條通體碧色的玉戒尺，“咔”一聲擲到了桌上。
齊景深眉毛跳了一下，但很快鎮定下來。
傾虞道：“當年，我剛去北苑的時候，心想小孩子都是調皮的，就置辦了這條戒尺……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麼乖，本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卻沒料到現在你大了，反而讓它重見天日了。”
齊景深：“……”
傾虞在微妙的惱火中微微眯起眼，“你自已說，你該不該打？”
齊景深垂下眼眸，喉結動了動，“只要師傅消氣，景深都沒有意見。”也不知是不是大病初癒，他聲音不復之前的清明，帶著點啞和鼻音。
傾虞一看他這模樣，便知是死性不改，打死他也沒用。
便將那戒尺一丟，手中反覆轉著熱氣騰騰的茶盞，良久，才嘆了口氣道：“太子殿下，你日後是要做皇帝的，天下之主不能這麼任性。”
齊景深迎著傾虞的目光不閃不避，“我沒有任性，喜歡你不是任性，是我心之所至。”
傾虞被他的厚臉皮給驚著了，“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跟你老爹有什麼兩樣？
齊景深便道：“師傅授業之恩，景深永生難忘，曾也怕過，怕你知此事厭惡於我，卻從沒想過放棄。”
“我敬你卻也愛你，敬的是師傅，愛的是容雩，我一直分得清楚。”
傾虞腦海裡在思量，利用他的想法，反正為了完成任務，她向來不擇手段。
大災將至，傾虞忙得焦頭爛額，再添一個難纏的齊景深，實在難以兩全。
這小子才十七歲，見過幾個女人？現在口口聲聲說愛，能堅持幾年？她現在的任務還剩救災和抵禦混夷，兩年時間足夠。
陪他胡鬧兩年，先穩住他，讓他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再找機會脫身就是。
雖然師徒戀有點膈應，但她百無禁忌。這小子都敢泡師傅，想來以前只是裝乖討巧，骨子裡也是個瘋的，不至於玩不起……
傾虞許久不吭聲，齊景深正緊張時，傾虞忽然道：“好吧。”
齊景深一怔，都結巴了：“什……什麼好？”
傾虞嘴角勾起，只一笑，室內的燈燭都黯淡了三分。
齊景深臉騰的一下就紅了，手足無措起來。
傾虞撐著下巴笑，漫不經心道：“答應跟你好啊，你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師傅沒有應承過你？如今，便再疼你一次。”
最後一次……
齊景深猛地站起身來，動作幅度之大，險些掀翻了傾虞的茶桌。
他似乎魔怔了一般，那麼精明的面相竟顯得呆呆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傾虞的側臉。
給傾虞一種小狗舔她臉的錯覺……
他道：“你是認真的嗎？”卻並不給傾虞回答的機會，很輕很輕卻牢牢地將傾虞抱在懷裡，小聲嘀咕：“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當真了。我當真了，容雩……”
傾虞額頭被他下巴蹭的很癢，微微往後仰，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脖頸，上次被齊景深咬出來的傷口已經癒合，只餘一小塊淡紅的痕跡。
懷裡的人抬著下巴道：“但我有條件，你我的關係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一別兩寬，你沒有拒絕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