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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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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就坐落在離翩鴻閣不遠的一條小巷中。這條巷子看起來很不起眼,屬於鬧中取靜了,而蘇府看起來也安安靜靜,似乎遠離了塵世的喧囂。門匾上的兩個字清秀有力,餘韻尚存。

蘇公子客氣地將子淳和縵縵請進府裡,蘇府並不大,卻別緻得很,花草擺設也處處體現出主人的品位和用心。子淳對蘇公子更添了好感。

越過前廳剛進正堂,子淳瞬時瞪大了眼,正堂掛著的兩幅畫作竟是王安石和歐陽修的真跡。待移步到後面書房,更不得了,牆上掛著十幾幅蘇凌的畫作,書架上則疊放著不同版本的蘇凌詞集。

“據說蘇凌極少作畫,更少拿到市面流傳。蘇公子,您和蘇凌認識的?”子淳不禁生了疑。

“不曾相識,唯欣賞其詩詞畫作,便買來收藏著。”蘇公子笑笑說道。

子淳點點頭,“據說他很神秘,很少露面。”她邊說邊捧起一本詩集輕輕翻開,“多希望有生之年能見他一面。”

蘇慕之笑了笑,“見了面,想跟他說什麼?”

“問他是怎樣寫出‘屈指西風幾時來,一頁扁舟逝,江海寄半生’如此通透優美的詞句。”子淳思緒隨著詩句飄遠,“若能與蘇凌一起,遠離市井喧囂,一葉扁舟寄半生,該多好。”

蘇慕之看她陶醉的樣子,寵溺地笑了。子淳回過神來,發覺有點失態,害羞地低下頭,神情甚是嬌俏可愛。

“也許是他年少時經歷了太多坎坷,一日傍晚,與朋友在郊區林中暢遊,微醺而歸,興致淋漓,站在江邊欣賞水天相接、風露浩然的江景,心有所感,而作此詞。”蘇慕之說得投入,子淳聽得認真,彷彿帶入到了當時的情境中。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想。”蘇慕之回過神來,朝子淳笑了笑。

兩人遂開始討論起蘇凌的詞,越聊越投機,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縵縵則對這些詩詞興趣索然,她一進門便詢問蘇公子是否可在府上隨處轉轉,蘇公子欣然應允,她便一人往後院去了。

這後院是一個小花園,頗有揚州園林的風采,只是比普通的園子更加精巧別緻。蜿蜒曲折的亭廊、奇花瑤草的景緻,以及潺潺流淌的池水,構成一幅唯美畫卷。縵縵一邊沿長廊遊逛,一邊驚歎何人能設計出如此奇景,未曾注意前方突然出現的一把劍,正對著她刺過來。

正當這把劍離縵縵的喉嚨只有不到十公分的時候,突然劍鋒向上一轉,無奈劍的主人太過用力,此劍瞬間脫手,被拋向半空。

而此時的縵縵已經呆住,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下一秒她已被推倒在地,恰好此時,懸空的劍正好落在了剛才她站立的地方。

“兄弟,你沒事吧。”推倒她的男子利落地伸手將縵縵拉起。

而此時的縵縵才看清男子長相。年歲二十上下,五官俊郎、身材魁梧,能看出是常年習武之人。當她終於明白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時,頓時火冒三丈。

“喂!你是眼睛瞎了嗎,我這麼大個活人你看不到?”縵縵生氣地衝男子嚷道。

“你這個小兄弟,脾氣真衝啊!剛剛若不是我救了你,你這時早已魂歸西天了。”男子大大咧咧地說道,“況且你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我練劍練得正投入,誰曾想會有人來。再說了,你一個男兒家,怎會如此嬌氣。”

“你!”縵縵氣地說不出話,“你自已差點傷到人,還一堆道理。”

“好了好了,我賠禮道歉。”男子抱拳表示歉意後,便隨手去掀縵縵的外衣,“你人沒事吧,可摔著沒有?”

縵縵登時羞紅了臉,本能地賞了他一巴掌,“流氓!”說完便氣沖沖地轉頭往回走。

留下習劍男子呆立站在原地,許久未反應過來。

縵縵氣鼓鼓地回到正廳,不管子淳和蘇公子聊得正歡,一把拉起她說道“我們走!”末了還不忘留下一句,“蘇公子,麻煩管好你府裡的人。”

子淳就這樣不知所以地被縵縵硬生生拽了出去。直到又回到御街上,縵縵才鬆開了她的手。

子淳滿臉疑惑地望著縵縵,小心問道,“出什麼事了?”

“你不知道,我剛剛在那個蘇公子的後花園遇到一個臭流氓,差點被他非禮!”縵縵忿忿地說道。

“啊?可曾傷到?”子淳拉過縵縵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遍,見她只衣服上蹭了點泥巴,便知她並無大礙,這中間定有誤會。

“哼,怎會讓他得逞!”縵縵叉著腰氣憤地說道。

子淳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來,“楊公子,你一個男兒身,怕什麼非禮?”

聽到子淳的調侃,縵縵更加生氣了,衝著子淳嚷道,“你還笑得出來,就那個蘇公子,我看也並非什麼正人君子,不然家中怎會有那般浪蕩不羈的登徒子?”

子淳聽聞笑得更歡了,“你呀,人家愛屋及烏,你這是恨屋及烏,毫無道理呢!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客棧給你換身乾淨衣服,再去前面四方街逛逛去,今晚可是有花燈的!”

縵縵聽聞花燈,頓時忘掉心煩之事,兩人遂興高采烈地加入了街頭遊逛的人群之中。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御街上擠滿了前來看花燈的人。時辰未到,花燈巡遊尚未開始,人們或駐足賣奇珍異寶的小攤鋪前,或給噴火踩高的才藝表演捧場叫好,亦或留連於燈火通明的酒樓教坊中,整條街車水馬龍、沸沸揚揚。子淳牽著換回了女裝的縵縵走在街上,兩人被這熱鬧繁華的景象吸引住了,興奮地手舞足蹈,一時間不知從何看起。

正逛著,兩人被街邊一家攤販所賣之物吸引。

“哇,子淳你快看,這根銀簪好生漂亮!”

“還有這對耳環,我在揚州從未見過這種五彩的!”

“兩位客官好眼力,這些都是從西域運來的貨,光運過來都要數把月的光景,今日剛到。這位公子給您夫人買件帶回去吧。”攤鋪小販殷勤地說道。

子淳和縵縵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來。轉而又裝作正經的樣子,索性就演了下去。

“夫人意下如何?”子淳粗著嗓子說道。

“夫君覺得這根銀簪戴在奴家頭上好不好看?”縵縵說著嫵媚地將簪子插在髮髻上。

“甚是好看!店家,要了要了。”子淳掏出兩錢銀子給了小販。

“多謝!夫人,您真有福氣。客官慢走!”小販心滿意足地將錢收進袖口。

子淳和縵縵快步離開,沒走多遠兩人便笑得直不起腰來,竟沒注意剛剛還殷勤賠笑的小販突然表情嚴肅,朝著人群中的兩個黑衣人點了點頭,便迅速將攤位收起,混入茫茫人海之中。

不久,花燈巡遊便如期開始,原本熱鬧的街道更是人聲鼎沸、人山人海,酒樓教坊裡的客人也來到陽臺上看花燈。沿街的商鋪把燈籠都點亮了,照著整個御街燈火通明。

為首的花燈是個鯉魚躍龍門的形狀,有兩層樓高,用特製的紙張糊在搭好的鐵絲網上製作成型,造型極其生動別緻。子淳和縵縵擠在人群中朝著花燈的方向拍手叫好。

正當花車從他們的面前緩緩經過時,突然幾個黑衣跨刀大漢從子淳和縵縵中間野蠻地撥開一條路,嘴裡喊著“讓開讓開!”差點把子淳推倒。等幾人走過,子淳站穩腳跟,卻發現縵縵不見了。

子淳慌忙四處張望,只隱約看到兩個黑衣人架著個女子朝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子淳連忙追了上去,邊跑邊喊著“劫人了!”無奈人聲嘈雜、人群擁擠,無人關心她的呼救。子淳勉強跟著黑衣人跑出了兩條街,拐進了一條小巷中,已然是氣喘吁吁、體力不支。正當她手足無措時,忽地抬頭,發現自已竟跟到了蘇府門前,難怪這條路看起來有些眼熟。

未待細思,她便大跨步到門前,用力扣門,一邊大聲喊道“蘇公子,我是夏子淳,快開門啊!”

片刻,便有人來應,開門的正是蘇慕之。蘇公子抬眼,發現門口站著的人是子淳,露出略微驚訝的表情,還沒等他開口,子淳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蘇公子,縵縵被人劫走了,求你快救救她!”

“誰呀,慕之?”一位男子從堂內走出來,英姿颯爽。看到他身上的佩劍,子淳便猜到他是之前“非禮”縵縵之人,便急吼吼地說道,“先前你差點傷到的那位小哥,你還記得嗎?她是個女孩子,剛剛看花燈時被人當街劫走,往那邊去了!”子淳向巷子往南的方向指了指,語氣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別急,北齊,你先去追人,儘快摸清劫匪位置。我和子淳在此地等你訊息。”蘇公子沉穩地說道。

佩劍男子點點頭,一個飛身朝著子淳所指的方向奔去,瞬時消失在巷口。

“子淳,你放心,北齊身手矯健、武功了得,定能查出你朋友下落,到時我們再想辦法。”蘇公子安慰道,“眼下你先進屋休息片刻。”

子淳定了定神,點點頭,便與他一同進入屋內。

堂內,正擺著一桌酒席,坐著一個人,空出了兩個凳子。坐著的人穿著極其講究,煙紫色長袍上繡著回紋海棠,工藝精細,形似紫曲水,卻比其更顯素雅。

此人面色儒雅,性格內斂。看到蘇公子神色凝重,身旁還跟著一個俊秀的小公子,便放下酒杯起身,疑惑地看向他們,“慕之,出什麼事了?”

子淳這時才驚覺自已擾了好友中秋佳節的賞月會。蘇公子則趕緊說道,“長青,對不住了,一位朋友剛剛出事,被人綁架,北齊已經去追了,今晚的聚會恐怕要中止了。”

“綁架?”長青似乎很難相信,露出驚訝的神情,“中秋佳節大好時光,怎會有人做出如此齷齪之事?”他不禁感慨道。

子淳想起稍早時縵縵外衣蹭髒,才換回了女裝,頓覺無比自責。如若像之前一樣著男裝去逛花燈,該就不會發生如此意外了吧。心裡想著,眼淚不禁又無聲地流下來。

長青看到這場景,也知暫時幫不上忙,便向蘇公子告辭。

“如能相助,隨時找我,定當全力以赴,”長青走時仍囑咐道。

子淳看得出,這三位卓絕群倫的青年才俊相識已久,關係十分牢固。

長青走後,只剩子淳和蘇公子在屋內等北齊的訊息。子淳坐在案桌前,不自覺地擺弄著手指,眉頭緊皺,心神不寧。蘇公子泡了兩杯清香龍井,一杯放在子淳身旁的案桌上,自已則端著另外一杯坐在離子淳不遠的椅子上。

此時,蘇公子靜靜看著子淳的側臉,發覺她的五官是那樣的清秀靈動,發愁的樣子和臉頰留下的淡淡淚痕也甚是惹人憐愛,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擁抱安慰,而氤氳的熱氣也給這撩人心絃的客人身上增添了一種朦朧美。

正當蘇公子不自覺地被子淳吸引住的時候,突然門外有人大喊一聲“慕之!”子淳頓時起身,向門外跑去,蘇公子也回過神來,大踏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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