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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那泥鰍似的小子囂張離開，張典臉紅脖子粗，氣得捶胸。
嚴旭憋笑看著他額頭對稱的鼓包，搖搖頭，“老張，你能不能多個心眼，少指揮使是什麼人，他的令牌能隨便給人偷去嗎？還有，那匹馬是行雲你都沒認出來？”
張典傻眼想了想，那小子騎的好像還真是少指揮使的坐騎之一行雲。
“…這撿破爛似的的小子，真是少指揮使朋友？”
“也算不上朋友吧，才見幾面，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李華嗎？”
張典一愣，“…呃，他就是李華？敢賣糧食的那個李華？”
*
城主府
連炔領著人走進院子，“待會或許城門就關了，若公子不介意，在偏殿住一晚，明日再出城。”
“行吧，明天收了錢再出去，記得給散銀，我要分贓，唔，分賬。”
李華四處打量，見主院擺設簡單空曠，也沒十個八個侍女侍候那種，微挑了眉。
“倒沒什麼朱門酒肉臭的景象。”
連炔側頭，“朱門，酒肉臭？何意？”
李華眨眨眼，“…連大人，你知道李白杜甫唐伯虎嗎？”
“不知。”
“唔，諸葛亮？藺相如？秦始皇？康熙雍正乾隆？” 李華隨口說了一堆歷史名人。
“呃，孔明先生，藺相等連某自是知道，康熙雍，正乾隆…未曾聽過。”
李華聳聳肩，她問過二大爺系統，只說這裡是明慶，廢話，她當然知道這裡是明慶，可到底屬於啥朝代？
李花雖然讀過書，但女先生教的無非是開蒙的識字論語，還有女則啥的，等同就會認個字的文盲。
她路上跟賬房先生郭大爺聊天，旁敲側擊問些俗語成語典故由來，還吟了幾首耳熟能詳的著名詩詞，發現有些是跟她所認知的歷史典故基本相同，但也有許多是郭大爺聽都沒聽過的。
就好比現在，她以為明慶有錦衣衛應該算是明朝，但這句詞出自唐代杜甫，唐宋元明清，可連炔居然沒聽過這句話。
所以，她暫且當成自已來了個不存在她所認知歷史中的古怪朝代吧，不要計較太多。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天災人禍的平常寫照，不是嗎。”
連炔和嚴旭都眼眸一震，想到京中鶴雲臺最著名菜品，一隻雞隻取二兩其最嫩之肉做成的黃金絲，再想到來時途中，路邊暴曬在烈日下的流民屍體。
“…李公子好犀利直接的描述。”
“你能不能別叫我公子，文縐縐的費勁，再說你這樣叫我，我也得叫你大人，賊不爽，以後直接叫名字好不好。”
“…好，李華。”
“大人。”
兩道輕柔的女聲傳來，李華轉頭看去，是兩位花容月貌的漂亮姐姐。
“噢，連炔，這你夫人啊？”
兩名女子錯愕抬眼，見到連炔皺眉連忙又低下頭去，臉頰羞紅。
嚴旭摸摸鼻子，“這是侍女，我家主子使尚未娶親。”
連炔頗為尷尬看了眼滿臉興味的少年，搖搖頭道，“領李華公子去偏間梳洗換衣，吩咐廚房準備晚膳。”
“是，大人。”
“李公子，這邊請。”
李華大咧咧背手站在倆美女中間，邊走邊問。
“兩位美人姐姐怎麼稱呼？”
“…不敢當公子讚譽，奴婢月荷。”
“奴婢月蘭。”
“月荷月蘭，名字真好聽，幾歲啦？”
“……”
少年一身補丁灰衣，毫無半分拘謹，悠哉自若跟侍女說笑，彷彿他才是這個院子的主人。
嚴旭嘖嘖搖頭，“主子，您不覺得李華這人太過怪異嗎，他居然打贏了張典，有這身功夫何至於淪落到當難民，而且屬下感覺他也沒把自已當難民…”
“還有，月荷月蘭是夫人派來侍候您的，城中縣令來這見到她們，都得避嫌恭敬，他倒好，還逗上了，不會是個小色鬼吧？”
連炔蹙眉眼神制止，思索著走進屋內坐下。
“打探過了嗎？”
“嗯，昨日屬下送桶過去特意打聽過，只是隊伍裡的人嘴很嚴，只說李華屬臨溪縣人，是實打實的莊稼人出身，他父親李庸是個賣貨郎，其他的問不出來，主子，要不要派人去青州打探？”
連炔搖頭，“青州如今荒無人煙，大多平民都成了逃荒難民，去了估計也查不出什麼。”
“不過此人身手不凡，雖無心法輕功，然出招迅疾狠辣，異於常人，若能解其身份之謎，納入我錦衣衛，必成大器。”
…
偏殿
站在房門外的月蘭捂著通紅的臉，語氣羞澀低聲道，“月荷，這李公子是京中哪家公子呀，怎麼在這種地方把自已打扮成這樣？”
月荷也臉頰微紅，只因這位言語有趣的小公子太會誇讚人了，什麼漂亮小姐姐，美人姐姐，月下清荷，蘭心蕙質，窈窕淑女啥的，直白得讓人臉紅，雖衣衫襤褸，言行舉止卻坦蕩自若，語氣欣賞，絲毫不會讓人反感。
“既是我們主子帶回來的人，那也是我們應該伺候好的貴人，其他的不是我們該過問的事。”
咿呀。
房門開啟，少年一身頗為寬鬆的常服，披著一頭還滴水的長髮走出來，神情愜意。
“可算舒服了，勞煩兩位姐姐久等了，有飯吃嗎，泡了水好餓。”
呆愣的兩人回神，連忙低頭讓開身，耳朵粉紅，“…呃，公子，晚膳已經擺在正屋了…”
“哦，謝謝。”
李華暗爽蹭蹭上升的積分，瀟灑甩著頭髮大步流星走出偏殿，碰上從外院回來的嚴旭，隨意揮揮手越過他走進正院。
嚴旭腳下一趔趄穩住，錯愕看向月荷月蘭兩人，語氣遲疑。
“…這人是誰？”
“…呃，李，李公子啊…”
“李華？！”
*
李華大咧咧走進正屋，掃了眼書桌後看來的連炔，徑直坐到圓桌旁，習慣架起一隻腿拿起筷子。
“餓死了，唔，這是什麼？豬肉嗎？”
連炔手中的毛筆掉落，愕然起身走到圓桌旁，歪頭看著大快朵頤的人。
烏黑半溼的長髮毫無飾品髮帶，深青色長袍略大，窄腰間隨意綁著條雲紋黑腰帶，白得有點詭異的臉龐，略顯深邃的丹鳳眼狹長上挑，鼻樑高挺，唇略薄。
宛若幽潭中的蓮杆般清透乾淨，可坐姿吃相卻粗狂得讓人咋舌，給人一種陽剛與陰柔相混雜的獨特之美。
李華有些嫌棄嚼著只有鹹味的肉，邊狐疑看了眼直愣站著的人。
“坐下吃啊，難不成就給我一個人做的飯？”
連炔抿嘴，提衣襬坐下，拿起筷子。
正屋裡只有碗筷輕微相碰聲，還有李華的咀嚼聲。
“…你要問什麼直接問，別直勾勾盯著我，我是男人，不好男人這口。”
“咳！” 連炔猝不及防被飯粒嗆到，握拳掩嘴，朝差點仰倒的嚴旭揮揮手。
嚴旭幾乎要嚇死，連忙領著呆愣的兩個侍女走出去。
媽呀，這是什麼狼虎之詞？
連炔謹遵食不言寢不語之禮，放下碗筷抿了口茶水才開口。
“…李華，你究竟是何身份？以連某看來，你一點都不像個難民。”
……