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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丫樂的窩在被子裡直抽抽。
這一出唱的真精彩。
樂著樂著，她就樂不起來了，接下來該花氏受苦了。
天快亮的時候，李氏才幽幽轉醒，一看見兩兒子又開始哭，趙水振那邊也哭，一邊哭一邊說著昨晚上的事。
昨晚上，趙水鳴和趙水錢一聽到這邊的慘叫，來不及穿衣服披上件襖子就趕了過來。
進屋一看炕上被子褥子全溼透了，還有些河裡的淤泥水草之類的，頓時也炸毛了。
趙水鳴又想起了昨晚上的邪乎事，一邊兒安慰著她娘和四弟，一邊和二弟商量著等趙水豐下了葬，便找個懂行的人過來給看看。
外面上禮哭喪的人斷，只道這家人感情真是好啊，兄弟死了跟親爹死了沒兩樣，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劉慈帶著劉孝前來上禮，像模像樣的哭了兩聲，被請上了流水席。
空當中，劉孝將藥給了籬丫。
劉慈在家研究了兩天醫書還是覺得不穩妥，又跑去鎮上找了兩個交情不錯的同行研究了一下，將藥量減了又減，這才熬好了灌進了小瓶中。
籬丫思量一番，還是隻敢用了小半瓶，把藥混在水中給花氏端了過去。
花氏哭的正口乾，三兩口就下了肚，舌尖只覺得自個兒閨女端來的這碗水咋有點苦頭呢。
下了席，趙水鳴將劉慈請到了一旁，只說李氏和趙水振昨晚上受了風寒和驚嚇，煩請給把把脈。
這也不算什麼，劉慈便跟著趙水鳴去了。
籬丫也覺得藥該起作用了：“娘，你累不累？困不困？想不想睡覺？”
花氏只覺得心頭暖暖的：“咋不累呢我的兒，但這都是娘應該做的。”
她當然累，自從趙水豐死後，她就沒睡過一個整覺，還有昨晚上那突如其來的慘叫，她和錢氏、王氏守著李氏守了半宿。
“娘累呀，那娘跟我來，讓郎中給看看。”籬丫拉著花氏衣袖往外扯。
“娘沒事，都這麼累。”花氏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誰家媳婦兒不受累？何況還是這種事。
“我不管，娘還懷著呢，就得郎中給看看。”籬丫使出那股子傻勁大聲喊：“我娘累，我娘病了，要看郎中。”
錢氏正張羅著，聽見她這兩聲喊原不想搭理，又見村裡人都在，於是揮揮手關心道：“三弟妹快進去給郎中瞧瞧，可別累壞了。這裡有我和你二嫂呢。”
大嫂都這樣說了，她再不進去倒顯得矯情，便由著籬丫拖著她往正屋裡去。
劉慈也給李氏、趙水振把完了脈：“沒什麼事，兩位是一樣的情況，只是受了點驚嚇，靜養兩天就沒事了。”
一旁惴惴不安的趙水鳴和趙水錢鬆了口氣。
“劉郎中。”籬丫把花氏拉到一旁的矮凳上：“您給我娘也瞧瞧吧，我娘說她累的很！”
花氏也覺得奇怪，剛才還沒感覺呢，怎麼這會兒突然就累的難受了，連帶著眼皮子也想打架。
籬丫暗暗瞧著花氏的臉開始帶樣了，有點焦黃。
暗道這藥效也太慢了，看來剛才放的有點少。
劉慈搭上花氏的手腕，過了一會兒道：“不礙事，只是受了點累心力憔悴而已，也跟著靜養兩日吧！”
“那......劉郎中，你能摸出來我娘肚子裡的娃是男是女嗎？”籬丫問的一臉真誠，真誠中透著痴傻。
只是這痴傻的一問，勾起了屋中所有人的心思。
“哎呦我一個鄉下赤腳，就會這麼點子活，哪能摸的出男女呦！”劉慈笑呵呵笑著。
“可我覺是女娃，我喜歡妹妹，我爹也說娘肚子裡是女娃。”籬丫輕輕摸了摸花氏的肚子，笑的燦爛。
“籬丫.....”花氏將她拉倒身後，李氏愛孫子，盼的是男孩，這些話是忌諱。
“你爹？”李氏聽到這兒強打起精神：“你爹咋說的？啥時候說的？”
“昨晚上啊！”籬丫不以為意：“我爹就說娘肚子裡是妹妹。”
提到昨晚上，趙水鳴、趙水振和李氏瞬間臉色灰白，像見了鬼一樣。
“那個.....劉郎中啊，麻煩您給好好把一下，看看真的是個女娃？”李氏按耐不住，這是她最在意的。
“李嬸，我這點本事您也是知道的，何必為難侄兒呢！”劉慈為難。
“劉郎中啊。”錢氏聽了一小會兒牆根兒，走進來朝自家爺們兒使了個眼色：“您就再給脈下試試唄，錯了我們也不怪您。”
“是啊，您就根據您這麼多年的經驗估摸一下唄。”錢水鳴也跟著勸。
“那......唉！好吧！”劉慈硬著頭皮答應。
花氏當然不願意，可李氏哪管她願不願意，只抬了抬眼皮，花氏乖乖伸出了手。
這次劉慈脈的時間格外長，等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了手：“這......說不準哪......女娃.....女娃像一點，但也不能保證啊，男娃也有點像......”
女娃是像，男娃是也。女娃在前，男娃在後。
不用說的很明白，聽見的都心中有了譜。
“我就說嘛～”籬丫得意：“我爹都告訴我了，是個妹妹。”
“籬丫！”花氏輕嗔：“娘，您別往心裡去，這個不準的。”
“是啊是啊，看著玩，不準的。”劉慈附和。
“今日多虧了劉郎中在，不然我這心口突突直跳，不安穩吶！”李氏撫著胸口道謝，要留劉慈吃晚飯。
瞧著院子中的靈棚和那口棺材，劉慈說啥也要走。
本來就是客套話，彼此讓讓也就過去了。
趙水豐下葬的時間是在第三日的午後。
在路口燃了紙車紙人紙馬，一切塵埃落定。
趙家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除了花氏，一切照舊。
彷彿趙水豐這個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過，自打脈過男女之後，花氏的眼皮就一直在跳。
她總感覺不是好兆頭。
可瞧著李氏一如往常，只當是自已剛死了丈夫，有些過度疑神疑鬼了。
殊不知李氏在養精神，等她養好了精神，還有一件大事要處理。
這日花氏、王氏做好了飯，正打算請婆婆李氏過來吃。
卻見大哥、二哥、四弟提前做完工回來了。
李氏極罕見的喊花氏趕緊坐下，讓王氏一個人盛飯伺候。
並給了花氏三個棒子麵窩頭，一碗小鹹菜。
花氏受寵若驚。
李氏並三個兒子只沉著臉默不作聲的吃飯。
氣氛壓抑。
孩子們見也知道不對勁兒，一個個悶著頭吃飯。
除了王氏懷裡那個吃奶的娃娃，其餘沒有敢出聲的。
這頓飯吃的心緒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