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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籬盤算著這些銀子該怎麼分配。
五百兩銀票退回去，再賠上二百五十兩，手頭上只剩下了......等等......算不過來了......
花籬乾脆蹲在地上劃拉著列式子......
她這腦袋果然不適合算賬......
好吧，總算理清了，純到手四百五十兩。
“快站起來！”綠鱗蟒喘氣：“要被你憋死了......”
“呀，忘記你在懷裡了，不好意思哈，沒折成兩半吧？”花籬道。
“我是蛇，不是木棍，折不了。”綠鱗蟒幽幽道。
“咱們認識一下？怎麼稱呼？”
“我沒名字，我兒子倒有個名字，他說世間的人都有名字，便給自已起了個名字，叫程路遙。”
“程路遙......”花籬小聲念著：“嗯，好名字......程路遙......張道遠，老程，你兒子和張道遠之間......你知道的講一下唄。”
“你想聽？”
“感覺是個很好的故事呢。”
“其實也沒什麼，那段時間......他很開心......”綠鱗蟒知道，‘老程’是喊的自已，提起兒子，便想起他那洋溢著溫暖的笑臉。
“的確是個很好的故事......”低啞的聲音彷彿陷入了不可追憶的過往，是那麼的傷懷。
“路遙是個膽小又內向的孩子，說實話，他不算是個合格的蛇妖......”
“路遙那麼漂亮，湛綠的色彩世間僅有，我至今想不明白，那些書生見到它為什麼會驚恐尖叫。”
花籬暗道，好一個湛綠的色彩世間僅有，光那兩抹綠油油的眼睛，沒嚇死人就燒高香了。
“那一年夏天........”
低沉的嗓音細數著過往，彷彿他是親歷者......
花籬不知不覺沉浸在故事中，也彷彿看到了那個笑如梨花的燦爛少年......
.........................................
夏天雨後，河水暴漲，水流湍急。
一條湛綠色的小蛇在石頭上躍躍欲試，不是想玩水，而是有幾條魚就藏在石頭下。
它最愛吃魚了。
小蛇探出頭，張口一咬，忽然身下一滑，跌進了湍急的水流中。
蛇善水，可它太小了，水又洶湧，將它捲上來又拍下去。
本就膽小的它驚恐不已，拼了命的掙扎。
還好命大，不知不覺被捲到了下游。
“呀！有蛇啊！啊——”河中捉魚的書生嚇壞了，驚叫著逃離水中。
“快！打死它！好惡心！什麼玩意綠油油的！打死它打死它！”
一塊塊石頭砸進水中。
小蛇被砸中沉入水底，又頑強的浮了上來。
“住手！”有人出聲喝止：“打它幹什麼？它咬你了？河又不是你家的，興你在裡面玩，不興它在裡面玩？”
“道遠，你也不看看那是個什麼玩意兒，噁心死了。”
張道遠跑過去一看，眉眼含笑：“難看嗎？我瞧著很好看。”
他捲起褲腳，搶過旁人的樹枝，將那條小蛇從水中撈出：“湛綠湛綠的，像會發光的竹子，好看極了。”
“張道遠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哈，這玩意兒你也看著好看？”
“你趕緊的扔遠點，聽到沒？扔遠點！”
“來來來，別理他了，咱們繼續作詩，該誰罰酒啦？”
張道遠挑著那條奄奄一息的晃著頭：“西窗下，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你這麼好看，他們卻說你醜，是他們沒眼光。”
直到遠離了人群，他將小蛇藏在樹下落葉中：“趕緊走吧，他們怕你，即便你沒害人，但在驚恐下......他們也會殺了你。”
小蛇無力的抬起頭。
那是它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暖陽般和煦溫柔的眼神。
清秀的面龐猶如林間清泉，微微翹起的唇角帶著淺笑：“你受了傷？走不了？那就藏在葉子下，過段時間再走。”
張道遠似乎想起什麼，起身跑回河邊。
小蛇不知不覺看的呆住......
再回來時，張道遠捉著兩條魚，扔在它旁邊：“我聽說蛇進食後，很久不再吃東西，這兩條魚應該夠你撐一段時間的了。”
見那條蛇只是昂著頭盯著他，似乎很是警覺。
張道遠無奈：“那我走了，你慢慢吃。”
待他走遠，小蛇叼著魚，緩緩縮排了落葉中。
藉著落葉的縫隙，綠色的蛇眼暗中轉動，它在觀察著那群書生。
那是唯一誇它好看的人，唯一不怕它的人，也是唯一對它笑的人。
從此後，小蛇開啟了跟蹤模式。
它走過張道遠走過的每一條路，去他曾去過的地方。
它知道了每一個人都有名字，知道了有個地方叫書院。
它給自已起了個名字‘程路遙。’
它央求老爹送他百年靈力，助它化成人形。
那年春天時，他進了書院。
明媚的少年站在堂前，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我叫程路遙，各位同窗好。”
他不怎麼會之乎者也的說話，可他長的實在好看，所以無人在意他說了什麼。
紛紛挪開身子，讓出一半書案。
明眸皓齒，唇紅齒白的明媚少年誰不喜歡？
程路遙掃過眾人，將目光停在了張道遠身上，窘迫的笑臉忽而變的燦爛。
一對小虎牙呼之欲出：“夫子，我能坐在那位同窗是身邊嗎？”
夫子當然沒意見，程路遙的束脩可是拔尖的，不過也得人家道遠同意。
“那位是城中本地人，名張道遠，你且自去問過。”
程路遙飄搖的裙裾帶起一陣微風，也帶起小聲非議。
沒錯，他就是很有眼光，張道遠是學院中成績最好的學生，沒有之一。
“我叫程路遙，可以坐在你身邊嗎？”
張道遠從書卷中抬起頭。
對上了那張明媚的笑臉，清澈的雙眸猶如水中青蓮，濯而不妖。
洗的發白的淺綠色長衫在書案前浮動，如墨的青絲被一根湛綠色的飄帶系在腦後。
明明不認識，卻又彷彿在哪兒見過。
“可……可以。”張道遠挪了挪身子，讓出半張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