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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鍾，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洛米的小手搭在鍾璃的巖槍上，縮小成女孩的她甚至連槍把都握不攏，有氣無力地勸慰鍾璃道。
“只是深淵的一個騙子，和至冬國的一個瘋子罷了。無需理會。”
“所以……”
鍾璃收回巖槍，臉上疑惑地看著洛米：“你不是來找我幫你報仇的？”
堂堂巖神，腦子裡怎麼只有打打殺殺呢！
洛米好笑地搖搖頭道：“老鍾，再過兩天我就要嘎了，當然是來找你救命的啊。”
鍾璃：“………”
鍾璃看著重傷的洛米，沉默了幾秒，然後就像是賭氣似的回答道：
“不救。”
鍾璃拒絕的相當乾脆果斷，直接先撂下了結論給洛米。
然後不由洛米分說，鍾璃繼續分析道：
“你受的內外傷，我可以幫你治療。但是剛才我卻探查到你體內還有一股特殊毒素。”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中的毒，但是我能感受到它在你體內的根深蒂固。而且，這毒素給我的不適感，和你的逆元素十分相像，想必是你自食其果造成的吧。”
洛米低下了頭，嘴角抽了抽，心裡的小九九被鍾璃猜的一清二楚。
“這就……沒救了？”
鍾璃雙手一攤，回應了一個無辜的眼神：
“反正我是救不了。”
得到鍾璃的否定答覆後，洛米如同洩了氣的氣球，只得點了點頭：“那好吧，打擾你了。”
表面說著好像是徹底認命了的話，洛米的狐狸眼中卻透露出一絲狡黠和不死心的目光。
她小小的身體故意縮了縮，抱著雙腿把自己卷在了一起，就好像野外流浪受傷的小白貓一樣，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
見洛米這個樣子，鍾璃動容，表情也柔和許多，她摘掉手套、俯下身子為洛米清理面板裡的碎石。
“疼嗎？”
“疼。”
洛米見有戲，緊接著道：“但是疼痛，能讓我知道我還活著。”
“老鍾，你知道嗎？哪怕和你暫別的這麼多年，我的運氣卻始終沒有好過。”
“呵，自認識你以來，我就沒見過你好運的時候。”
鍾璃一邊為洛米清理傷口，一邊認真地傾聽洛米講述自己的經歷。
“在稻妻，我被那兩個傢伙輪番陷害，又是中毒，又是被砍。辛虧，老多託雷撿到了我，又給我續了幾天命。
可誰知道，在來璃月的路上，這該死的老天也不放過我。
咔嚓！一道雷劈下來，小船沉了，我還被捲到了漩渦裡面。
醒來之後，卻發現漩渦竟然把我捲到了雪山附近的一處沙灘上。”
鍾璃：“我有些許印象，那裡也不是個安分的地方。”
瑤光灘，在數百年之後，是個不錯的觀景勝地，遊人路過撿撿貝殼、撈撈海蟹，好不快活。
但是這個時間段，眾多魔神隕落後留下的怨念，困擾著生者。或化作魔物，或直接浸染一方土地，讓其寸草不生。
此時，璃月各地妖孽橫行，百姓難得其所，並不算安穩。
但幸虧，洛米運氣好。
雖然被漩渦沖垮，但卻被衝到了衝突並不嚴重的瑤光灘附近。
洛米點頭：“是啊，但我所剩的生命力支撐不起多餘的打鬥，又該怎麼辦呢？
於是我便化形成能量消耗更少的小女孩，一路靠著流浪乞討才尋到了這裡。
唉！
還真是世風日下啊，路上遇到的要不是逃難的村民，要不就是持刀的強盜，幸虧我渾身髒兮兮的，人家才沒把我抓去當壓寨夫人。”
雖然洛米是想博同情，但這些可都是洛米的親身經歷，沒有絲毫誇張。
畢竟，她本身的逆天體質，已經足夠讓人同情了。
而且她在講述中，還時不時夾雜一些玩笑，只不過耐心整理傷口的鐘璃卻不為所動。
見鍾璃沒有動靜，洛米繼續道：
“你知道嗎？每當在路上我餓的難受，又沒有路人給我投食的時候，
我就會自己翻垃圾桶找吃的。”
洛米偷偷撇了眼鍾璃，可見對方還沒有動靜，只得咬咬牙狠下了心。
“看，這就是我昨天在垃圾桶附近，從修狗嘴裡搶來的饅頭！”
說著，洛米便從不知哪裡拿出來半個黑乎乎的饅頭，張開大嘴便要下嘴咬。
“髒！”
鍾璃終於有了動靜，一巴掌把洛米手裡的饅頭拍掉，雙眸犀利地正視洛米道：
“想吃飯，我託人給你做，不許作踐自己！”
時機已到！
洛米本來委屈的低著頭。
但很快，很快啊，
她抬起頭，用天真無邪、可憐巴巴的眼神，最後一次向鍾璃請求道：
“你，真救不了我？”
“救不了。”
最後的求生機會，也以失敗告終！
“好吧……我信你了。”
呼——嘶——
再次得到鍾璃否定的回答，洛米釋然一笑。
不知為何，連心上的負擔都少了不少，整個人也有些迴光返照的感覺。
然後，洛米只感覺身體一輕，是鍾璃正懷抱著她走進浴室。
畢竟人都要走了，總得洗洗身子，換個光鮮點的衣服再走。
只是，被鍾璃拿掉身上那幾根沾血的布條時，洛米還是略顯羞澀地捂住了平坦的胸口，坐在浴石凳上，不敢抬頭。
“怎麼，怕我嫉妒你？”
看著背對自己羞澀的洛米，鍾璃擼起袖子用熱水為洛米清洗頭髮，順便難得玩笑了一次。
“你這人，怎麼憑空汙人清白？”
洛米漲紅了臉想要解釋，卻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噗嗤！
鍾璃輕笑一聲，噴頭裡的水也嘩啦啦的落下，浴室裡頓時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你真的做好，赴死的準備了？”
閒聊中，不可避免的，鍾璃還是問出了這沉重的話題。
洛米笑笑回答道：“我研製的毒我心裡有數，找你救命其實也沒抱太大希望。
來找你聊聊天、敘敘舊，然後就這樣死去，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但即使是這樣溫情的時刻，
洛米卻還在輸出：“唉，早知道你不行，就去找至冬女皇……
唔，我錯了。”
漸漸感受到頭髮被拉扯傳來的微痛感，洛米識相的低下了頭。
懲治完洛米，鍾璃繼續問道：
“巴爾和巴爾澤布呢？”
“阿影這笨蛋把我當成害她姐姐的仇人，我要死了她只會開心。只是可憐中毒不深的阿真，清醒後聽聞我死，要為我哭個幾天了。”
“那巴巴託斯呢？”
“你知道我的，我喜歡看那個吟遊詩人笑嘻嘻地彈琴，要是他見到哭了，我可於心不忍。”
鍾璃嘴角抽了抽。
你倒是高尚。
合著就逮著我一個往狠了禍害是吧！
“那……你妹妹團團，你捨得放下麼？”
鍾璃問到了洛米的心坎裡，這一次，洛米罕見的沉默了下來。
而鍾璃也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等待著洛米的答案。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
這期間，洛米沐浴完畢，而門外醒來的守衛已經送來了換洗的衣服。
“傳令，璃月灰元太元帥洛米爾斯中毒隕落，自今日起，眾元帥大將為其哀悼三天！
但戰事照常，不可貽誤軍機！”
“啊？呃……是！”
守衛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接下鍾璃的命令。
換好衣服，被鍾璃放在軟床上，沉默良久的洛米終於發聲道：
“老鍾，你看你也孤獨了幾千年，不如跟我妹……試試看嘛？”
鍾璃想起洛米妹妹的樣子，那個女孩，在某種程度上比洛米還要讓人頭疼。
她不禁搖起了頭，一臉好笑：
“試你妹啊！”
“喂，老鍾你可學壞了啊！”
洛米眯起眼睛，指著鍾璃糾正道：“那可是我妹誒，我最疼她了！”
鍾璃不屑道：“你要是疼她，就不會不帶著她一塊遊歷大陸，反而把她一直留在璃月！”
被鍾璃一激，洛米起勁了。
她顧不上身體的虛弱，豎著三根手指發誓道：
“老鍾，天地良心，我一直勸她出來走走的，是小團兒自己不願意跟我走！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這看上你了呢！誰知道她是看上你給她送的美食了！”
鍾璃歪頭一笑，指指自己：“這也能怪我？”
“這還就怪你！”
洛米指著鍾璃繼續道：“你知道有天晚上她跟我說什麼嗎！
她緊緊裹著被子跟我說，鍾璃姐姐說出去玩要注意危險，外面有吃人的女鬼！很可怕的！
嗚嗚嗚，我不要出去！”
洛米模仿著妹妹洛團團軟嫩害怕的語氣，同時還不忘模仿那微微顫抖的小動作。
真可以說是惟妙惟肖！
鍾璃反駁：“友人們都知道我最心疼她！我那是怕她遇到危險！
你看她天天在外面玩的那麼瘋，萬一遇到……”
“噗嗤！”
“噗嗤！”
兩人大眼瞪小眼。
不知是誰先發出的笑聲。
“哈哈！”
“哈哈哈！”
笑聲一起，兩人的笑聲就都止不住了，開懷的笑了起來。
那是懷念過往歲月的笑聲。
那是為兩人因為一點小事就不顧身份吵起來而可笑的笑聲。
總之可以確定的是，洛米和鍾璃在這一刻，都是在發自內心的笑著。
人生終點，能有一個一起歡笑的老友。
這樣就足夠了吧。
笑聲停止，洛米的眼眶裡已經帶上了淚水，他緊緊抓住鍾璃的手，
“我多希望，我和團兒現在還是那兩隻小團雀。我每天飛來飛去，偶爾回巢給團兒喂點新鮮的小蟲子。無憂無慮的，多開心。
可自從我領悟到這逆元素，把我自己和團兒變成人，一切就都變了。”
洛米滿臉無奈，繼續講述道：
“我變得倒黴，相當倒黴。
我想喝璃月花茶，但總會塞牙、茶杯憑空碎掉或感冒聞不到味道；
我想彈蒙德小提琴，琴絃卻一彈就斷；
我想摸一摸路邊溫順可愛的小貓，小貓卻反咬一口，暴躁地跑掉。”
“不過老鍾……即使我倒黴到所有人都討厭我的地步……老鍾……”
洛米叫著鍾璃，聲音哽咽起來，眼淚已是止不住的向下流。
“我還是覺得活不夠，我想和你繼續說一百年、一千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