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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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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之中,一片極度的靜謐氛圍瀰漫開來,安靜到了彷彿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夠清晰可聞的程度。

沈安的那隻手極為輕柔地搭在了沈菁纖細的脈搏之上,而他整個人則靜靜地坐在那裡,面色凝重而肅穆。時間就這般一分一秒極其緩慢地流逝著,整整過去了兩個漫長的時辰之後,沈安終於極為緩慢地、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已的手,接著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那口氣彷彿包含著無盡的感慨與放鬆:“沒事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一直守護在一旁的顧楓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兄長的意思是,菁兒身上的毒已經被解除了嗎?”

沈安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解釋道:“她如今的狀況已然是相當嚴重了,那毒素已然深深地侵入到了骨髓之中。雖然九轉還魂丹的藥效極其強大,但是仍然需要整整三天的時間,才能夠將她體內的毒素完完全全地清除乾淨。在這三天裡,只要讓顏兒她們竭盡全力護住師妹的心脈,防止天羅散沁入心脈就可以了。至於剩下的,我們除了耐心地等待,別無他法。”說完這些話,他的眼神之中不經意地閃過了一絲憂慮的神色。

顧楓聽聞之後,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睛緊緊地盯著沈菁,眼眶不知何時已經微微有些發紅了。

“既然這樣,那麼伯父伯母就去歇息吧,有臨舟在此看著,不會有事的。”顧臨舟看著沈安,語氣溫柔地說。

“無妨,我還是在這裡守著比較好,每過一個時辰,我都會給她把一次脈,以確保萬無一失。”沈安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

顧臨舟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看著沈顏等人,只見他們幾個人猶如老僧入定般盤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全神貫注,只有手掌心像是泉眼一般源源不斷地輸出真氣。他輕輕抿了一下嘴唇,眼中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時間過得很快,彷彿白駒過隙一般,一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悄然流逝。此時此刻,沈菁原本蒼白如紙的面色已然逐漸恢復了些許血色,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般令人憂心忡忡。而沈安與李舒二人,則在偏殿之中稍作休憩調整,寬敞的屋子內僅剩顧楓和顧臨舟兩人相對而立。

另一邊,沈顏等數人的額頭之上已微微滲出汗水,但他們依然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動也不動地盤膝而坐。

沈安正如他所言,每隔一個時辰,便會準時前來替沈菁號脈診斷一次。

“唉,真是苦了這些孩子們啊!”李舒心有不忍地輕聲感嘆道,這三個孩子都是她自小捧在手心裡呵護備至、視若珍寶般疼愛有加的心頭肉,如今看著他們如此辛苦勞累,心中自然滿是疼惜。

“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義不容辭的責任所在,更何況那個人還是他們的姑姑。”沈安輕哼一聲,然而其眼神之中卻流露出滿滿的欣慰神色。

沈淮身為長子,性格穩重如山,待人和善似春風,如今醫術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勝過了他這個父親。

沈顏更是天賦異稟,醫術之高怕是已經超過了她的師爺爺,武功也是出類拔萃,年紀輕輕,悟性卻極高,輕而易舉地就將炎心訣和明月劍法融會貫通,悉數領悟學會。

至於沈玉,雖非親生,卻勝似親生,雖然擅長毒術,心地卻善良,性格活潑似精靈,最是討人喜歡。

沈安滿臉驕傲之色,看著沈顏等人。

轉眼來到第三日。弦書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落於門外,顧臨舟眸光冷若冰霜,掃了眼房中眾人便出了房門。

“何事?”顧臨舟冷聲出口,如寒風般凜冽。弦書正要開口,顧楓也出來了,站在顧臨舟身側,如一座山嶽般沉穩。

弦書看了眼顧臨舟,見他垂著眼簾,並未開口說什麼,咬咬牙說道:“府中近百名黑衣人闖入,絃琴正在領人攔著,是林氏派來的。”

“欺人太甚。”顧楓怒道,聲音震得屋瓦都在顫抖。“既如此,我們也無需忍讓了。”

顧臨舟猛然抬眼,如鷹隼般的目光緊緊鎖住弦書,聲色俱厲道:“一個不留。”

“是,世子。”弦書領命,如鬼魅般快速退下。

“父親想好了?”顧臨舟並未看向顧楓,只是雲淡風輕地開口問道。

“君不仁,我無需再義,即使到地下見了列祖列宗,我也問心無愧。”說完,顧楓一甩袖子,轉身回了房內。

顧臨舟的周身散發著陣陣寒意,彷彿能將人凍成冰雕。如今,他再無顧忌,他倒要看看,林氏有沒有本事滅了這忠毅侯府。

此時的皇宮內,皇帝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急地等著。

“啟稟陛下,派去顧府的人,一個也沒回來。”一黑衣人閃身進殿,稟道。

“無一活口?”皇帝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揚聲問道。

“無一活口。”那人低頭回答道。

皇帝勃然大怒,將面前的杯盞掃落一地,“好你個顧楓。”片刻後,怒聲說道,“再派一百人前去。”

“屬下領旨。”那人身形一閃出了殿內。

“暗衛。”皇帝厲聲。

一戴面具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現身。

“你領二十人前去,殺了顧楓一家三口。”

“是。”那人領命退下。

大梁皇帝眼中盡是陰險之色,他就不信了,顧楓只是個將軍,府中侍衛再厲害,不過是些行軍打仗之人,怎麼能打得過他派去的暗衛。

而此時的顧府內,刀光劍影交錯,絃琴弦書滿臉冷意,殺伐果決地在人影中穿梭,猶如鬼魅一般。顧臨舟坐在前廳,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忽然,院中數抹黑衣身影如飛鳥般落下,看見廳中的顧臨舟,殺意瞬間如潮水般襲來。雖是烈日炎炎,府中卻是透著陣陣寒意,彷彿置身於冰窖之中。顧臨舟飛身上前,招式盡是殺招,狠辣決絕,沒有絲毫留情。

月色緩緩升起,夜幕降臨。忠毅侯府漸漸安靜下來,府中丫鬟婆子忙碌著,沖洗地上的血漬,彷彿要將這血腥的一幕徹底洗刷掉。

顧臨舟喚來絃琴,將之一顆暗衛的頭顱,如棄敝履般扔進宮牆之內。

皇帝驚得跌坐在椅子上。他萬沒想到顧楓實力竟是這般的雄厚,他早些時間也不是沒派過殺手暗中刺殺過。只是顧楓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且那時顧楓還在邊境,他也不曾多想。

顧楓回京後,就乖乖地交了兵權,只空擔著一個虛名罷了,所以他才沒有趕盡殺絕。

前些日子,太子告訴他顧家深不可測,他派去殺顧臨舟的人,無一生還,他還有些不信。如今看著暗衛的頭顱,他冷汗直冒。

顧楓藏得如此之深,用心可想而知,如今竟把腦袋割了丟到他面前,這不是要造反是什麼?

顧府內,卻是無人顧及皇帝是如何想的。

“今晚一過,毒便解了。”沈安輕聲說道。

過了片刻,顧臨舟沐浴一番,換了身衣裳,抬步走進沈菁的屋子。一進屋目光就在沈安坐在沈菁身側。顧臨舟看了眼沈菁,見她如同睡著一般,呼吸均勻,面色也同常人無異。又轉頭看向沈顏等人,只見他們幾人如今衣衫已經溼透,臉色蒼白如瓷。

他神色暗了暗,緩緩的走到一旁坐下看著她。

沈安看了眼顧臨舟,沒有說話,方才外面的刀光劍影他是知曉的,看著顧臨舟的神色又多了絲讚賞。臨危不亂,殺伐果決,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時間宛如靜謐的溪流般,無聲無息地靜靜流淌著。房間內的眾人皆沉默不語,彷彿連空氣都被凍結了一般,無人發出一絲聲響。

清晨那柔和且溫暖的陽光,緩緩地、一絲一縷地透過窗戶,悄然地射了進來。那光芒正好映照在沈顏的臉上,使得她的臉色看上去幾乎快要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質感。沈淮和沈玉的臉色亦是差到了極點,皆是慘白如精緻而脆弱的瓷片一般。

忽然之間,沈顏的眼皮微微抖動,隨後猛地用力掙開了眼睛,她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聲音異常嘶啞地開口說道:“毒已解,出。”緊接著,沈淮深吸一口氣,雙手微微抬起,手指輕輕顫動,然後和沈玉幾乎同時運起內力,只見他們的身體微微抖動,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隨著內力的湧動,紮在穴位中的銀針被一點點地逼了出來,銀針脫離身體的瞬間,帶出幾滴細微的血珠。

幾人在這一瞬間便迅速凝氣,開始調息。沈安神色緊張,急忙伸出手指去探沈菁的脈相,激動得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聲音也有些發顫地說道:“毒已解,已解了。”

顧楓,則是腳步匆忙地去抱住沈菁,他的雙臂先是微微顫抖,然後緊緊地抱住沈菁,眼中已然溢位了滾燙的熱淚,他的嘴唇不斷抖動,喃喃著:“夫人,無事了,無事了……”

顧臨舟看了眼顧楓擁著的沈菁,隨即腳步急促地走到沈顏身側,眸中深潭掀起絲絲漣漪。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然後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又有些猶豫。

沈安見沈菁已無大礙,也快步走到了這幾人跟前。

片刻之後,幾人完成了調息,睜開眼睛一同朝沈菁看了過去,皆是舒了口氣。

“師孃,我好餓。”沈玉的嘴唇微微開合,聲音沙啞得格外厲害,她的小手輕輕抓著袖口,指間泛起白色。

“好好好,我這便帶你去吃。”李舒臉上滿是疼惜,她快步走到沈玉身邊,彎下腰,輕柔地將她抱了起來。

沈安本想去抱沈顏,卻沒想到被顧臨舟搶先了一步,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眼神微微眯了眯,緊緊地盯了顧臨舟一瞬,只見顧臨舟伸出雙臂,小心翼翼地將沈顏抱入懷中,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抱著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

沈安臉色不好走到一旁,伸出手,將沈淮扶了起來。

“他們已累極了,先將他們送回屋中吧。”顧臨舟溫聲說道,接著又補充道,“飯菜一併送過去。”

李舒輕輕地點了點頭,抱著沈玉就朝外走去。沈安也扶著沈淮出了屋子。

沈顏靠在顧臨舟的懷裡,她的眼睛微微閉著,垂著眼眸,她著實是累到了極點。她甚至想扯出一抹笑意都沒有絲毫的力氣,心中暗自想著顧臨舟這傢伙膽子可真大,竟敢當著她爹的面如此肆無忌憚地抱她。

顧臨舟抱著沈顏走出院子,根本不等眾人,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朝著西廂院急速而去。落在院中後,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急匆匆地朝屋內走去,進入房間後,他輕輕地將沈顏放在床榻上,然後轉身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接著一隻手輕輕地扶起沈顏,另一隻手將水杯湊到她的嘴邊,扶著她慢慢喝下。

就在這時,弦畫端著吃食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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