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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樂之器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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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贈范曄詩》陸凱•南北朝

廖夫人給戍樓送了二十兩銀子。

廖斌也準備好了一份大禮,給戍樓置辦好一份驚喜。

當夜,月夜之下,有位娘子在戍樓湖中心假山之上,用月琴彈奏了一曲《贈范曄詩》,月琴聲音柔和,中音天堂,適合彈抒情的曲子。

那位娘子長得有幾分廖握瑜的神韻,又是江南水鄉的女子,嬌而不媚,月琴技藝超群,又是在如此天然的大環境之中,自然更加出眾。

迎賓祭樂是莊重,如此點滴柔和清音是淡雅脫俗。

這是廖斌為魚徵回準備的。

可是,真正感興趣的人是廖握瑜,齊辛看著魚徵回沉下來的臉色頗為幾絲玩味的心態。

廖握瑜把那娘子叫過來了,那娘子不過16歲,無姓名別號一枝春,她自稱是刺史相贈魚將軍的禮物。

魚徵回都想拔劍傷人了,到底忍耐了,利劍出鞘,劍端沒入涼亭樑柱之中,貫穿樑柱。

廖握瑜卻問一枝春,“春娘子在空曠之地奏樂和在密閉空間奏樂有區別嗎?”

一枝春已經被利劍嚇得跪下來了,“這自然是不一樣的,屋外屋內都別有洞天。”

廖握瑜又問,“從屋外再回蕩在屋內可以聽得清區別嗎?”

一枝春說,“這得看距離,如果距離特別近,是能分得清初音和迴音的,但是距離一旦拉開,又有複雜迴音就會模糊了概念。”

一枝春沒有敬稱廖握瑜,因為她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道哪一個是將軍或者軍士,她就略去稱呼,生怕出錯了。

廖握瑜又問,“春娘子可還有家人?”

一枝春搖搖頭,兩行清淚,“下妾已無家人。”

廖握瑜說,“那就姓樂,改稱樂春兒,脫賤籍入司樂堂禮樂,從此是平民良籍是自由之身了。”

一枝春叩頭謝恩。

齊辛賞了二兩銀子,管事和李躍山跟著下去處理文書的事情。

魚徵回收回利劍。

齊辛很有眼色,帶著廖中石一起離開了,亭子裡只剩下魚徵回和廖握瑜。

魚徵回伸手抱著廖握瑜,廖握瑜很自然地把頭靠在魚徵回的肩膀上,“徵回,我想去一趟蘭巷。”

魚徵回沒說話,帶著廖握瑜翻牆出去了。

兩人很快去了蘭巷,廖握瑜只是看了五間屋子的佈局和距離,兩人就回到了戍樓。

齊辛和廖中石見二人回來了,各自領回自家的主人,畢竟在戍樓二人身份大有差別。

李躍山在房間內等著廖握瑜。

廖握瑜說,“今日魚將軍荒唐了,出去了一下,你們二人都不許胡說亂傳,生白哥安排好春娘子的事情,別再招惹出來事端。”

李躍山不理解,“那春娘子分明貌美,怎麼魚將軍還出去荒唐,對於春娘子特別生氣?”

廖握瑜說,“隆朝和北國和議,卻還是兩國,大約是生氣別的事情。”

廖握瑜讓李躍山回刺史府照顧母親,明日再過來,言明輪流值日,明天晚上廖中石再回家照料父親。

李躍山便返回刺史府。

李躍山走後,魚徵回和齊辛翻窗戶進來了。

廖中石備好了茶水點心。

廖中石和齊辛也入座了。

廖中石說,“公子,我去過文書衙門,李躍山的母親是繼母,只大了他十一歲,聽聞是載華公在隴右續絃,還有個妹妹夭折了,李夫人的籍契文書看不出問題,可是似乎是在隴州隴右府後補的,兩年前李躍山開了一張前往中州的路引,是在取消恩科以後,倒是也不能確定他是否去過中州。”

齊辛說,“新的籍契文書也是大手筆了。”

廖握瑜毫不避諱,“天子忌諱李太后,恐怕往隴右李家安插人手是常態,這生白哥的繼母恐怕就是天子暗探,他也應該是為天子賣命的,否則怎麼白石哥的事情旬日之內就上達天聽。”

魚徵回說,“我昨日見過廖白石,他還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竄,恐怕他是斷線風箏了。”

廖握瑜接話,“我贈給過冉娘一個香囊,那是波斯國奇香,半年內逐漸消散,可是一直有痕跡,人可能適應後就聞不到了,但是訓練過的紫紋蝴蝶能尋找蹤跡,藍紋蝴蝶接觸到必死,已經在白石哥身上試驗過了,白石哥也接觸過那個香囊,我隨時能找到他,但我倒是被春娘子一提醒,才覺得小月娘子有問題。”

廖中石問,“公子為何覺得小月娘子有問題?”

廖握瑜說,“我看過蘭巷幾位獨住娘子的筆錄,都是習慣了小月娘子夜半撫琴,聲音大小也和房間距離一直,可是那夜蘭巷的詭異歌聲,她們覺得驚奇也沒有出門詢問,可能是也有害怕也有習慣了,她們形容那歌聲都有記錄,小月娘子描繪得最輕鬆隨意,就是聽到時而遠時而近的悠揚歌聲,婉轉動聽,我就在想,以小月娘子的修為,如果聽到的是屋外傳到屋內再回蕩起來的歌聲,必定聽得出區別的,其他人都說迴旋規律和平常琴音無異,再說幾位娘子都身材嬌小,那就不是那位高大胡姬,那位胡姬如果不是住在蘭巷那個角落,又或者她瞭解那個地位,又是如何保證無人出來尋找這個詭異歌聲的源頭,還有兩位娘子也是唱曲的,也許是知音呢?除非……”

齊辛說,“那位高大的胡姬是在小月娘子的房間裡高歌一曲,所以每位娘子都覺得和平時一樣,但是小月娘子忘記她該說是不一樣的。”

廖中石說,“難怪,我記得五個最大的房間裡,住著司樂堂兩位歌伶,兩位器樂伶人,只有冉娘一位舞姬,冉娘年紀最大,可是江湖地位和專業水平都高,她和眾位娘子不睦,又住在房間最好的中間房間,我父親還為冉娘頭疼過,小月娘子卻一副佳音酬知已的模樣,鬧得那麼大,也是蘭巷被人關注不好傳遞訊息吧!”

廖握瑜打發齊辛和廖中石出了自已的房間。

廖握瑜帶著魚徵回回床上休息,廖握瑜給魚徵回按摩右手,“將軍放走白石哥,也是更想把背後的組織連根拔起吧!”

魚徵回拉著廖握瑜躺下,按住他作亂的小手,“我其實沒有把握,你父兄都是仔細的,也是對我有異心的,我才劍走偏鋒,去對著廖白石明牌了,也許能換回多少主動,我也能順利在女王陛下面前交差了。”

廖握瑜靠上前親了一下魚徵回的臉,他帶有歉意,“我發現自已中毒可能性命不保,我告訴父兄我所猜測你的身份了,他們是將信將疑,倒還是信了。”

廖握瑜沒說對不起,魚徵回捂住他的嘴,又用力把他擁抱在自已的懷抱裡,用了自已能控制住的力氣,應該是傾盡全力又怕弄疼了廖握瑜。

廖握瑜也很配合,不舒服不習慣也絕對不掙扎,兩人互相聽著對方心跳睡過去了。

魚徵回習慣很早就醒過來了,但是香玉在懷,他倒是很想賴床,也知道影響不好,到底還是摸索著起來,翻窗戶出去了,幸虧他掙扎著起來了,因為李躍山早早到了戍樓。

魚徵回覺得李躍山最是麻煩了。

廖中石也嚇壞了。

廖中石捧著一水盆溫水沒有趕上李躍山的步伐,幸而魚徵回已經離開了,把廖中石嚇了一跳。

廖握瑜也被吵醒了。

廖中石便攙扶廖握瑜起來,照顧他洗漱穿衣。

李躍山也是見識過皇家和世家規矩的,只覺得廖握瑜也講規矩,但是規矩少脾氣也好,凡是能親力親為的都不假手於人,縱然有小錯只要不過份都不在意的。

李躍山便覺得省事省心省力氣。

昨日午後,魚徵回進了戍樓。

今晨,廖刺史便帶著大公子前來戍樓會見魚徵回。

廖刺史是紫紅色的官袍。

大公子是一身暗紫色的禮服。

廖握瑜也是一身暗黑色的禮服。

魚徵回一身正青色將軍服飾,齊辛一身白衣。

刺史府下屬官吏淡紫色官袍,下屬主事多數是紺(紅青色)禮服,只有李躍山是淺紅色禮服。

餘者倒是統一,女子是淡青色縹衣,男子是流黃(褐黃色)衣服。

大街上民眾也是流黃色衣服和淡青色衣服,再有就不是絲或棉衣服而是麻布粗衣,是麻的原色未經染色。

但是麻衣也不是單色,是重麻和輕麻相間,單色麻衣是喪服。

魚徵回並未成婚,也沒有女眷隨行。

廖夫人便沒有到戍樓來,迴避了。

廖刺史帶著一眾官吏僕從過來在正堂會見魚徵回,是禮節也是規矩。

兩人後來屏退過多的下人,交談公事。

魚徵回並不多話,齊辛也是直言北國不過問隆朝內務只是無論是死人活人他們都必須帶走廖白石。

魚徵回圓融,齊辛圓滑,雙方都是避重就輕,臉面上彼此過得去,就此收場了。

言罷公事,廖斌舊事重提,說起春娘子入司樂堂一事,廖懷瑾更是直言如果不習慣器樂伶人伺候,司樂堂也缺歌伎,倒是可以傳舞姬伺候。

魚徵回神色不變,謝過刺史府的美意,倒是沒有直接拒絕。

廖握瑜更是神色不變。

魚徵回昨夜算是吃醋了但是理智還在,後來廖握瑜都沒有解釋,魚徵回就明白了,何必鬧騰,多少美人都沒關係,不猜忌懷疑相處都缺時間,何必浪費時間。

廖握瑜是真的不在意,魚徵回也跟著不在意了。

廖懷瑾卻覺得他是惹麻煩了。

這禮儀規制走完,又是中午了,自然安排了膳食,除了戍樓安排的餐飲還有酒樓餐盒,林林總總也是盛宴。

廖斌面色沉下去了,廖懷瑾也生氣了。

廖握瑜還是那副神色自若的樣子。

宴席散後,戍樓的廚房總管事捱了十板子,倒是不貶職只是罰俸半個月。

這位陳管事也是得意得太過了,戍樓事情不多,往常往來入住的賓客品階不高,要求也不多,他就缺少憂患意識。

廖握瑜讓酒樓送餐,廖夫人添了銀錢,他還洋洋得意,這十個板子,他真的不算冤枉。

廖斌和廖懷瑾再有安排,兩國官吏會面的大宴,午膳又是正餐,如果不是酒樓食肆菜色過得去又方便,丟臉的先是邊州,他還不知悔改。

這一下,廚房就肯配合了。

廖握瑜還是不多話,魚徵回一眾人也要求不多。

李躍山還在,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了。

齊辛便負責跟蹤小月娘子,魚徵回需得在戍樓擺著被別人看。

廖握瑜帶著廖中石和李躍山去探望廖知遠。

廖知遠倒是很高興,也不在意廖握瑜是不是過來探聽廖白石的訊息,有廖中石這個兒子照顧,又能和廖握瑜談論樂理,廖知遠是真心高興。

這一待就是大半天,廖握瑜安排廖中石留宿家中,明早再回戍樓。

廖知遠直接拒絕了,又言明外間有值勤府吏,永平街和戍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更是不便,廖中石也只能跟著廖握瑜回戍樓。

路過刺史府,廖握瑜便讓李躍山回去照顧舅奶奶,李躍山也只是稍稍推拒就答應下來了。

廖握瑜就覺得李夫人和李躍山這母子之間分外親密,到底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李躍山不在也確實自在了。

齊辛是後半夜才回來的。

他發現了小月娘子半夜溜到司樂堂正堂的大編鐘後面的牆上抽出磚塊,看了一眼又離去了。

那裡面是小月娘子的信件,她是去信詢問冉娘沒了下一步該如何行事,但是還沒有迴音,小月娘子似乎是等了好幾天都沒有等到迴音,也是著急了。

廖握瑜和半夜爬上自已床榻的魚徵回胡鬧了一場,讓魚徵回幫忙如果明天還是沒有給小月娘子的回信,就自已補上一封,留下小錠金子讓小月娘子去各個香料鋪分別買一點上好的馬麝,再分開鋪子標註好給他們回信。

魚徵回知道廖握瑜是想讓廖白石咬鉤再利用廖白石把水攪渾了,讓某些大魚浮出水面,便答應配合他。

廖握瑜又吐槽李躍山特別麻煩,他很是心煩。

魚徵回便把玩著他的頭髮對他說,“廖白石和之前西南兩週私販一案有關係,西州糧漕也牽涉其中,不過沈刺史被貶後,他安然無恙,沈刺史可不是大方的人,他手裡一定有保命符,北國左丞相案被揭發了,這條私販暗線兩端都斷了,你可以放李躍山去西州一趟,倒是直接花點銀子,也許能挖出來什麼內幕,也可以知道邊州刺史府更多的問題,李躍山也不會拒絕的。”

廖握瑜為表謝意,還獻吻了。

兩人又打鬧了一場,魚徵回把廖握瑜哄得睡著了,才翻窗而出回到自已的房間。

齊辛已經回自已的房間休息了。

第二天,李躍山又早早地過來了,廖握瑜到底添了一點脾氣,倒也不明顯,廖中石習慣了所以知道,李躍山半點沒覺察。

廖握瑜打著哈欠在廖中石和李躍山的陪同下吃早點,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差,廖握瑜吃了兩碗湯餅,就著小鹹菜乾吃得很暢快。

飯後,廖握瑜拿出兩貫錢和幾錠碎銀子,又有三張飛錢憑證,各是一百兩黃金。

廖握瑜把所有這些都塞進一個小包袱裡,遞給李躍山,待李躍山接過以後,對他說,“昨夜魚將軍和齊主事議事,我聽到了些許,北國左丞相和隆朝西州與南州曾有私販案,事發後,西州沈刺史被貶,南州刺史被罷免了,左丞相也鋃鐺入獄了,邊州的事情是大食國賊人為了渾水摸魚安排白石哥做的,如今透過魚將軍知道西州糧漕能在沈刺史淫威之下生存下來,肯定有內幕訊息,你熟悉西州去一趟,把三百兩金子送過去,挖出一些邊州刺史府的關係人來,父兄在外圍盯著,我們在內裡翻騰一遍,早點抓到白石哥了結此案。”

李躍山本就不能拒絕倒也是不準備拒絕的意思。

李躍山只是回刺史府收拾一下行囊就去開具路引去往西州,刺史府自然有人跟著李躍山一起去了西州。

廖握瑜覺得空氣都清新了。

他去找魚徵回,卻發現魚徵回在涼亭讀兵書,倒是看不到因為籍契未成仍舊在戍樓的春娘子,只是一直聽見她的月琴聲音。

魚徵回像是習慣了,只是看著兵書。

月琴音色清脆明亮,倒不算是勾人的靡靡之音。

月琴也是因為音箱狀如滿月才得名月琴。

一切倒不算十分風情,可是有些人站在那裡,便算萬分風情,魚徵回抬頭看見廖握瑜,便覺得風情萬種,那月琴曲也悅耳動聽。

春娘子從假山後面出來了,她過來給兩人再叩頭行謝禮。

如果春娘子只是挑撥魚徵回,他們二人倒是覺得她分外敬業,畢竟刺史府威壓是嚇人的。

可是,春娘子似乎平等地撩撥二人,這就不對了,因為春娘子如果是嚮往權勢,就該撩撥魚將軍,畢竟北國不在意身份,而刺史府二公子的婢妾也是奴籍,入司樂堂是良籍,如果是真情以往,便是應該對著救她於水火的二公子,廖握瑜長得又不差,很容易讓小娘子動心的。

春娘子是賤籍,淪落至此絕對不是一張白紙的小姑娘,心中該有成算的,也知道兩頭下注又明顯會讓男子反感才是,她的行為甚為怪異。

春娘子到底年輕,快把細作兩個字刻在臉上了。

月琴曲不撩人,她也不算嬌媚,又十分著急的樣子,反而讓樂曲都失了味道。

廖握瑜再賞了五兩銀子,讓春娘子不要隨意出房門演奏月琴,此番他們是在接待他國貴賓,除了將軍主事還有軍士,年輕姑娘不要招惹是非。

這算是恫嚇,春娘子就急急地退下去了,倒是落下了一朵杜鵑花。

魚徵回和廖握瑜都對那朵花不感興趣。

戍樓大主事留意到了,廖懷瑾便著手安排舞姬。

魚徵迴心情不好的樣子,廖握瑜便給他吹奏了一曲簫樂。

魚徵回覺得春色都在廖握瑜臉上,心神盪漾了。

廖握瑜吹奏累了,喝了一口茶,是濃茶 他不習慣就放下了。

廖中石小跑著過來了,“公子,我去送李躍山發現刺史府有人跟著他一起。”

廖握瑜倒是不意外。

廖中石看桌上有茶水,便一飲而盡了,他算是下人,剩下的茶水喝了也沒什麼,他不在意,旁人也不算意外。

後來,廖握瑜和魚徵回討論小月娘子的事情,廖中石卻一直昏昏欲睡的樣子。

廖握瑜便讓廖中石去休息了,廖中石睡了三個時辰才醒過來,他甚少如此疲憊的。

他醒過來的時候,齊辛已經帶著信件去司樂堂了。

他感覺怪怪的,倒是恢復了精神,也以為是小傷寒過去了。

廖握瑜也覺得奇怪,倒也覺察不出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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