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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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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重來到宮門外的時候,發現肖行言已經等待多時了。只見肖行言行了個禮,拱手說道:“顧伯父,今天晚輩想去您府上拜訪一下。”

顧重臉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看穿一切卻又不點破的神情,他輕聲回應道:“肖侄子啊,你就別拐彎抹角了,直說吧,是不是想見如是?”說罷,還特意湊近肖行言的耳畔低語:“當年你們只是口頭上說了退婚,但實際上並未將雙方的庚帖退還回來。所以呢,在我眼裡,你依然是我們顧家的姑爺。等哪天你和如是把庚帖退乾淨了,那時再來跟伯父我這麼客氣也不遲。現在嘛,你大可大膽一些。”

肖行言聽後,略微低頭表示認同,回答道:“是,伯父。”緊接著,顧重熱情地邀請肖行言登上馬車。

“肖侄子可發現如是現在與從前有些變化了?以前她可是兩三天就變一次臉的,這次都過了快小半個月了還是好好的。

我看吶是如是想清楚了,覺得那上鶴弋也不是個好東西了。”

肖行言點了點頭,回應道:“確有此事,顧姑娘如今是變了些。”

顧重又道:“你與如是是青梅竹馬的情分,如是從前是多麼喜歡你啊。伯父到現在也想不通她當初怎麼就一夜之間轉了性子,有時候還坐著自言自語如今也改了這個臭毛病,看上去不那麼不成體統了。

肖侄子,如果你和如是能重歸於好那是最好,若如不成也請你日後多關照她些。看著她受欺負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裡難受啊。

她又是個沒孃的,我們都是寵著長大的,要是長歪了也是我們沒教養好,如今看著她一點一點變好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肖行言應下了顧重說的話,“伯父,我會多照顧她一些的。”

當肖行言來到顧府時,遠遠地便瞧見顧知佑與顧如是正在庭院裡相談甚歡。

\"我告訴你,那官差剛來的時候,父親二話不說直接衝上前去抱住人家痛哭流涕,我怎麼拽也拽不動他!\"

\"然後呢哥哥?\" 顧如是眨著好奇的大眼睛追問。

話音未落,只見顧重邁步走來,抬手便在顧知佑的腦門上輕輕敲了一下,沒好氣地道:\"好啊,我不在家你們兄妹倆就淨拿我開涮是吧!\"

顧知佑一臉委屈地望向顧重,嘟囔道:\"爹,您為啥只打我不打妹妹呀?\"

話剛出口,頭頂又捱了一記輕拍,顧重責備道:\"你難道不曉得你妹妹受傷了麼?\"

\"哼,行言,你快評評理,我爹是不是太偏心啦?\" 顧知佑見狀,轉而向一旁的肖行言求助,想要博取一些同情。

然而,肖行言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受傷了。\"

肖行言還未入座就感覺到一束炙熱的目光盯著自已,肖行言也朝顧如是看過去。

只見她並未閃躲,還是直愣愣的看著,肖行言只一瞬就感覺到耳朵開始發燙。

見狀顧如是莞爾一笑。“肖公子今日怎麼有空來府上一坐了。”

肖行言解釋道:“來找知佑下棋。”

“原來如此。”顧如是輕應一聲,然而其神情卻流露出些許落寞。

肖行言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補充道:“順道也想探望一下顧姑娘的傷勢恢復得如何了。”

話音剛落,顧如是再次展顏歡笑,“有勞肖公子掛懷,我如今已然好多了。若無公子當日出手相救,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日後若是有機會,如是必定知恩圖報。”

這時,顧重朝著顧知佑使了一個眼色,顧知佑心領神會,開口說道:“父親大人,孩兒近日作了一首新詩,想要背誦給您聽聽,不知能否隨我前往書房?”

“甚好!為父正欲品鑑一番。走吧,乖兒。肖賢侄,你暫且先同如是聊聊天,我們稍後便回。”說罷,顧重便攜著顧知佑離去。

顧如是面對肖行言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她下意識地摳弄著手指,略帶尷尬地笑了兩聲,解釋道:“家兄和家父有時便是這般行事匆匆,常常突然有事需要處理。”說完,又是一陣乾笑。

肖行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挺有意思的。”

望著肖行言那溫暖如春的笑容,顧如是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整整三年過去了,她終於再次目睹到肖行言對自已綻放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緊接著,肖行言輕聲說道:“今天剛從顧伯父那邊得知,我們解除婚約之時,雙方交換的庚帖尚未歸還。不知道顧姑娘最近幾天是否方便找出庚帖,以便徹底解除這份婚約。”

聽聞此言,顧如是心中猛地一緊,彷彿瞬間被抽空一般,她忍不住問道:“難道這個婚約真的非解除不可嗎?”

肖行言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當時是顧姑娘主動提出要解除這樁婚姻,我也已經口頭上應允了。”

“但若是我現在後悔了,你還願意娶我嗎?”顧如是目光灼灼地盯著肖行言,眼中滿含期待與熾熱,使得肖行言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面對顧如是如此直白的質問,肖行言緩緩抬起頭,與她四目相對。只見顧如是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而熱烈的光芒,令他不禁為之動容,但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

沉默片刻後,肖行言終於開口問道:“顧姑娘莫非是將我視作那種可以隨意召喚、任意擺佈之人不成?”言語之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澀。

顧如是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悔恨和自責,“曾經的我懵懂無知、鬼迷心竅,才會犯下那樣的錯誤。然而時過境遷,如今的我已經幡然醒悟,決不再重蹈覆轍,請肖公子相信我一次,給我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

肖行言靜靜地凝視著她,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苦澀微笑,緩緩說道:“下棋如同品味人生,一旦落下棋子便無法反悔。我並不後悔自已的選擇,顧姑娘亦應如此。”

此時此刻,肖行言心中仍不願去回憶那段往事。當初年少輕狂的他滿懷著真摯深沉的愛意,卻被無情地輕視與踐踏,彷彿那顆熾熱的心變得毫無價值可言,這種痛楚至今難以釋懷。

“是我對不住你,當真是對不住……”顧如是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痛苦。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話音剛落,她就想要立刻逃離這個讓她感到無比壓抑的地方。

她從未想過要與肖行言解除婚約,更沒有說過半句傷害他的話語。然而此刻,面對眼前的局面,她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消除彼此之間的誤會。心中千言萬語湧上心頭,但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一句句蒼白無力的“對不住”。

顧如是又道:“找庚帖的事情我會放在心上,請肖公子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肖行言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既然伯父他們還有事要忙,那我便不再打擾了。”說罷,肖行言便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顧如是見狀,急忙想要起身攔住他,留他一起用膳。不料,卻因動作太過匆忙,不小心踩到了自已的裙襬,身體失去平衡向前傾倒。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她不禁閉上眼睛,心中暗自嘆息,心想這次肯定又要受傷了。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相反,她感覺自已跌入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之中。肖行言及時伸出手臂,牢牢地將她接住,並輕輕地將她扶穩站直。

待顧如是站穩後,肖行言才慢慢鬆開手,“你腳傷未愈,還是儘量少走動些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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