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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喜辦進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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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碧潭村,除了紅白喜事要大排筵宴,蓋新房也是一件大事,需要操辦兩場酒宴。在蓋房過程中,上樑是最重要的工序之一,所以這天新房主人會準備好上樑酒,來款待瓦工、木匠、電工以及一些至親,象徵著對未來居住安全的祈願和對新屋建造順利的祝福。還有一場是進屋酒,當全家遷入新居時,會邀請親友前來道賀。前去喝酒的親朋會準備好一個挑擔,根據家庭財力和遠近親疏,準備各式果品和吉祥糕點,挑上像五針松、富貴竹等粘滿紅綢、紙幣的盆景,以此來表達新屋的竣工和喬遷之喜。擺進屋酒不光是對新居的慶祝,也是對神靈和祖先的祭祀,以求得他們的庇佑。

由於上樑後新屋裡出了這樣一件觸黴頭的事,錯過了辦酒的好日子不說,苦妹也沒了這心情。於是就站在主樑旁拋了幾個饅頭,這儀式就草草了事。現在,辦這進屋酒更需辦得規整且隆重。

羔蛋的外祖母替福生在冬至前選了一個黃道吉日。當福生一家虔誠地祭拜完神明和祖宗後,親朋好友也陸續到了。當天,羔蛋兒跟著父親以小主人的身份,喜氣洋洋地站在院門口迎客。一時間,拱手道賀、寒暄稱讚聲響成一片。

從古至今,百姓在婚喪嫁娶的酒席上,有一種人必須要恭請到場,除了席間有“坐鎮”的含義,更是能體現出主人家與其關係的遠近,以求得“庇護”。這個道理,福生是懂的。

當福生提起也要把麻子阿權請來喝進屋酒時,苦妹提出了反對:“這都撕破臉了,你還請他幹什麼?”

“為什麼老說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呢?”福生笑道,“於私,我們確實是和他翻了臉,但於公,他還是村支書,村幹部的頭頭。如果不請,那以後遇到村裡的事恐怕會給咱下絆子。”

“這吵罵聲都讓鄰居都聽見了,他還有意思來嗎?”

“來不來那是他的事,我們道理是要走到的。”

“嗯,還是你想得周到。”苦妹深情地望了眼前這個男人。

“那是,要不然怎麼會是男人站著尿,你們女人蹲著......”福生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苦妹已經笑罵著撲上來打他了。

當村支書阿權揹著手,領著一群村幹部走進院門時,福生早早在門口迎接了:“書記,您來了!趕快進屋入席。”說著,拿出拉絲香菸,對來赴宴的村幹部們一一遞送。阿權書記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福生,恭喜啊。”隨即在主人的指引下坐到了席桌的大客位。

來福生家喝進屋酒,阿權書記是有考慮過的。雖然之前被福生家老婆一頓臭罵後趕了出來,弄得鄰里皆知,被當成了笑話,當時臉面上是很難看的。但時間是最好的洗滌劑,日子一長,大半的氣也就沒了。昨天福生還親自來家裡邀請,他和這男主人在日頭底下畢竟還沒撕破臉,若是拒絕,就顯得他這村裡一把手氣量小了。

席間,主人家煎炒烹炸,熱菜不斷上桌,以最殷勤熱烈的方式盡顯待客之道。在酒酣耳熱之際,阿權書記一回頭,猛然瞥見坐在角落的阿貴夫妻。

阿貴夫妻是苦妹邀請的。自從苦妹把這對小夫妻勸和之後,他們也感念苦妹的好,兩家的來往就更密了。苦妹在忙碌之餘,會以大姐的姿態向秋蝶教授些縫紉技巧和針織細活,順便給她講述自已和福生多年以來的生活瑣事和酸甜經歷。她說:“蝶啊,咱們女人不要一心圖什麼穿金戴銀,吃香喝辣,有一個疼咱們的男人比什麼都重要。然後再把娃拉扯大,這一生啊就知足了。”

“嗯,姐,我之前做了對不起阿貴的事,不知他會不會記恨我一輩子?”

“放心,不會的。之前福生也去找過他了。”,苦妹繼續說道,“福生告訴他: 這兩口子過日子,不光是種田打稻、吃飯睡覺這麼簡單,不是體力活你搶著幹就是體貼女人。秋蝶從小沒了爹孃,你現在要有爹孃的關心,也要盡好丈夫的責任。每次你趴在她身上完事了,自已倒頭就睡就行了啊?你也要在意她的感受,不要老是像根木頭樁子似的。”說著,苦妹就仰頭大笑起來。

“姐,你們這是勸的什麼話?!”秋蝶嬌羞道,拿起小拳就要捶她。

“蝶啊,我可是把你當親妹妹,才說這樣的話,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安心地把身子養好。最好生個漂亮囡,給我們羔蛋做老婆!”說完,苦妹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秋蝶“嗯”了聲,一臉幸福:“這一點他是應該向福生哥好好學學。我呢,也要做個像姐一樣的好女人。”

村支書阿權今天在這樣的場合見到秋蝶,有點驚詫。見她一頭齊耳短髮乾淨利落,濃密的青絲在大功率的日光燈下閃著少婦特有的光澤,更為潤澤的臉龐隱隱散發著一種母性的味道,已不見了往日的愁雲。這還是那個和自已有過肌膚之親,一臉羞怯的小女人嗎?

在秋蝶起身端菜時,村支書阿權看見她雖穿著寬大的衣褲,但圓潤透紅的臉頰和微隆的腹部,他就明白了。酒席還沒結束,阿權書記就找了個藉口離開了,帶著醉意,他要去寡婦杏花家出出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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