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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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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夕陽的餘暉消失殆盡,夜色浸滿了半邊天穹。

榻上的少女此刻正盯著跪在地上的人兒微微出神,往日顧盼生輝的眸子,此刻有一些久病初愈的慵倦。一雙彎眉微微攏起,讓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姑娘!”地上的丫頭輕輕喚了一聲,也顧不上站起來,就一路爬到了少女榻前。

“身子可還有不適?這幾日屬實是嚇到奴婢了……”

聽著小丫頭不停的絮叨,少女才漸漸回過神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她好像失憶了?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陌生,甚至都不知道眼前的小丫頭是誰?

小丫頭不厭其煩的重複一遍又一遍,少女是如何生病的,這些天怎麼怎麼樣……

她想插話都找不到空隙,只好盯著樑上的紗幔又開始愣神。

小丫頭似是說的有些口渴,適時的抬頭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這才發現自已剛剛都白說了。

忍不住有些怒氣,“姑娘!”

少女被小丫頭的怒喝嚇得一個激靈,剛有的思緒瞬間蕩然無存。

只怕再這樣下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這下不得不坦白自已失憶的事實。

少女對上小丫頭微怒的眸子,不由得有些羞赧,“其實我不記得自已是誰了,所以才有些聽不進去。”

小丫頭眨巴眨巴眼睛,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家姑娘失憶了?居然把她也給忘了!

貌似比起前者,她更在意後者。

“姑娘,您可是大將軍府的嫡女南曦啊!我是歡歲啊!您怎麼可以都忘了呢?”

說著說著小丫頭的眼眶就氤氳了水霧,彷彿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半日的相處,對於小丫頭多變的情緒,她已經從一開始的驚訝到逐漸習慣了。

她真的是南曦嗎?可她怎麼會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南南!”院裡有人喚了一聲。

南曦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院裡的那道男聲是在喊她。

求助的目光看向地上的歡歲,卻撞上了小丫頭滿眼的心疼。

長嘆一聲,“姑娘,外面的是宋小世子宋時肆,用將軍的話來說就是‘您二位經常廝混在一起’,您就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南曦垂下眸子搖了搖頭,刻意避開歡歲殷切的目光。

“世子,又翻牆頭進來的,就不怕被我們大將軍知道,又吃不了好果子了!”

歡歲笑意盈盈的倚在門口,仗著南曦的寵愛一點都不怕宋時肆,還時不時的打趣他一兩句。

“世子可真不知道疼人,我家姑娘還病著哩,要是染了風寒怎麼辦?”

宋時肆聽著小丫頭的數落,也只是訕訕的笑,不打算和她一個小丫頭計較。

兩人唇槍舌劍的一會兒功夫,門‘吱呀’響了一聲,南曦推門而出。

一眼就看見了院裡那棵極好的四月雪,看起來年頭不算小了,枝葉都已經長出了院外,幾乎廕庇了整個院子。

剛才的聲音再一次從樹上傳來,“南南!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這幾日我有多難捱。”

南曦這才看清被四月雪半隱著的牆頭上,少年一身降紫色長袍,挽冠束髮,大喇喇的晃動著雙腿。

周遭光線有些暗,但看著卻打眼極了。

“阿肆,你小心被我爹爹逮到!”南曦沒忘記小丫頭出門拖住宋時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她別忘了要喊阿肆!

她沒想到脫口而出的就是這樣熟稔的語氣,可能這就是她之前的習慣,也不算全都忘記了。

聞言的少年輕輕一笑,然後縱身一躍,穩穩的落到了地面。四月雪的花瓣隨著他的身影落了滿院,就同它名字一樣落雪了似的。

“怎麼會,我特地去主院看過了,南伯父正和攝政王議事呢。”

說著,宋時肆就將自已的斗篷解下,貼心的披在了南曦身上,認真將她裹好,才顧得上細細打量她。

少女依舊是原先的模樣,許是大病初癒臉色還是顯得有些蒼白。

宋時肆藏下眼底的心疼,一板一眼的訓起眼前的少女,

“南南,那些面首有什麼好?明明只是養著玩,怎麼就讓他們傷了你呢?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

明明是幾句關心的話,僅僅語氣有些強硬就讓宋時肆再也說不下去了,不由的軟下了聲音。

“不養他們了好不好,往後的日子都有我陪著你還不夠嗎?”

南曦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養面首’!以前的她這麼……

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只能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見南曦沒有說話,宋時肆只好繼續哄騙她,他這次來一定要把面首這個事解決了!

“你放心,他們陪你玩了這麼久,我一定會好好安頓他們的。”

宋時肆都這樣說了,完全堵死她所有的後路,只好木訥的點了點頭。

見南曦居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沒有之前那麼多顧慮,宋時肆暗暗鬆了一口氣。

可心裡還是泛起絲絲疼痛,可能這次的事情是真的嚇到南南了,不然她怎麼會這麼容易就鬆口呢?

剛見南曦從裡屋出來,歡歲就自覺的去了院外放風,此刻卻風風火火的跑到了兩人跟前,

大氣顧不得喘,嘴裡直喊“大將軍來了!一起的還有攝政王。”

南曦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她不知道是不是該坦白自已失憶的事情,可又怕自已露出馬腳。

慌神的功夫,宋時肆已經翻上了牆頭,扭頭衝她喊了一聲,“我明日再來看你!”就不見了蹤影。

還沒等南曦想清楚,院裡就多出了兩個人。

“曦兒,你可算醒了!剛有下人來報,為父有事耽擱了。”

然後扭頭狠狠地剜了身後的人一眼,不難看出這個人就是耽擱南翌的‘事’。

南曦向南翌以及身後的人微微福了福身子,

“爹爹,女兒身子無礙了!”

抬眸仔細看著眼前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兩下,心也在狠狠地抽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南曦不知道自已這是怎麼了,只能緊緊按住自已的心口蹲到地上,試圖緩解疼痛。

院裡頓時亂成一團,南翌也被嚇了一跳,

俯下身子一隻手搭在南曦後背,輕聲詢問,“曦兒,你這是怎麼了?”

南曦的嘴唇慘白,張了張嘴什麼沒說反倒吸了一口涼氣。

身後一直沉默的男子此刻上前,伸手搭上了南曦的手腕,像是在給她診脈。

南翌也看呆了,他怎麼不知道攝政王什麼時候還會醫術了。

不到半盞茶功夫,男子淡淡開口,“將軍別急,南二姑娘只是有些心悸,喝口熱茶順順氣就好了。”

話落,轉身進了房裡端了一盞茶遞給了南曦,生生瞧著她喝完。

男子的話果真不假,剛才的疼痛好像錯覺一般,一盞茶就煙消雲散了。

南曦抬手擦了擦額頭上滲著的汗珠,反過身子握住了南父的手,細聲安撫,

“爹爹不必擔心,曦兒好多了!”

南翌寬慰的點點頭,三人一齊進了前廳。

南曦看著主位上的南翌和對面的男子旁若無人的交談起來,一直繃著的弦兒才敢鬆了鬆。

回想剛才突然的心悸,實在是有些沒來由,但是好在那杯熱茶……

熱茶!這麼想來對面的男子也算是她半個救命恩人了,眼神隨著她的思緒瞟向對面的人,索性就仔細端詳起來。

這麼看來,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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