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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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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千篇一律過著也飛逝,轉眼又個十月。院子起初有個規定,凡滿十八歲體檢合格者可(需)外出打工獨自謀生,而明天正是條例實行的第一起。

院子不大,每年各來一位新的孩子,不過從幾年前開始就沒有新人加入了,來來回回收留的孩子上到十八下到七歲一共十二個。

說到底也是朝夕相處家人一般親切的彼此,突如其來的分別無疑是給每個人一記痛擊。

雖然院長說不是必須搬出去,可以多留個一年半月,但不管別人怎麼勸留,林野也是打定了主意要當天離開。在他看來,要是不趁著這個契機走,可能一輩子都捨不得離開了。

他便反過來安慰其他人說自已又不是死了,還能隨時回來看他們的。可惜對年紀小的孩子來說,只要睜眼想見的時候看不到,那無異於失去了他。於是又搬出工作生活難理等理由想要留住他。

好在林野早早找好了老闆,老闆也是個好心人,沒有看他們沒有專業技能就歧視他,靠著平時學的基礎知識,老闆也相信可以一步步教他們幹活,而且重點是還提供食宿!這對林野來說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分別前夜,院裡組織大家給林野辦了個小小的送別儀式。但說白了其實就是晚餐豐盛點,再表演點節目合個唱。

其實講道理這場送別會真的挺失敗的,滿桌的菜沒怎麼動,合唱也只有院長一個人提著嗓子唱,偶爾有小聲哼唱不久也成了抽泣。最後還是林野拍桌起身大喊吃飽了去洗碗了才得以草草收場。

黃垣林只小林野一歲,作為院裡第二大的孩子也跟著緩和起氣氛。順便幫帶著把年紀小的孩子的碗洗了。

等黃垣林收拾完外面發現林野早就不見了,想來應該是早早回房間休息了。

黃垣林回房間路上發現林野屋子燈還是黑的。

其實這一頓飯他也吃的沒精打采的,但他說不明白,也不懂為什麼,只知道心裡空落落的,吃再多也填不滿,索性不吃了。雖然平日不喜歡合唱,但是看到院長一個人堅持流程的時候也想要去幫一下,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來聲音,感覺聲帶像是被剝奪了。仔細想想,好像從晚會開始到現在,自已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林野一下,腦子裡對林野的印象只剩下身體軀幹,面部是空白模糊的。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快步躺回床上。

看著身邊的牆,黃垣林想象著從前,有個傻子喜歡敲著牆惹他煩,可惜以後聽不到了,他慢慢靠近牆,臉上感覺一陣冰涼,他才發現他的臉不知不覺變得很燙,耳旁什麼都聽不到,有自已的心跳。

周遭安靜下來,心也平復了許多,牆對面隱隱約約傳來聲響。

他在哭… …

可能在外堅強的人都有柔軟脆弱的時候,平日多意氣的人也有沮喪的那天。他的軟肋是親人,還是陪伴?

黃垣林想著他抱著被子窩在床上哭的窩囊樣子,直到手臂感覺有水滴落才發現自已也早已哭了。

咚咚咚

... ...

咚咚咚

... ...

這是唯一一次沒有人回應

敲牆的把戲落幕了

... ...

沒人知道他們哭了多久又睡了多久,只知道第二天清晨兩個人都紅腫著眼。但兩個人永遠不會知道對方的這個秘密,因為早上的餞行是黃垣林唯一一次遲到。

黃垣林趴在窗戶看著院門前的大家以及林野,心中不勝恐懼。他不知道自已是在害怕失去一個家人,還是失去林野,或是失去接下來一年的自已。

對於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無依無靠的人來說,這裡就是全部,離開了這裡就又回到了孤身一人,就成了真正的孤兒。黃垣林不知道林野現在的心情怎樣也不敢去想。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這種恐懼將會一直伴著他,直到明年的自已去親自體會後才能解脫。

其實林野走的時候一直往黃垣林的房間望去,林野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的,但其實這些情緒他格外敏感,他也理解黃垣林缺席的原因,只是,他沒有想到昨晚是他們的最後一面。

“早知道真該再看幾眼”

黃垣林的眉眼溫柔細膩,容貌精緻卻透著些稚氣… …

林野一筆筆在腦中補全一幅畫像,但稍過一會兒又覺得不夠好便擦掉重畫。

“又不是見不到,又不是不回來,又不是... ...”

見無法說服自已後,林野又嘗試另闢蹊徑

“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只有他,為什麼... ...”最後,突然想起的不知道哪看的吊橋效應給了林野些許安慰,一定是一起幹的壞事多了,才最忘不掉他。

幾番波折,林野前進的腳步正要折返。

“你就是林同學吧?”

一位身著正裝的男人叫住了他

“啊,我是之前跟您溝透過的那家公司的,我們約好今天在這邊見面的對嗎”

林野望了望來時的路,沉默了片刻

... ...

“對的,麻煩您還來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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