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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前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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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道長看了一眼木木的青兒,嘆息道:“如今想來,那符籙應是用在這位娘子身上了。”

“孽緣,孽緣啊”

“呵呵,呵呵”,青兒魔怔一樣笑了起來,“豈止是符籙,這個畜生對我做的豈止這些。”

錢培與青兒是住對門的鄰居,兩家關係很好,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十分要好。兩家大人也樂見其成,在錢培五歲那年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

錢培父親是開鋪子做買賣的,經常南來北往買貨賣貨掙差價,家中倒也頗有資產。

錢培是家中獨子,父母對他寄予厚望,五六歲就啟蒙認字,錢父是奔著讓兒子科舉取士,改換門庭的念頭培養兒子的。錢培自小聰明伶俐,讀書也很得夫子誇讚。

有了夫子的背書,錢父更是一門心思的掙錢積攢家業,要給兒子提前存錢以便科舉花用。畢竟培養一個學子可不是吃飽穿暖那麼簡單,延請名師,筆墨紙硯,四季的應酬結交,外出遊學都是需要錢的。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錢培十歲那年,錢父去南方進貨卻再也沒回來,他乘的船翻了,葬身大海屍骨無存。錢培的母親承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三個月後也撒手人寰。

錢培一下子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親友似狼環伺,打過幾次交道後,錢培也知道這些人都靠不住,小心的藏起部分家業,開始發奮讀書,發誓要實現父母的願望,科考改變命運。

但是讀書的花用還是超出了錢培的想象,儘管他已經很節儉了,但是手裡藏的錢也漸漸見底,無奈開始變賣家中財物。

青兒是家中的老二,上頭還有個哥哥,父親在飯館給人做賬房,一家四口倒也過得去。青兒自小懂事聽話,雖沒有讀書,但女工家務樣樣拿手,十二三歲就開始刺繡賺錢,為家裡減輕不少負擔。

自從錢培家出事,青兒洗衣做飯打掃庭院,明裡暗裡沒少照顧這個未來的夫婿。

奈何錢培不知是運道不好還是學問不行,雖然早早中了秀才可是舉人卻屢試不第,漸漸的親朋鄰里也都搖頭不抱希望。只有青兒一直鼓勵他,讓他不要放棄,偷偷攢下的私房錢全給他買了筆墨紙硯。

錢培雖然很想有骨氣,但是現實卻容不得他昂頭做人,只能愧疚的接受小未婚妻的施捨,併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回報她。

青兒的父母對青兒接濟錢培一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錢培真出息了他們也跟著沾光。但是隨著錢培屢試不第,慢慢的接濟就變成了嫌棄,甚至一度想讓青兒和錢培解除婚約,是青兒堅決不同意才作罷,但是對錢培的態度卻大不如從前。

青兒十七歲那年,她的哥哥在很遠的縣城謀到一份不錯的差事,還成了家,就想把家遷過去。

青兒放不下錢培,堅決要留下來。青兒父母氣她不爭氣,只要未婚夫不要父母親人,一氣之下留下了青兒,舉家搬遷了。

這時候的錢培和青兒真的是舉目無親,相依為命了。

青兒除了刺繡還走街串巷的賣花賣脂粉帕子掙錢,最難的時候甚至去給人洗衣縫補。但是無論什麼樣的境地,從未讓錢培放棄讀書、科考。

錢培考上舉人那一年二十二歲,青兒二十歲。

二十二歲的舉人是年輕有為,才華橫溢,未來可期。二十歲未出嫁的青兒卻是別人眼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但是青兒不在乎這些,錢培高中的訊息傳回來的時候青兒喜極而泣,錢培走的時候答應過她,一旦高中立馬就回來和她成親。

中舉之後還有進士科,青兒在家耐心等了將近一年,終於傳來錢培考中進士的訊息。

訊息傳回清泉鎮的時候,來接青兒的人也到了,說是錢培在慶豐城交際走不開,所以安排了僕人來接。

青兒是在去慶豐城的路上見到錢培的,他說不放心青兒一個人,特意推脫了應酬半路來接。

這時候的錢培意氣風發,再沒有了未中舉前的落魄。兩個人遊山玩水兩個多月才到慶豐城,到了慶豐城青兒才發現原來等著和錢培成婚的不止她一個,還有一個高官之女。而青兒只能作為妾室一頂小轎從側門入府。

錢培苦苦哀求,訴說自已的不易,訴說官場艱難,訴說高官對自已的扶持。

可是青兒是個倔強有主見的姑娘,否則當初父母搬走時也不會堅持留下來照顧錢培。正兒八經的未婚妻變成了見不得人的小妾,這她如何能忍?

青兒趁人不備逃了。

她要回慶豐城,哪怕一輩子不嫁也絕不做人小妾。

錢培發現青兒逃走之後立刻就追了上來。他不能讓青兒一個人回清泉鎮,就這樣讓青兒回清泉鎮的話,錢培能被人戳斷脊樑骨。

而且,錢培是真的喜歡青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青兒除了是他未婚妻,也是他的親人,是除父母之外對他最好的人,他捨不得與她就此成為陌路。

最終,錢培在一個小鎮的客棧裡追上青兒,但是無論錢培如何哀求保證,青兒被傷透的心都無法原諒,更無法勉強自已真的去做妾室,即便那個人是她從小一起長到大的錢郎。

在二人爭執的過程中,青兒腳下一絆,直挺挺的倒地,後腦勺撞在堅硬的桌角,當場死亡。

錢培痛哭流涕,後悔不已,早知如此,還不如放她就此離去。但是人已經死了,後悔有什麼用呢?

錢培剛剛高中進士,認識了高官,也即將迎娶高官之女,如何能背上人命官司?

於是他掩蓋了青兒的死亡,偷偷把她帶出客棧,在一處無主的破廟安置她的棺木。許是心有不甘,許是死的窩囊,青兒的棺木怎麼也合不上,而在此時,他遇到了四處雲遊的清風道長……

他表情悲切,傷心難抑,清風道長沒有多想,便幫他畫了安魂鎮棺的符籙。

青兒的棺木合上了。錢培不敢送棺木回清泉鎮,便就地安葬在了附近的山坡上。一同埋葬的還有青梅竹馬的少年情誼,以及一個傻姑娘十幾年的付出與對未來的無限渴望。

錢培不知道的是,當時的青兒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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