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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專門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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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萬霜起了個大早,吩咐丫環給她裝扮得美美的,丫環們都不敢出絲毫差錯,因為今日是萬霜今年第十次相親了,若是惹得她不開心,丫環們便有罪受了。

其實萬霜生的豐潤秀麗,高額鳳眼,模樣甚是端正,眉眼笑起來甚至將那尖酸之氣藏了起來。

“這次再不成事,你在平城就別想再混了。”萬霜對身旁的駱大嬸說道,她特意壓低了一貫的尖酸氣息,就怕相親的人會在附近看到,但她那盛氣凌人的神色依舊貫穿全身。

萬霜身旁的媒人婆駱大嬸只能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應付著:“這次是外地來的,萬姑娘且安心相看。”

媒人婆就是專門替還沒有訂下親事的男女安排相親的人。一般沒能訂下親事的人都有或多或少有些毛病,有身體上的缺陷、有性格上的,所以家裡人沒法子或沒能力給他們安排好親事,只能出錢找媒人婆來處理。

當然,也有媒人婆不想接待的客人,比如面前這位萬霜。她可是媒人婆行業的頭號黑名單,不僅每回相親都以失敗告終,而且脾氣差得要命,一言不合就大發雷霆,相親不成功還不付錢,真真誰遇上誰倒黴。

駱大嬸心裡也苦呀,她一點兒都不想接下萬霜這個單子,試問平城裡還有誰不知道萬霜尖酸刻薄還吹毛求疵的得性,根本沒有男子願意與她相親。若不是為了她給的那堆金子,駱大嬸只能一邊受著萬霜的氣還要一邊給她四處奔波物色人選。

另一旁萬家管事僕婦王媽媽也惶恐道:“這回老爺找神運算元算過,他說這個唐公子跟你八字最為合適。”

聽到這裡,萬霜才微微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最好是這樣。”

恰巧她們這番對話被走在路上的葉嘉德聽到了,他玩性大起,也想去看看誰還那麼有勇氣來跟萬府有名的潑婦相親。

於是他靜悄悄的尾隨她們一行人後面,也來到了相親地點,悅來樓。

萬霜來到悅來樓的二樓雅座內,只見一位青年公子坐在桌子前,身形纖長,肩背挺直,一襲藍青色衣衫顯得儒雅俊秀,應該就是來相親的唐公子。萬霜心中一喜,裝模作樣的扮起閨閣女子的嬌羞樣子,略略低頭對唐公子微微一笑,端坐在唐公子對面另一桌的座位上。

平城民風開闊,適齡男女若家中未有婚配的,也可找說媒人來安排相親。相親多半約在茶館飯館皆可,男子坐一桌,女子坐一桌,兩人能對看,又不會太親密。

萬霜柔聲道:“聽聞唐公子是書香世家,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唐公子一眼過去,只覺得萬霜姿態優美,笑道:“萬姑娘客氣了,聽聞萬姑娘在琴棋書畫都有點造詣,不知可有機會欣賞姑娘的畫作?”

萬霜今日著了一身淡色系衣裙,頭髮的挽了簡單的垂月髮髻,別上樣式素淨的髮釵點綴,一派純良秀美的模樣,唐公子對萬霜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萬霜正想要對唐公子好好炫耀一番時,在門外偷聽的葉嘉德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王媽媽聞聲疑惑道:“誰?誰在外面笑?”

葉嘉德一個轉身快步走進雅座內,譏笑道:“原來真的有人這麼有勇氣來跟這位萬姑娘相親……”

王媽媽一見來人是葉嘉德這個混混,立刻過去作勢要攔住他:“葉公子,這裡雅間我們已經包下了,請你出去。”

葉嘉德沒有理會這些無關痛癢的話,徑直走到唐公子身旁的椅子坐下,開口道:“這位公子,你看看面前的萬姑娘,雖然標梅已過,但天生麗質,保養得宜,真是不錯。”

萬霜略瞪了一眼葉嘉德,隱忍著怒氣微笑道:“葉公子。”

葉嘉德不為意:“我這是誇讚你呢。”然後轉頭看著唐公子:“這位是唐公子吧?”

唐公子點點頭。

葉嘉德用旁人都能聽見的‘輕聲’道::“所謂娶妻求淑婦,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麼漂亮的姑娘到現在還嫁不出去呢?”

這話成功引起了唐公子的疑惑,他扭頭看向萬霜,希望她能作出解釋。

站在萬霜身後的駱大嬸心急脫口而出:“唐公子,你千萬別聽他胡說。”

葉嘉德只是笑笑,繼續對唐公子道:“唐公子,你一定是外地來的了,你最好查清楚她的底細,我只是怕好好一樁喜事變怨懟,才好心提醒一下你。”

萬霜聽後氣得雙眼睜圓,一時忍不住露出原形,喝道:“葉嘉德,我忍你很久了!”

王媽媽見她馬上要怒氣發作,立刻伸手挽住萬霜的手臂,露出尷尬的笑容,低聲勸道:“霜姑娘,別激動。”一邊說還一邊暗暗的輕拍兩下萬霜的手背。

萬霜才赫然驚覺她的相親物件唐公子還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想到自已的失態被對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心裡開始有些忐忑不安,但又不能就此起身離去,只能強作柔順微笑的端坐著,微微顫著的手指藏入袖底。

見狀,葉嘉德笑出了聲:“這麼快就原形畢露,我不過是說事實,唐公子一表人才,我怕他懵懂被騙,娶錯老婆添錯丁而已。”

王媽媽聲音裡隱含怒氣:“葉公子,東西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然後轉眼看向唐公子賠笑道:“唐公子,你千萬別相信他。”

看了這麼一場鬧劇,唐公子心裡多少有些明白,也有些嚇到:“萬姑娘,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先走了,告辭。”

萬霜還沒來得及解釋兩句,唐公子也不管王媽媽和駱大嬸的勸阻便急急忙忙的離開悅來樓了,只有葉嘉德還悠哉的給自已倒了一杯茶。

眼見唐公子已然離去,萬霜也不再隱忍,咻得站起身怒火滿臉,激動的喊道:“葉嘉德,你真是惡毒,壞我好事。”

葉嘉德重重的放下茶盞,也站起身瞪著對方喊道:“你詆譭我嫂嫂,還斷我家茶坊生意,你不毒嗎?!”

萬霜臉色難看極了,一口惡氣堵在心口:“你……!”

“別說了、別說了,別傷了和氣。”邱晴及時上來站在兩人中間,一手輕輕拉住葉嘉德袖子,低聲道:“你怎能這樣罵人呢?”轉頭又對萬霜低聲下氣的道歉。

海珠見葉嘉德在外面閒逛這麼久沒回茶坊,便讓邱晴出去找找,就給邱晴撞見了這一幕。

邱晴雖對萬霜也無好感,但她是萬謙的姑姑,自已若是與萬謙成婚,那萬霜便是自已的長輩了。海珠姑姑是她的孃家人,葉嘉德若跟萬霜結怨,日後受苦的還是邱晴,所以她只能將兩邊都安撫。

葉嘉德一聽邱晴向萬霜道歉,氣不打一處來:“幹嘛要向她道歉?我只是見義勇為,怕有人被騙,才來說出事實。”

萬霜怒道:“什麼是事實?現在是你詆譭我,中傷我。”

眼看兩人又要翻臉,站在一邊的駱大嬸也出來打圓場:“大家別傷和氣,有事慢慢說。”

可葉嘉德並不領情,伸手指著萬霜道:“我跟這人沒話好說。”

萬霜也不領情:“我也沒話跟他說。”

看著兩人針鋒相對,邱晴心中甚是無奈,委婉的對萬霜道:“萬姑娘,他是口無遮攔了一點,你千萬別怪他,我以茶代酒,向你陪不是……”

邱晴還沒說完便被葉嘉德拍下想要拿起茶盞的手,他怒道:“不準賠罪,賠什麼罪?”

萬霜轉臉對邱晴嗤笑一聲,嘲諷道:“邱晴,你肯低聲下氣是否春心動看中我侄兒想嫁進我們萬家?你別指望!”

萬霜說完便領著丫環一行人氣沖沖的離開悅來樓。

被說中心事的邱晴整個人像蔫了,沒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而葉嘉德仍繼續追罵:“你以為萬老爺找神運算元算過你就一定嫁得出去嗎?我一出手,立刻搞砸,比神運算元還威風。”

邱晴深深嘆了一口氣:“葉嘉德,我們好歹算是一場親戚,你這樣做將我一生的幸福白白斷送了。”

葉嘉德還是沒覺得自已做錯,他眼珠一轉,笑眯眯道:“別擔心,平城這麼多好男兒,嫂嫂定能給你找戶好人家的。”

聞言,邱晴只能一嘆再嘆。

惜茶坊,西廂裡間。

邱晴懨懨的躺在床頭,想到葉嘉德與萬霜這麼不對頭,她與萬謙的婚事又沒有著落,她該怎麼辦呢?

邱晴翻轉身子仰臥在床上,抱著被輕輕嘆氣:難道她應該放棄萬謙這段姻緣?

可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心願,若是沒有奮力一搏就放棄這也不是她的性子,雖然萬家的其他人一言難盡,但是萬謙就目前來看確實還是個不錯的男子,想起萬謙俊美的臉龐,邱晴覺得還是應該在努力一番。

不論古代還是現代,男女之間的情感事果然一樣的讓人煩惱不堪。

邱晴心亂如麻,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這麼翻騰了個把時辰,躺的腰骨頭都痛了,便爬起來在屋裡走了幾步,又覺得心情煩悶,索性穿上外衣走出去。

邱晴放輕手腳,儘量慢慢移動腳步,她往對面的海珠的房間看了眼,只見黑漆漆的,想來房間裡的人都睡沉了,邱晴悄悄的走到外頭院子。

靜謐的夜空,映照著園裡一片黯淡,一彎瑩白的月牙若隱若現,邱晴順著小徑慢慢走著,園中草木幽靜,枝頭上的桂花吐著幽幽的清香,清冷香馥。

邱晴心情舒暢了許多,要說這海珠的亡夫家眼光不錯,在平城這繁華的地面上能有這麼一座小小的園子,真是不容易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邱晴也覺得略略有些累了,便想回房間,誰知剛走幾步,就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邱晴見疑,撩起衣裙輕悄悄的挪過去,挨著那一簇桂花樹低低蹲下,湊著往裡瞧,一看之下,之間葉嘉德手上拿了一個布包裹,鬼鬼祟祟的從後門出去了。

邱晴當即狐疑這葉嘉德肯定又是要去幹什麼捉弄人家的把戲,於是在想了幾秒鐘後,邱晴決心跟上去瞧瞧這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一天到晚在外頭都幹些什麼破事。

邱晴遠遠的跟在葉嘉德身後,只見他悄悄拐進一個巷子,然後對裡頭輕輕‘噓’了兩聲,巷子的另一邊竄出兩人,邱晴估計應當就是經常與葉嘉德混在一起的林發和方正了。

葉嘉德將布包裹開啟往自已身上套了一身裙子,然後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們其中一人,接著自已爬上了一個高高的竹梯,餘下兩人,一個在底下扶著竹梯左右搖擺,另一個點燃了一捆線香,還拿扇子扇煙,營造出一副煙霧瀰漫的景象。

邱晴好奇他們這是在幹什麼,於是她往後退了幾步,藉著月光想看看清楚,原來葉嘉德全身披著一件紅色衣裙,頭上也罩著紅布巾,紅色的長裙擋住了部分的竹梯,遠遠看來他就像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紅衣女鬼。

忽然,邱晴聽到一個女聲驚叫了一聲,她巡聲看過去,原來漂浮在半空中的葉嘉德正前方的一座住宅的二樓窗臺有個婦人在尖叫。只聽她叫了兩聲便立刻將窗關閉起來,隱隱約約聽到屋內的人在說什麼神運算元真靈,真的要找他做幾次法趨吉避凶才行……

眼見成事,葉嘉德就想下來,誰知竹梯突然開裂,生生離開兩半,在竹梯上面的葉嘉德左右腳都快叉成一字馬了,在場三人都驚了,幸好底下的林發和方正合力將竹梯環抱著,將竹梯合併起來,葉嘉德縱身一躍,快速的安全落下地面。

才落下地面葉嘉德氣問:“你們怎麼沒檢查好竹梯,怎會突然分開兩半?真離譜,收拾好東西走吧。”幸虧他身手敏捷,不然得摔成什麼樣了。

這三人便急匆匆的離開巷子,而在他們後面的邱晴卻眼利的發現了他們遺漏的物件。

翌日早上,在祥來茶館,葉嘉德、林發和方正在分錢。

葉嘉德面無表情道:“每人三十文錢。”

林發接過錢,拿在手上一邊數著一邊皺眉吐槽道:“神運算元真是吝嗇絕頂,昨晚搞的動作那麼大,才三十文錢?”

葉嘉德放下茶盞道:“你還好意思說,昨晚那麼多紕漏,若非我身手好,早摔死了。”

方正結結巴巴道:“那是,老大昨晚要在半空飄,真的很危險。”

葉嘉德忽然道:“對了,昨晚那些工具誰拿走了?”

聞言,林發和方正兩人張口結舌,互相指著對方,都說是對方最後收拾的。

葉嘉德急道:“在哪裡?”

林發和方正面面相覷,都說不出來,事關他們兩個只見一完事便急忙開溜,兩人都以為對方會收拾,結果誰都沒收拾。

“在我這裡。”邱晴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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